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劍淩空,虞驚寒感受到一股鋒芒般的視線仿佛隔空望來,他垂下眼眸,將葉清往鬥篷裡藏了藏,視線警惕、冷然往下望去。
這方圓數裡,煞氣衝天,百鬼嚎叫。
“大家快跑!一個都不要掉隊!”景乾作為師兄,手持羅盤,當場帶了一個頭,指揮大家禦劍逃竄,他不帶頭,歸元宗弟子一定如無頭蒼蠅到處飛,被衝散開。
景乾剛衝出去,就聽到了一聲女孩子的尖叫。
居然是小師妹虞飛雪!景乾震驚了。
原來秦巡在玉佩老者的提醒之下,動作比誰都快,他也知道了,殷渺渺騙了他的事。她沒有告訴秦巡,除了琉璃宗女修這個身份,她同時還是寂淵魔尊的私生女,寂淵魔尊早死了,琉璃宗至寶是假的,報仇是假的,她騙了他!
明明頭腦清醒,他也心知肚明。
可飛霜劍一祭出,他禦劍逃跑,可在這最後關頭,他還是拎上了那一盞美輪美奐的燈。
玉佩老者:“?????”
你腦子沒病???
秦巡咬牙:“她是騙了我,可她的楚楚可憐和身世淒慘也是真的!”還有一個原因,事已至此,不管局勢再危險、情況再糟糕,也成這樣了,不如乾脆破罐子破摔。那朵能淨化疫病、驅使眾鬼的金色惡之蓮,即使不是琉璃宗流失的至寶,也是一個好東西,這屬於他的機緣,他一定要拿到!
唯有殷渺渺知道,那個至寶機緣在何處!
兩個私心疊加,他心緒翻滾,不願意丟下這盞燈。
他也沒忘記自己的未婚妻虞飛雪,還是一個凡人。虞飛雪沒有劍,她的修為也不能禦劍飛行。
“飛雪,快抓住我的手,上來!”秦巡坐在飛霜劍上,朝虞飛雪伸出一隻健壯有力的手。
虞飛雪抓住了,可她上不去。
她瞪大了眼睛,既害怕又茫然,不明白怎麼回事。
秦巡眼神也閃過一絲疑惑,他是築基期,可以禦劍飛行,甚至可以多帶一人。飛霜劍上僅他一人,他分明還可以多帶一個虞飛雪。他搞不清楚情況,眼看厲鬼往這裡衝來,心下無比焦急,口氣淩厲了些。
“飛雪,你還在磨蹭什麼,快點上來!”他以為是虞飛雪的姿勢出了什麼錯,或者惹怒了飛霜劍,他脫口而出時,把壓力也給了虞飛雪。
虞飛雪心情極度惶恐:“我試了,可我上不去。”
玉佩老者怒了:“你還不明白嗎?快把燈丟了!飛霜劍是你從秘境裡搜出來的神兵利器,孕育有劍靈,你以為殷渺渺是一縷殘魂,可神器通靈,把殷渺渺判定成第二人,你的道侶自然上不去!”
玉佩老者是一縷大乘期的殘魂,劍靈知曉他的存在,卻判定老者不屬於人,沒有重量。
殷渺渺卻不是,她謊稱自己是千年殘魂,實際上是一隻厲鬼,她看似輕飄飄無拘無束,實際上是有重量的,瞞不過天生劍靈。
劍把她判定為第二人。
人數超載了,虞飛雪自然上不去。
玉佩老者是真的一縷飄飄蕩蕩的殘魂,歲月漫長,老來多健忘,他總感覺自己忘記了什麼事。直到被秦巡喚醒,他才想起自己的使命——他要輔助秦巡叱吒八荒,變大變強,拯救修真界。
他一直牢記自己的使命,可不代表他一個老頭子,願意解決年輕人這種破事!
這時候壓力又給到了秦巡。
他神色錯愕,“怎麼會如此!”這兩個女子,對他都很重要,一個是他的道侶,一個能為他指引機緣,他竟隻能救一個!天道在上,為什麼要讓他做這種二選一的難題!
讓他陷入這般獨木難支、烈火烹油的境地!天道你說話啊天道!
明明已經被鬥篷裹得嚴嚴實實,人類幼崽還是打了一個噴嚏,差點從劍上栽倒下去,惹得唐希極為緊張。
痛苦的糾結中,秦巡想了很多,不禁有些埋怨劍靈,為什麼不能承重三人,隻能兩人,這算什麼神器劍靈。又有些怨怪虞家,那麼多天材地寶,虞驚寒都能一步築基,為什麼不能把虞飛雪培養成練氣修士。他忍不住又想到了小師妹,洛靈平時嬌蠻任性,不太靠譜,可她是煉氣期,自己會禦劍,關鍵時刻不會拖後腿,也不會成為累贅,如果虞飛雪是她,他也不用做這種選擇題了。
秦巡想了很多。
玉佩老者一概不知,見他猶豫,麵上顯出怒容,恨不得噴秦巡一個狗血淋頭:“這還需要猶豫?你是清心寡欲的修士,你該見美色如紅粉骷髏,永遠忠誠你的道侶!”
意思就是選虞飛雪,趕緊把這害人的破燈丟了。
“我沒有那種心思!”秦巡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他為自己辯解了一句,“我隻是看她形影相吊十分可憐,有些憐惜而已。”
辯解歸辯解,卻沒有把燈給丟了。
因為他總感覺,一旦他把燈丟了,燈裡的女鬼會哭,屬於他的機緣也會丟了。
恰在此時。
“阿巡!”虞飛雪發出恐懼的哭聲,竹林中鈴聲越來越響亮,他們是擅闖墳塚的修士,一些厲鬼已經脫離了隊伍,朝虞飛雪撲來,離她僅有十米遠。
見到這一幕,秦巡呼吸急促,心跳差點停止。
景乾:“???”
他的視角隻能看到,秦巡師弟禦劍停在半空,師妹虞飛雪在地麵不斷蹦,那一雙精美的繡花鞋都沾染上了不少塵土,還沒蹦上去。
他完全不明白,厲鬼都要衝上來了,師弟為什麼還在跟自己的道侶極限拉扯,搞得他急死了。鄭一鳴師兄不在,他身份最大,他隻能重新禦劍,冒險衝回百鬼之中,抓住師妹的手,把她撈了上來。
驚心肉跳一瞬間,虞飛雪上了劍。
就差一秒,低修為的她要被撕成碎片。
再怎麼樣,她也是一個未滿十六歲的姑娘,生死一線,讓她恐懼湧上心頭,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撲簌撲簌往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