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十年秦巡在乾什麼。
他都嫌宗門派他下山曆練的任務浪費時間,因為他殫精竭慮,沒有一刻喘息時間。
他一邊在靈氣濃鬱之地勤奮修煉,努力伐髓洗經,忍受著靈泉瀑布日日夜夜的衝刷他的身軀,衝破堵塞經脈,感受到龐大的靈氣彙聚丹田,他成功晉升金丹修為。
尋常修士修煉極為枯燥,心神稍微一鬆懈,就有走火入魔風險。可秦巡急於求成,提高自己修為,顧不了怎麼多了。
心魔債,債多不愁。
此間修士仙與魔的墮落隻在一念之間。
玉佩老者提醒過他幾次,秦巡並不放在心上。
秦巡認為,當務之急是提升自己的修為。他們都心知肚明,目前仙門道州一派祥和安寧,可未來將會爆發一場曠日持久的風波浩劫,百萬魔軍兵臨城下,掀起席卷整個修真界的戰爭。
仙門道州都到了生死存亡之際,他作為救世之子,身負重擔,哪裡能為區區心魔,停下自我提升的腳步。
沒錯,大劫將至,他要一己之力挽持狂瀾,扶大廈之傾頹,拯救天下蒼生,統領仙門道州,共同對抗大劫!
似乎是天道感應,他眼前浮現了一個畫麵,遍地屍山血海之中,他悲天憫人,拯救每一個在痛苦中掙紮幸存的修士。
想到那個未來,秦巡心臟怦怦跳動,眼裡既興奮嗜血,又激昂衝動。他心裡暗暗發誓,當他權傾天下,那些曾經試圖打壓他、對他說教的人,除非死在戰場上,或者跪在他麵前痛哭流涕,否則不會有好下場。
——我生而不凡,敬我當如敬神!
誰讓他骨子裡不僅有憐憫萬物、正義浩然的一麵,也有睚眥必報、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血性一麵。
所以,讓他停下腳步,那根本不可能。
另一邊,他這十三年,忙忙碌碌地輾轉在九州,在洞天福地裡尋找稀世靈寶,俗稱的撿漏。
他的足跡踏遍了不少山川秘境和海底秘洞,他的機緣感應為他發現了許多無人看守、禁製毀壞的上古秘境。這些上古大能們白日飛升之前曾經隱居一方的洞府,自然遺留了許多渡儘劫波時帶不走的絕世珍寶。
無論是山河圖、天蠶法衣、九階寶瓶、高階功法亦或者是各類陣旗,通通落入他的儲物袋。
秦巡把這些東西通通收入囊中,雁過拔毛的同時,他對這些靈氣濃鬱的秘境還心生了一種占有欲。
曾經的他也有占有欲,可頭頂懸了道心這把刀,他不敢表現出來,念頭也遠遠沒有這般強烈。如今在心魔纏身的刺激下,擴大了他魔性一麵,他走向了偏執。
這個秘境已被他踏足了,便隻屬於他!
前人他管不了,後人他卻不允許,自己踏足過的地方,被第二人入侵!他這樣理所當然,渾然忘記了,他踏過的所有秘境,除了本就無人看守的山峰洞府,其他秘境大多都有上古尊者的法陣禁製,禁止其他修士闖入。
隻是隨著修士大能不見了,這些強大的法陣禁製漸漸失去了效用,也慢慢暴露世間。
秦巡選擇性忽略了這些事。
在他看來,原主人既然飛升成聖或者身死道消了,這些秘境便是無主之地,他踏足了那就屬於他。他來了,便不允許有第二人踏足。
可他修為僅是金丹期,布下的法陣最高也不會超過他的修為。
此方世界,金丹修士多如牛毛,後人輕而易舉就會毀掉他精心布下的禁製,他防也防不住,那該怎麼辦?
他乾脆使出飛霜劍,把秘境山體震碎,化為一捧煙塵,再一把靈火燒了個乾淨,杜絕了後來者的可能性。
當這些秘境被野火肆虐,徹底毫無生機後,他再隨意留下幾道厲鬼氣息,譬如陰魂、煞氣、黑霧,把鍋賴到魔修頭上——反正魔修性情暴烈殘忍,做出什麼事都不奇怪。
他一舉一動全是深思熟慮後的本能行事。
如果葉清知道了這些洞天福地,第一個反應是哇塞我運氣好好,第二個反應也不會是掠奪破壞。
出生在21世紀的小娃娃,最知道橫征暴掠後的痛楚,他一定會高喊旗幟“保護性開發”!
此方世界瑰麗絢爛,有鬼怪精魅,有仙門道法,更有白日飛升,即使是仙門老祖遺留下來的東西。
這一磚一瓦都是古董!
怎麼舍得破壞?
修仙講求的是天道寡欲無情,可無情的儘頭是有情啊!對此方世界的一切生靈都心懷愛意。
偏秦巡性情如此,自己所到之處一片狼藉,如蝗蟲過境,一磚一瓦都不願意便宜旁人,更彆提,偌大一個洪荒遺脈玄靈秘境出現在他麵前了。
想到仙門道州無數宗門天驕要和他一起共同進入,這秘境隻為能力出眾的年輕一輩開放,他不是唯一。
秦巡就皺了皺眉,眼裡風起雲湧,儘是強烈不甘。
玄靈秘境現世,無數弟子趕赴南川洲,遠遠觀之,山崖遺跡石壁斑駁,撲麵而來的滄桑古樸令人心神一震,久久無法呼吸。
一道浩瀚蒼茫的氣息,從天地間彙聚而來,洪荒遺脈意味著什麼,一些年輕弟子此刻才有了清晰念頭。
神州大陸,諸天萬界,沒有一塊仙域永恒不衰。
這條靈脈也曾滋養一方,掌數萬生靈之興衰的啊。他們身為後來者,已經錯過了數萬年前的輝煌風采,隻能從這玄靈秘境入口,似幻似真的鮮活壁畫,窺見幾分昔日了。
秦巡心中同樣湧現幾分震撼。
秘境足夠宏偉,超越他的認知,下一秒他眸光寒涼,不動聲色,足夠宏偉也證明裡麵傳承足夠稀世,有一探究竟的必要。他完全忽略了,秘境周遭一種玄而又玄的奇妙韻律,隱隱跟他的體質產生共鳴。
他也許有所察覺。
他剛想問玉佩老者,他聽到了什麼聲音。
可畢竟他注意力不在這裡,還沒來得及說話,他的目光下意識就被其他天驕吸引了,他心頭一凜,不甘人後的強烈好勝心讓他心生十二分警惕。
在座這些少年天驕,全都是他的對手。
秘境之外,無數宗門弟子肅然站立,他們環視左右,低聲道:“可找到破除秘境的辦法了?”
這秘境是一場各大宗門合力的試煉,可各大宗門隻把弟子放入秘境口,剩下的關隘禁製,全權由弟子們自己處理。走進去會遭遇什麼,是造福一生的機緣,是遇到陷阱機關,稍有不慎,就會交代性命,是好是歹,全靠個人際遇了。
不少宗門有派遣智囊弟子,出手破解禁製,找到開啟辦法。
一位手持法器的弟子道:“找到了,應當是鮮血為引,一人一血。”
“竟這般簡單?”其他弟子驚疑不定,心生驚喜。
“就是這般簡單。”
話音剛落,那位智囊弟子就在自己手腕上劃開一刀,鮮血直流,秦巡不動聲色地觀察著,見秘境虛空多了一個可容一人出入的圓弧。
圓弧氤氳著淺色光暈,似有生命力,將那位弟子身上的血吸收殆儘。
那弟子走了進去,緩緩消失在遠處。
另一名同宗門弟子想要趁隙進入,卻被彈了出去,摔了個四仰八叉。還好這位弟子隻是做試驗,不在意儀表風度,他很快從地上爬起來,“看來師兄說得沒錯,果然是一人一血。”
方圓千裡,眾人目光興奮,按捺不住激動之色。
秘境破解之法已尋到,那誰先進入秘境,不就能搶占先機?
眾人毫不猶豫,紛紛破開手掌。
秦巡也是這般想的。他唇角微抿,是一抹謹慎弧度,麵容也閃過一絲觀察。
修士精血極為貴重,一開始他還擔心自己會被吞噬融合,見無數人都安然無恙後,他才擔心錯失先機,大步走向洞口那處禁製。
他謹慎細微的舉動,吸引了不少修士的注意力。
“是他嗎?天狩前十六年,天啟五十九年八月初七卯時三刻生辰,出生東陵國的天潢貴胄。”
“有可能,靈根特殊,短短三十年便結為金丹,實在是天賦異稟……”無論秦巡那金丹是不是劍走偏鋒、丹藥催促上去的,三十結丹的奇跡足以震動修真界,是無論走到何處,都能讓人高看一眼的天才人物。
這萬年以來,人族氣運超然,東陵國國力蒸蒸日上,隱有一統四國的趨勢。修士不能插手凡人朝代氣運,可不妨礙打聽到這些消息。更彆提,這萬年以來,人族朝代氣運崛起,仙魔衰落是不爭的事實。
一邊,歸元宗也找到了破除秘境之法。
歸元宗這一次試煉共派出了三十名弟子,全都是年輕生麵孔,除了秦巡,基本上沒有秘境試煉的經驗,最高的一名師兄名叫周兮,僅有築基大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