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綺年回到白澤,立刻引來群鳥視線。眾鳥戰戰兢兢地看著,自家王麵紅耳赤、怒氣衝天,一招一式把白澤山石拍成齏粉,最後化為原形,衝進瀑布冷靜了一下。
一隻原形巨大的孔雀,衝入水中是什麼效果,宛若一塊巨石砸入湖水中,水花四濺,四周群鳥被驚得紛紛拍翅逃離。
瀑布泉水沁涼,能平複心情。
一個時辰後,少年孔雀從瀑布中走了出來,一張俊美麵容落滿水珠,從鼻梁到下頜不斷往下滲水,加上眸若點漆,紅痣盈盈閃爍,更顯出驚心動魄。
負責伺候的仙鶴,舒展雙翼飛了過來,找了一塊山石落腳,戰戰兢兢地開口發問:“王,怎麼了?”
樓綺年有些粗魯地抹去水珠,聽到這句話,動作詭異地頓住了,久久沒有聲響。
仙鶴心裡咯噔一聲,因為他看見,少年孔雀麵無表情,耳後卻詭異地蔓延起紅,紅得幾欲滴血。
這、這是什麼情況?
春天分明還沒來。
下一句,偏偏又聽到咬牙切齒的聲音,“今日之行見識太多,人修的厚顏無恥,令我怒氣難消!”
——
是夜。
大地被黑夜籠罩,天空陰雲密布,四麵八方聚攏不少雲層,遮擋出迷人星象。
星耀宮處處燃起燭火,火光映出不少身影。雲海之上,傳來一個少年溫和得能包容萬物的聲音,他說的是:“讓我看看,兩萬年前大家都有什麼願望。”
葉清腳下是一座燈火輝煌的宗門殿宇,眼前有銀月星光,覺醒之後,他的視野範圍極廣,原本僅在歸元宗、仙羽城,後來能輻射一片魔域。目之所及,所有地圖囊括其中。
如今他爬上雲海,範圍輻射了整個清靈界。
拉開看,無數的紅點密密麻麻分布,飽含了無數祈禱、許願與發誓的心聲,“天道在上,我要變強,如今進益太慢,我要修為一日千裡”、“我要變美,迷倒萬千修士”、“我要暴富,要靈石家財萬貫”、“我子嗣艱難,我要求子,否則我隕落後無人繼承衣缽,家族產業也會被虎狼饞食殆儘”、“天道在上,吾要出人頭地!踐踏一切欺辱吾之人!”、“天道你到底在不在,我已忍氣吞聲,旁人辱我、欺我,你難道坐視不管嗎!”
人活著,就會有**,無法真正做到清心寡欲、無拘無束。真正無欲無求之人,恐怕那人不信神鬼不信魔,隻信自己。
真正的天道袖手旁觀。
葉清自從覺醒之後,一年有幾次會點開係統,隨機找一些人實現願望或者主持公道。
好久沒乾活了,葉清有點手生,他點開許願池,無數心聲噴湧而來,願望旁邊還有“鼓勵”、“賜福”、“送子”、“落雷”等選項。
葉清隨便點進了一個氣泡,發現這是一個願望,來自白澤之地。
“想再見他一次……”落款是樓綺年。
一秒就刷到熟人。
葉清:“???”
樓哥哥想見誰,是不是想見他?這個願望太好實現了吧!他也想見樓綺年,葉清覺得白日的分離鬨得實在太難看了,正想好好解釋清楚呢。
葉清心裡湧現歡喜,乘坐著軟綿的白雲,立刻一路飛向白澤。
白澤之地風景秀麗,孕育出的鳥也極漂亮。正值深夜,樓綺年沒歇息,心裡還想著白日那一串七彩翎羽,少年那張眉目如畫、猶帶些稚氣的清秀臉龐,不斷在腦海裡徘徊。
因為心緒起伏不定,以至於朦朧月色下,他神色不斷變換,一會兒怒一會兒羞。
下一秒,忽然發現對方從天而降。
樓綺年:“?”
“你怎麼在這裡?”
少年孔雀狠狠大吃了一驚,他站了起來,防備地擺出架勢。他心裡剛想這個人,這個人就從天而降,這也太嚇人了。
一種莫名的心虛和羞惱自心頭湧過,他聲音淩厲:“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悄無聲息地潛入白澤,上古禁製對你無用?”
白澤之地的上古禁製,最早可追溯天地混沌之初,除非對方是自己人,外人無法隨便進入。
第二次聽到禁製一詞,葉清低頭思考了一下,聯想之前他禦劍前往白澤,也是全程沒有遇到任何障礙,暢通無阻。
他猶豫了一下道:“也許是我和哥哥你結過契的緣故?”
那契書流有孔雀精血,上達天聽,所以兩人的壽命捆綁,生死相依。
“結契?”
樓綺年臉色劇變,一時分不清楚,這來曆不小的少年,究竟是另有玄機,還是對他戀慕太深,產生了妄想,他怎麼可能與一個素不相識的少年結契呢。
如果不是他一向潔身自好,差點信了。
“你、你們仙門子弟,都這般厚顏嗎……”少年孔雀狠狠擰眉,語氣幽幽,摻雜一絲古怪。
葉清貼身私藏他翎羽一事他可以不計較。擅闖白澤之地這種事,雖然嚴重,他作為羽族首領,也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唯獨結契這種事過於鄭重,不能信口開河。
傳出去,破壞的是兩人的清譽名聲。
少年孔雀認為,葉清如果真喜歡他,不該這樣做。
不過他也能理解,自己是世間最華麗耀眼的孔雀,一個仙門子弟愛他癡狂、心生妄想也很正常。
可說到底,他今日才認識對方,與葉清素昧平生,不過一兩次萍水相逢,對方一上來就掏翎羽、還說兩人結過契,實在是……太不矜持了。
葉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