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光本以為, 明日彆後,他與這位藤原家主和織雪小姐便再無瓜葛。隻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當晚他又在庭院見到了這對古怪父女。
長期作為天皇近衛, 賴光已經習慣了時刻緊繃著神經的生活,再加上他長期征戰樹敵頗多, 曆經數次偷襲暗殺後,也養成了在何處都不會深眠的習慣。他在自己京城的家中尚不會放鬆警惕,就更彆說是在外人的庭院, 因此在源氏的武士們都已經休息後,他仍與值夜的守備們輪流巡視。隻是沒有見到敵人, 卻撞到了藤原老頭和他的女兒拉扯爭執的一幕。
隻是遠遠地看了一眼, 賴光便麵無表情的扭頭離開,人家父女倆的家事,他也不方麵參合。可話雖如此,藤原老頭和織雪的聲音在寧靜的夜晚變得顯得清晰,賴光即使不想聽, 爭吵聲也不受控製的鑽進了他的耳朵裡。
“織雪啊織雪,你要知道,是我收養了你, 讓你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難道你就沒有一點感恩之心嗎?像你這樣的孤女, 是不會有好姻緣的,不如成為我的側室,我會對你好的……”
賴光停下了腳步, 瞳孔在藍月的光芒下竟投射出詭異的紫色,他閉了下眼睛,拇指摩擦著名刀血吸的刀鐔上的紋路。
“沒了土蜘蛛,這裡便是我的天下,你哪裡都彆想逃……”
賴光的手從血吸的刀身上滑落,他回身快步衝到倆人爭執的廊中,單手扯開被拉扯的織雪,隨即抬腿一腳踹中老色鬼的胸口,直接讓他撞斷木欄跌入池塘。藤原老頭落水發出的巨響引起了庭院中藤原家武士的注意,他們見家主被踢落水,齊齊抽出刀將賴光與織雪包圍起來。與此同時,弓箭手的身影也出現在閣樓上,剪尖瞄準了賴光的腦袋。
好久沒有被人類這般對待過,賴光抿起嘴角,全無性命受到威脅的緊張。倒是先前被他甩到一邊的織雪扶著柱子站了起來,擋在他前麵道:“此時因我而起,也該由我來承擔後果,請讓賴光大人離開!”
賴光垂眸,小姑娘看上去比他的魚姬大不了幾歲,還隻是個孩子…他伸手將織雪拽到一旁,另一隻手曲起,手肘向後一壓,便輕而易舉奪了身側藤原家武士手中的刀具。被奪到的刀在賴光的手裡停留不過片刻,腰間的血吸便不滿的震動起來,他隨手將奪得的刀刃拋出,整刀從人群縫隙穿過,直指上方的弓箭手。一聲慘叫後,木弓斷裂,先前威風八麵的弓箭手捂著被穿透的手臂自閣樓跌下。
藤原家的武士愣住了,同樣是武士,他們還沒有見過這種操作,一時間誰也不敢上前。
這個時候,被踹下的藤原老頭虛弱的從水裡鑽了出來,那畢竟是用來裝飾的池水,不深,隻是賴光那一腳卻差點要了他的老命。可儘管如此,在看到家中的武士竟對賴光拔刀的時候,藤原老頭還是嚇得目眥欲裂,他殺豬似地吼叫:“你、你們在乾什麼!誰給你們的膽子竟然敢對近衛將軍拔刀!!”他雖姓藤原,可在連親兄弟都不在乎的道長大人眼裡連個屁都不是啊。
藤原老頭也顧不得胸口的疼痛,他也不敢從水裡爬上來,趕忙道:“抱歉少將大人,是下人無禮了!織雪隻是我收養的孤女,你若喜歡儘管帶走就是……”
手又搭在躁動的血吸刀柄上,賴光懶得理會他,扭頭對織雪抬了抬下巴,便轉身離開。織雪不敢去看養父的表情,她趕忙起身追了上去。此時她的心情忐忑,本來便是一團糟的未來變得更迷離起來。就在織雪對自己的未來感到不安的時候,前麵的賴光忽然開口道:“若你願意,可以隨我回京。”
織雪咬著下唇,她害怕到了京城後還是一樣身不由己的命運。
沒有收到對方的回複,賴光懊惱的抓了抓鬢角,道:“嘛…我有個女兒,比你小一些,那孩子在京城裡因為我的關係,也沒什麼朋友。”說起這個,他垂下頭,全然沒了剛才英明神武之態,隻單純是個無措的父親,道:“你到京城後,可以和她說說話,如果她有什麼需要的話,也跟我說…這個不是監視,我隻是…不知道要怎麼和她相處。”
麵前的將軍忽然變成嘮叨的父親,織雪還有些反應不過來,雖然她心中也記掛著朋友,可到底是賴光大人救了她,她自然要償還這份恩情。壓下心中的掛念,她俯下身行禮道:“織雪願意。”
得償所願的賴光停下腳步,他鬆了口氣,道:“魚姬年滿13歲,便會去三重任職巫女,到時候你便去做你想做的事吧。你被藤原家收養,想必也和這家有些關係,我會讓道長大人為你安排身份。事後你要離開還是嫁人,源氏都會是你的依靠。”
沒想到對方會想這麼遠,織雪連忙道:“不用這樣,我並不是因此才……”
“隻是小事,不用在意。”賴光並未將次放在心上,他轉移話題道:“對了,你知道怎麼包裝禮物更討小女孩喜歡嗎?我這裡有顆珍貴的土蜘蛛眼珠子給魚姬,感覺隨便送出去太倉促了……”
“……不好意思,您剛才說什麼織雪沒有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