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師父”更是婉轉動聽。
可程長老卻沒有任何反應,他眼中根本沒有虞飛雪。他看到了大屏幕上的虞驚寒,差點忘記了首座長老的身份,撲了上去——
少年劍修嗖嗖地飛行,一張瘦削清俊的臉龐放大在屏幕上,眼眸漆黑若寒夜星辰,有無法形容的銳意。對方仿佛天生學劍,幾乎與劍融為一體,身姿挺拔極為穩當。
程長老一直以來,本就對虞驚寒心心念念,如今才看了兩秒,就呼吸急促——天生劍骨!資質超群!
他魂牽夢縈、茶飯不思,做夢都想得到的徒弟!
對方果然這般優秀,神兵利器在前,還能得到第二名的好成績!
少年劍修風姿卓越,程長老沉浸其中無法自拔,哪裡還能留意得上虞飛雪呢。
——
另一邊,比大屏幕還激烈的是幕後,各峰弟子吵成一團,吵架的中心赫然是那個三歲小崽崽。
留影石能直播,煉器峰的弟子先瘋為敬,“小師弟真不把我們當內人,煉製出了新法器,也不跟我們說!”
丹修弟子橫眉冷對:“你們內人?葉清小師弟什麼時候加入煉器峰了,我們怎麼不知道?你們難道忘記了騰蛟起舞、雲霞滿天的神跡了,小師弟曾自創丹方,他這般的資質,是天道賜予我們的丹修弟子!”
誰敢搶,他們就跟誰拚了!
符籙峰的人:“???你們先把儲物袋裡的符籙清空了,再說話!”
你們使用著小師弟創造出來的符籙時,能不能回憶一下清清小師弟是什麼人!不要選擇性地遺忘!
小青峰的師兄師姐,聽到這個話題,也想插嘴幾句。
他們口氣暗含炫耀:“小師弟上個月,才在我們小青峰,麵對一大片河穀靈田,葉清小師弟沒有墨守成規,比起千萬年流傳下來適應天時的法則,他選擇了製造天時。以小師弟的資質,在小青峰深造下去,神州大陸頂級靈植師就是他!他便是神農在世——”
越說越離譜!
禦獸峰弟子心下遺憾,“小師弟都沒來禦獸峰上幾次課,如果不是大師姐在宗門大殿的委托,他恐怕都不會來。”
“是極,連十年一次靈獸閣開啟,我們翹首以盼他的到來,還給他發了邀請函,認領一隻妖獸回去,他都沒有到場。”
如果葉清小師弟認領了一隻妖獸回家,一來二去,小師弟跟禦獸峰的緣分羈絆不就有了嗎?可小師弟偏偏沒來!
一個發明了禦獸妖丹卻對妖獸不感興趣的修士,他們就算心心念念,也知道,對方不會進禦獸峰。
太痛心了,葉清小師弟,跟他們禦獸峰無緣啊!
葉清:???
不聽不知道,一聽他才發現,自己在各峰人緣這麼好。
他差點以為自己不是五靈根了,幾乎在一句句“小師弟是天才”聲中迷失了自我。
而且靈獸閣給他發邀請了,他怎麼不知道!
人類幼崽臉上流露出困惑,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充滿迷茫。
唐希臉上也是茫然了一瞬,很快他目光灼灼,口氣充滿篤定:“一定是樓綺年乾的!”
不不不,那鬼修也極有可能。爭寵就爭寵,怎麼可以摧毀小娃娃的邀請函!
葉清小腦袋微歪,神色更加茫然了:“樓哥哥為什麼這麼做?”
唐希想也不想:“一山不容二虎吧——”
對上古神鳥來說,他們天生驕傲,怎麼會允許小崽崽再領一隻將來可能會化形的妖獸回去,朝夕相處。
唐希想明白這點,心下更加不屑,一隻流著上古神鳥血脈的孔雀,自負自己修為強大,容貌鼎盛,竟還需要使這種小手段!
葉清沒怎麼聽懂,不過他一開始也沒想過要去靈獸閣,家裡三十隻禽鳥妖獸已經很多啦。
他如今深陷眾人吵架的中心,十分弱小無助,小手揮揮,口氣軟軟道:“各位師兄師姐不要為我吵架……”
小孩子本就長得矮,說話時嗓音軟軟,小奶音揮之不去,明明是在爭奪他的所屬權,可根本沒人聽他的。
藏劍峰十分熱鬨,天空中也不遑多讓,隨著時間流逝,越到賽程的尾聲,比賽越發激烈白熱化,你追我趕已經是常態,更有人被逼出了心魔。
秦巡雙目赤紅,有幾分瘋癲。
他看著自己身後,一位後來居上的師弟,他記得這個師弟,叫鬆藍。對方沒有神兵利器,修為也不那麼拔尖,卻有一股大毅力,一直緊咬著他不放。
三番五次,差點逼出了他的心魔。
一時之間,秦巡怒從心中起,惡從膽邊生。
第三關的賽道在雲霧峰,雲霧峰顧名思義,山峰險峻,四季霧凝,終年被雲霧籠罩,不見其麵目。在迷霧之中,做什麼都不會有人發現。
“不要,恐怕會被人發現,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玉佩老者口氣很不讚同,他是小心謹慎的性格。
再加上他是大乘修士,視野境界跟普通修士不同,怎麼會把一個區區的比賽放在眼底。
這本來就是一場禦劍小比而已,秦巡為了一顆勝負欲極強的心,爭奪名次尚可,對同門下手,那就落了下下層。
秦巡眼角一挑,臉龐籠著一層陰霾霜寒。
他深呼一口氣,心下傲然:“不會有人發現的。”
“很早以前,在我還是一名皇子時,我就知道一個道理:富貴險中求——”換言之也可以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朱紅色的宮牆傾軋中,真的堂堂正正,從最低級的妃子晉升高位獲取一世富貴的沒有幾個,那些在漩渦之中笑到最後的人,手都染過鮮血,沒有一個人是乾乾淨淨的。
看似不爭,就是最大的爭!
更彆提修真界弱肉強食,普通資質的修士成為天之驕子的墊腳石,不是理所應當嗎?
秦巡心中蔓延起一股涼薄,迷霧之中,他禦劍俯衝而下,直接把鬆藍撞了下去,他冷漠道:“對不起了,鬆師弟。”
刀劍無眼,更彆提神兵利器的鋒芒。
鬆藍一個毫無防備,他臉色煞白,驚恐地想要避開,很快被撞下山崖,留下一聲慘叫,失去了蹤影。
秦巡達到目的,心下一鬆。他性情也小心謹慎,看了看自己的飛霜劍,上麵居然有一絲鬆師弟留下的痕跡。
他皺了皺眉,拿出一條手帕,擦拭飛霜劍上的一絲血跡,然後神色嫌棄,用靈火將帕子燒了乾淨。
連罪證都沒了。
白霧茫茫,一片真乾淨。
殊不知另一藏劍峰,現場一片死寂般的沉默,眾人看著這一幕,震驚之餘久久不能回神。
良久之後,才有一名弟子,牙齒打顫,從喉嚨裡擠出一句話道:“秦師兄在乾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