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半拍地發現,是自己舌尖被咬破了。
一股鐵鏽味。
再回憶一下,貌似是那孔雀登場後,他過於驚駭,一下子咬破了舌頭。
“羽族傲慢無禮,不馴服也罷。”殘魂老者慢悠悠鑽出玉佩,給他找好了台階。
他不說還好,一說秦巡心情就十分惱怒,同時湧上來的遠不是怒火,而是激揚澎湃的野心,他既然是天道欽點的救世之子,那羽族便與他息息相關。
他也心知肚明,此時他的實力機遇還不足馴服這群鳥,他打算日後再來,當務之急是找個地方閉關療傷。
……
白澤山腳下,葉清提著一個竹筐小籃子,在大榕樹根下爬上爬下。
他在乾什麼呢?
他在采摘雨後小蘑菇。
普通人穿越修真界怎麼掙錢養家呢?
十本,九本都要上山采草藥啦!不過葉清在樹叢裡摸索了一圈,哪怕有唐希在一旁指導,他也實在分不清楚草藥和野草的區彆,隻能含淚不掙這個錢。
隻能采摘一下蘑菇糊糊口的樣子。
“唐希哥哥,這個蘑菇能吃嗎?”剛這樣想著,葉清已經蹲在地上,小手準備觸碰一個傘帽。
唐希表示很無奈。
我可是金丹修士!
我是來教你禦寒術滌塵術,教你煉丹畫符教你如何禦劍飛行,不是來幫你辨彆蘑菇有無毒性的!怒!
等等……
“那個紅色傘帽彆吃,有毒!”
“清清,采蘑菇很危險的,你不要采了。”唐希板起麵孔義正嚴詞,葉清的安危可是與整個修真界息息相關。
雖然整座山都被裴玄那瘋子下了神識,葉清的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的神識範圍內,遇到危險也有神器保護。可唐希還是希望,葉清可以乖乖待在家裡,像一樽養尊處優的小娃娃一樣。
“不可以,還是要掙錢養家的,你看我爹都不會掙錢。”不明真相的葉清頭也不抬,繼續摘蘑菇。
雖然從一個三歲乖寶嘴裡聽到掙錢養家這種事好好笑,可是唐希也不得不歎一句,嗚嗚崽崽好懂事啊。
葉清慢吞吞地摘了一竹筐,蹲在地上擦了擦汗,感覺有些累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已進了鳥類的監視範圍。
一群鳥嘰嘰喳喳,實際上在竊竊私語:
“天哪,是人類幼崽!”、“他幾歲啊,不會剛出生吧?”跟擁有漫長歲月的羽族比起來,幾歲的壽命幾乎等於沒有。
“不可思議,他好小!”
一個小孩,臉埋在毛茸茸的白色狐皮中,顯得精致嬌貴,體積也不大,坐在樹墩處,就像一團軟軟的白棉花。
連耳朵都粉粉白白的,小巧可愛。
跟鳥類龐大的原形相比,一翅膀帶出颶風扇出去,這個幼崽八成要翻無數個跟頭。
純真無邪的人類幼崽,跟人類修士,明明都是人吧,可羽族喜好分明,並不把他們混為一談。
那隻守衛白鶴晃頭晃腦地看了半晌,不知道要不要出聲,讓這個在他們地盤采蘑菇的小孩子滾粗去。
等等,滾這個詞不太好吧。
好像太粗魯了。
那快點走怎麼樣?
額,人類幼崽的腳程貌似跟快沒有半點關係,他們沒有翅膀,也不會禦劍飛行。活了幾千年的白鶴,一時之間,竟拿這種剛出生的、軟軟一團的幼崽沒有辦法。
不知不覺,那個幼崽已經離他們越來越近了。
葉清走到河邊,河水清澈,他準備捧一點水喝。
卻見到河麵上的倒映。
除了一個懵頭懵腦的小孩,水如明鏡,還映出另一個人。
葉清呆了一呆,一雙本就圓溜溜的眼睛更加瞪得渾圓。不敢置信地看著人。
湛藍天幕下,波光粼粼的水麵上,樓綺年優雅端坐在水邊,他容貌耀眼,琥珀色的眸光幽暗,連白澤山川最美麗的涓涓細流、銀色飛瀑都無法蓋過,反是自然光影照在他挺拔側影上,給他罩上了一層隱世神秘的外衣。
他一頭長發烏黑如墨,如流水般披散下來,微風吹來,幾縷發絲擦過俊美的臉龐,更多的是浸泡在溪流之中,任由水流衝刷,像是有生命力的水草。
仿佛他就是出生在溪流之中,教人移不開眼。實際上如果能看穿原形,這就是一隻孔雀喝完水,在河邊懶懶坐著閉目養神,不願意動。
妖族的魅力渾然天成,一個三歲小孩看呆了很自然。
你看,手中的小蘑菇都看掉了,咕嚕咕嚕被水流衝走。
在眾人沒注意到的地方,水流中烏黑的長發像是有了生命力,絲絲縷縷地蔓延,把那些蘑菇重新勾了回來,放進人類幼崽的小竹筐裡。
“哪裡來的小孩,再看把你眼珠子挖掉。”大妖鳳眼微眯,神情似睡非睡,眉間一點殷紅似血。
枝頭的鳥雀蹦躂:“王好凶哦!”
“就是就是,活了幾萬年了,我們都看膩了,讓一個人類幼崽看幾眼怎麼了。”
人類幼崽似乎被凶到了,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回到家卻興奮得小臉放光。
哇!豔遇!
兒子是被他捧在掌心裡的寶貝,這點異象自然被觀察甚微的裴玄注意到了,他眉宇不動,淡淡問道:“怎麼了?”
然後他就見到,人類幼崽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撲到他懷裡,小臉兒紅撲撲、羞答答道:“嘿嘿嘿,今天在山裡見到一個很好看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