當初坐著風龍走天上, 從神社到城鎮也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可隨普通人一起走山路的話,直到下午也不過半程。坐在岩融身上的閒魚抬頭看了眼天色, 心想這大概得到天黑才能到達目的地。
或許是顧慮著野外休息的危險性,村民們中午也沒有停下來休息,即便隊伍裡有阿清和其他的婦人, 他們甚至沒有進食的空隙, 過了山路到平地就開始加速,一直走到夜晚, 遠遠地能看到人類的村落, 這才找了個片空地休息。
這會兒城門已經關閉, 村民們要等到第二天清晨才能進城, 他們也沒有進外圍村子的打算,畢竟手握著乾魚貝類等[貴重物品], 在彆人的地盤過夜顯然會睡不踏實。況且入夜就不打擾彆人是這個世界約定俗成的規矩, 畢竟夜裡敲門的誰知是不是鬼怪。
閒魚坐在岩融身上一天, 有代步刀, 自然不會感到累。讓她佩服的是村民中那些瘦成皮包骨的老人和女人,他們和壯年們一起走了整天的路,這會兒還有力氣整理行李。作為小孩子, 又是武士大人所托付的孩子, 閒魚和今劍在人群中得到了特彆的照顧,在中午的時候,阿清就分了黍米團給他們, 而她自己則和其他人一樣,在趕路的過程中隻喝點水。
“主…哎哎哎今劍彆拽咱知道了知道了…你們留在這裡等著,咱去撈點魚來!”岩融將那聲主人憋了回去,今劍才鬆開抓他頭發的手。本來心已經提到嗓子眼的閒魚也跟著鬆了口氣,道:“靠城的河都是被貴族占著的,你們小心點。”
抓魚雖然麻煩了些,但這會兒也不能去打獵,畢竟屠宰動物是賤民才會做的事情。
“交給我就放心吧,夜間突襲這種事情我可比岩融擅長,不會被人發現的。”和閒魚一起在岩融身上待了整天的今劍,也早就憋不住想要活動下手腳了。說完後,他見其他人都忙著整理行李,便苦惱的湊近閒魚小聲附耳道:“主人,在外麵我們要怎麼稱呼你啊。”
一聲源賴床差點脫口而出,可隨後閒魚又想到源這個姓在平安時代過於高調,魚姬的名字也不能隨便用,但隻叫魚子的話也太難聽了。起名廢的她瞥了眼四周想要撞個化名,在瞧見月亮時擊了下掌心,壞心眼道:“三日月宗子!”
今劍眨了眨眼,道:“三日月嗎?是源於我和岩融的兄弟三日月宗近吧,這樣也不錯,正好假扮兄妹呢。”
“我應該做姐姐吧。”內心160高大偉岸的閒魚抗議道。
“但三日月是弟弟呢。”今劍笑眯眯的說完,便直起身擺擺手道:“那麼宗子,哥哥們離開嘍。”
閒魚來不及反駁,就見今劍拽著岩融離開了。她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才忽然意識到一個重要的問題。整天自稱爺爺的三日月宗近竟然是今劍的弟弟?!
心情複雜……
心情複雜的閒魚跑到林子裡給大樹施了個肥,才帶著一身味回到人群裡。怕影響到在吃東西的人,她還特彆挪遠了些,打算散散味再回去。倒是隨隊的婦女們並不介意這個,還打趣道:“武士大人家養出來的就是懂事,不像我家那野孩子,臟得很。”
“我剛才聽她們喊…宗子是吧,你和你哥哥是侍奉山上那位武士的吧。”另一位大媽滿臉八卦的問道。
“是啊。”閒魚應道。
“來來來,給你吃果子。”那位大媽熱情的湊過來,道:“我問你啊,你家大哥有沒有婚配啊?”那大個子她一早就盯上了,長得周正,人還結實,一看就是個能出力的。瞧她也沒有看錯人,那小夥子背了一天孩子,這會兒還有力氣抓魚呢。
“……”閒魚無言以對,她也不知道岩融有沒有中意的人…或刀啊。
在閒魚尷尬的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的時候,另一位大媽插話進來,道:“可算了吧,你那女兒人家見過世麵的男人也看不上啊。”
“怎麼說話呢,我女兒哪裡不好啊,再怎麼說也比你女兒那尖酸相好吧,也就比不過阿清了,人家阿清早訂婚了……”
“你說什麼……”
幾個婦女說著說著就吵了起來,平白被牽扯進來的阿清尷尬的笑了笑,低頭走到閒魚身邊,將自己手裡剩下的半塊雜糧飯團地給她道:“吃這個吧,我看你們走的匆忙,也沒有帶吃食。”
閒魚搖搖頭道:“我等岩融,他們去抓魚很快就會回來的。”在中午的時候,阿清就將自己的食物與水給了她和今劍。閒魚伸手抓住阿清的袖子,讓她坐在自己身邊,道:“阿清姐一起吃魚。”
阿清順勢坐在她身邊,想要跟她解釋魚不是那麼好抓的,就見岩融和今劍已經快步跑了回來,每人手上都拎著一串魚。這下,周圍大媽們看岩融的目光更為熱烈,連他自己都感覺到不對,但那些目光不含惡意,他也沒有在意,蹲到一邊開始處理魚。
食物在這個時代是非常珍貴的東西,即便被烤魚的味道吸引,也沒有人上前索要。岩融也沒有吃獨食的意思,給自家人留了幾條,便將剩下的分給村民們。尤其是白天將自己的口糧分給閒魚和今劍的阿清,一個人得了兩條大的。
有了魚吃,氣氛變得熱絡起來,村民們似乎忘記了一天趕路的疲憊,開始和岩融他們聊起天來。讓閒魚慶幸的是,這會兒當著正主的麵,沒有人再談找對象的事。隻是鄉野的女人們十分豪放,加上民間還存在群婚,婦女們聊的內容也有些少兒不宜。
小孩子身體的閒魚聽了一會兒就覺得困了,轉頭看向阿清,見她一臉向往,滿是對那位未婚夫的思戀。母胎單身的閒魚難以理解這種感受,她躺在草地上,也顧不得有沒有蟲子,很快便睡著了。
見閒魚睡著,阿清忙對著說話的人做出噤聲的動作,隨後抱起她走到鋪了乾草的樹下。瞥見閒魚頭上的發箍,阿清麵帶疑惑,她有些好奇,為什麼小姑娘腦袋上要戴這種東西,就不會覺得難受嗎?怕她睡著還勒著腦袋會痛,阿清伸手將發箍拿下……
然後,露出了兩塊斑禿。
“……”
阿清反手把發箍重新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