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對於任務的熱情總是格外高漲, 行動力也很驚人。
有了想法之後,他們立刻找到了大主教迭羅,並且用最短的時間模仿了半螳螂人的模樣, 還換上了半螳螂人的衣服, 在臉上畫了個蟲紋,然後就直接離開了螳螂王國。
當塞薩爾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 玩家們已經離開了。
金發商人很是震驚,同時也有些茫然:“勇士們就這麼有自信嗎?”
迭羅想了想:“自信心似乎很充足。”
塞薩爾:“那計劃呢?”
迭羅:“十分粗糙, 稍微出點差錯就可能送出性命。”
對此, 塞薩爾倒不覺得意外。
相處的時間也不短了, 他很清楚這些從天而降的勇士們的脾氣。
遇事不決無腦莽。
真正讓他擔心的是紅發女巫:“凱瑟琳夫人和他們不一樣, 雖然是女巫,但也擁有靈魂,就這麼跟去實在是太冒險了。”
然後就聽迭羅回道:“放心吧, 女巫夫人不會出事兒的。”
塞薩爾:“為什麼?”
迭羅:“她施加了詛咒, 將靈魂進行綁定, 哪怕受到了致命傷, 但隻要靈魂還在就有生還的機會。”
塞薩爾先是鬆了一口氣, 然後才隨口多問了句:“這件事情關係到凱瑟琳自己的命運, 她怎麼會告訴你的?”
迭羅麵無表情地舉起了纏著繃帶的手:“因為,被詛咒的那個人就是我。”
塞薩爾:……
之前還以為大主教身體單薄不堪大用, 現在看來, 是自己低估對方了。
三重詛咒, 其中兩個還是死咒,背負這些卻還能和自己談笑風生, 這心理素質簡直比諾倫斯城的城牆還堅硬!
但也正是因為玩家們的篤定和信心, 塞薩爾原本懸著的心稍稍放下, 很快就掏出了剛剛擬定好的合同,準備和迭羅細細商量。
結果剛剛掏出羊皮紙,就看到了最上麵的一張纖薄純白的紙張。
它是來自於諾倫斯城造紙廠製作出來的新紙,也是本次前往螳螂國的主要交易。
迭羅的視線立刻就被吸引了過去,很快就瞪大眼睛。
其實在此之前,十六不止一次傳回消息,其中自然包含了有關於紙張的生意詳情。
其中,十六詳細描述了有關於這種新紙的一切,它的纖薄,它的通透,它的柔軟和堅韌,幾乎窮儘了螳螂人的詞彙。
但這些加起來都比不過看到真正的實物。
對玩家來說,這些稀鬆平常,屬於扔到地上都懶得彎腰撿的東西。
可是對於迭羅來說,這就是寶貝。
幾乎是瞬間就想到了紙張的用法,給螳螂人幼崽,半螳螂人幼崽,還能更好的保存傳遞知識,以及代替樹葉來遮擋窗戶……
迭羅在瘋狂頭腦風暴,麵上卻沒透露太多,生怕暴露了自己的沒見識。
作為大主教,總要給螳螂王國保留點臉麵。
於是,迭羅努力控製著音量,用似乎平靜但實際上尾音已經在顫抖的聲音說著:“真的能把它賣給我們嗎?”
塞薩爾並不知道迭羅的心理活動,所以很自然的點點頭:“當然了,我過來就是要做生意的。”
迭羅深吸一口氣:“那,能給我看看嗎?”
塞薩爾笑著回道:“當然可以了,不過請您去查看其他的,這一張是我寫給我兒子的書信,請原諒我不願意輕易展示。”
迭羅立刻說了聲“是我冒犯了”,然後就跟著
人類侍衛去看新紙。
塞薩爾則是打開了信,一邊看一邊微笑,然後就準備取出傳信用的鼬鷹。
但很快他就想起了之前隨風逐雨說的話。
一個紫眼睛的家長……嗎?
雖然不知道隨風逐雨為什麼讓他提起這個人,但是經驗告訴他,勇士們的提醒總是有用的。
最終塞薩爾還是取出了羽毛筆,補上了一句話,然後才將書信交給鼬鷹,目送鼬鷹展翅高飛。
與此同時,玩家們也已經離開了螳螂王國。
外麵是一片魔氣,完全沒有螳螂王國內的綠茵,放眼望去都是寸草不生,地麵都是黑乎乎的,就連呼吸都能嗅到肅殺的氣息。
玩家們不把這些當回事兒,畢竟他們是在吸血鬼城堡裡麵對鋪天蓋地毒蛇陣都能自由來去的狠人。
可是作為原住民的凱瑟琳卻狠狠的皺緊了眉頭。
她半蹲下來,將柔軟的掌心緊緊地貼在地麵上,迅速繪製了一個咒法圖紋。
很快,就有數隻黑色甲蟲從她的口袋裡鑽了出來,然後在圖紋上來回爬動。
發出的沙沙聲響引得蜥尾獅一陣顫抖,毛茸茸的小臉蛋直接紮進了乾脆麵的臂彎裡,小爪子用力捂著耳朵。
乾脆麵也沒想到小家夥居然會害怕蟲子,有些意外,但還是把它緊緊抱住,順便將貓耳朵也給藏了起來。
蜥尾獅抬起眼睛,定定的看著他,突然舔了舔少年的指尖,然後就重新把腦袋紮進他的懷中。
就在這時,凱瑟琳說道:“魔氣在朝著那個方向聚集,女妖應該也在那邊。”
白日放歌躍躍欲試:“那我們過去吧!”
隨風逐雨卻拉住了白日放歌,說道:“直接去投靠或許能成功,但失敗的幾率也不小。”
白日放歌驕傲挺胸:“我不怕!”
隨風逐雨:“可凱瑟琳夫人不能隨便冒險。”
玩家不怕死,NPC不一樣。
如果是其他NPC就算了,玩家沒有那麼多的同情心,可是凱瑟琳是關鍵NPC,不僅對後麵的任務有幫助,還對玩家們足夠友善。
要知道,不少玩家為了降低饑餓值,都是去凱瑟琳那裡拿麵包吃的。
飯搭子的感情總是格外深厚。
於是,隨風逐雨提議:“不如帶著僵屍化的半螳螂人先去試試,一切順利的話你們再來。”聲音頓了頓,“我去,還有誰?”
他一邊說著,一邊看向了銣銫。
畢竟就他倆是首輪內測的玩家,關鍵時刻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彼此。
結果銣銫直接推了一把白日放歌:“我覺得他的能力挺強的,你倆一起吧。”
白日放歌十分感動:“沒想到你這麼信任我。”
銣銫平靜開口:“我是怕隨風逐雨一言不合就把我賣了。”
白日放歌:……
乾脆麵則是小聲道:“不至於吧,我想他也隻是說著玩兒的。”
銣銫保持微笑:“當初我做巫妖城主任務的時候,憑借一己之力打入敵人內部,你知道是怎麼做到的嗎?”
乾脆麵乖巧:“不知道。”
銣銫:“就是被這位隨風逐雨先生撕下通緝令,親手送進監獄的。”
乾脆麵:……
銣銫對著自家小學弟一字一頓:“在遊戲裡,黑心肝才能走得遠,這家夥就是最黑的那個。”
隨風逐雨笑著表示:“多謝誇獎。”
兩個新玩家:……
萬萬沒想到遊
戲的世界也這麼殘酷……全息遊戲果然與眾不同。
不過對於隨風逐雨的建議,眾人都沒有異議。
很快,他和白日放歌就帶著僵屍化的半螳螂人先一步離開。
或許是因為剛剛銣銫說的話,白日放歌有些放不開,看著隨風逐雨的眼神也很小心,不過很快他就想不起那麼多了。
因為,越深入,越感覺到撲麵而來的壓力。
黑暗生物對於尋常生靈最大的製約就來自於靈魂的壓迫,甚至是吞噬。
玩家感覺不到這些,但不代表他們能對黑暗力量完全免疫。
渾濁的空氣,漆黑的天空,還有哦宛如沉入湖底一般的窒息。
白日放歌完全忘記了自己剛剛的小心翼翼,直接貼到了隨風逐雨身上,小聲問著:“我們真的能活著見到女妖嗎?”
隨風逐雨抬頭看了一眼他的血條。
第一反應是,這人為什麼長這麼高?吃什麼長大的?
不過很快他就理智回籠,見血條沒有降低的意思,就說道:“不掉血就沒關係。”
白日放歌眨眨眼,看了看隨風逐雨的血條,又看了看僵屍的,突然道:“那他的怎麼還漲了呢?”
隨風逐雨看過去,果然發現僵屍頭頂的那一條變長不少。
他立刻打開了這個NPC的詳細數據,絕大多數都是問號,但在“NPC物種”上,屬於半螳螂人的那條在緩慢變短,僵屍則是飛速增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