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往哪兒走,陸炳辰也跟著往哪兒走,永遠保持擋在他麵前的狀態。三次之後阮奕停下來,覺得這一幕要是被彆人看到,那真是丟人丟大發了。
陸炳辰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衣角,小聲說:“學校不許送東西的人進來,我是自己跑出去拿的,熱得要命,你好歹吃一口吧。”
阮奕沉默。
“就一頓飯而已……”陸炳辰看著阮奕麵無表情的側臉,心裡跟被貓抓了似的。他抿了抿嘴唇:“你就這麼討厭我啊?”
阮奕看陸炳辰這是鐵了心要跟他耗在這兒,隻能往後讓了一步,“你彆再送這些。明天彆送,以後也不再送。你要是同意了,這頓飯我陪你吃。”
陸炳辰臉差點黑了,過了兩秒,他的臉色恢複正常,咬著牙哼了一聲。
這一聲聽著十分憋悶,以及委屈。
阮奕還以為他會忍不住發火,畢竟他剛才說的話,站在他自己的角度是讓步,但是對於陸炳辰,或者對於陸炳辰這種人來說,無異於明晃晃的打臉。
阮奕的性格裡其實多少有些吃軟不吃硬的成分,雖然他想離陸炳辰十萬八千裡遠的初衷不會變,但是看見這樣,一時也不想再說什麼了,順手從陸炳辰手裡接過便當袋:“走吧,去食堂。”
“嗯?”
“教室裡不準吃東西。”
食堂過了學生用餐的高峰,偌大的飯堂裡隻有幾個座位上還有學生在吃飯。阮奕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陸炳辰坐在他對麵,打開保溫便當袋,把裡麵的餐食一樣一樣拿出來,擺了一大桌子。
平心而論,這頓飯的賣相和味道都屬於頂尖的水準。阮奕認得打在便當袋上的那個logo,是陽市最出名的一家奢華餐廳的標誌。它每天隻供10人用餐,據說想去吃都要提前一兩年預約。陸炳辰夾起一隻淡金色的天婦羅蝦,用筷子試了試,“還好,外麵兒沒塌。”
他把炸蝦放進阮奕的碗裡,又給他調好蘸料,把碟子放到阮奕麵前:“我特意交代他們了,把蘿卜泥擦碎一點。你看看喜歡嗎?”
阮奕頂著他的目光咬了一口蝦肉,深深覺得這一頓飯應該是他今年吃的最貴最好的一頓飯,同時也是最心累的一頓。陸炳辰最大的本事,就是能把“寵”這件事做得特彆自然,好像一旦拒絕了他就會顯得特彆矯情。溫水煮青蛙不也是這個道理嗎,腦子還稀裡糊塗的,命就給煮沒了。
他決定對陸炳辰采取三不策略,不聽,不看,不過腦。邊埋頭吃飯,邊在心裡回憶剛才訂正的錯題。那幾道錯題,解題的步驟他現在倒著都能背下來,但是還不夠。他把思路放在腦子裡翻來覆去地揣摩,這條輔助線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下一步會往這兒推導,越想越覺得有意思。
陸炳辰等了半天,看阮奕隻低著頭吃飯,一個字都不跟他說,差點把筷子捏斷了。他放下碗筷,修長的手指支著下巴,盯著阮奕道:“你不是說陪我吃飯嗎?”
阮奕夾了一塊生蠔,坦然自若地說:“我這就是在陪你吃飯。”
“你隻是在吃飯。”陸炳辰攥起拳頭,小聲說,“沒有陪我。”
以前上高中的時候,他經常和阮奕一起這麼吃飯。那時候阮奕完全不是現在這樣。現在的阮奕,總是給他一種明明坐在他對麵,卻好像跟他隔著千裡萬裡,怎麼都無法靠近的感覺。
這種感覺,陸炳辰非常不喜歡。
阮奕抬起眼:“你想讓我怎麼陪?”
“我要你看著我,對我笑,給我夾菜,陪我聊天。”陸炳辰突然哼笑一聲,“還有彆的……吃飯能乾的事多了去了,也就是我怕嚇著你,隻挑了這幾個最簡單的。”
阮奕說:“那你想著吧。”
他伸出筷子準備夾一個紫蘇海膽。剛夾起來,陸炳辰突然俯下身,叼住了他的筷子尖。
陸炳辰長得無可挑剔,尤其是從這個角度自上而下地看過來。那雙微微上挑的眼睛裡眸光流轉,簡直是勾魂蕩魄。陸炳辰身上最明顯的氣質就是他那種仿佛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倨傲和目下無塵,這樣一個人,突然用這種眼神,還有意讓彆人居高臨下地俯視他,本身就是一種極其強烈的反差和刺激。
阮奕手一僵。
他下意識就想把筷子抽出來,但是抽了兩下,抽不動。
陸炳辰不依不饒,尖尖的牙抵在筷子尖上,懶洋洋地睨著他。
阮奕一直知道陸炳辰這個人有多任性,多自我。但凡他起了興致,想怎麼玩兒,那是從來不會管場合的。當然也沒有人敢掃他的興。但知道歸知道,在食堂裡麵,大庭廣眾之下,陸炳辰突然來這一出,阮奕皺起眉,問:“你要乾什麼?”
陸炳辰眨了眨眼,無辜地說:“我要吃紫蘇海膽。”
阮奕要不是怕動靜太大,直接就要把筷子扔他身上了。
他說:“把牙鬆開!”
陸炳辰哼了一聲:“那你喂我。”
阮奕盯著他看了兩秒,直接撒手,站起來,轉身就走。
陸炳辰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他,長腿一邁,走到阮奕身邊。
他拉開一個椅子坐下,拽著阮奕不撒手,笑著問:“怎麼了,生氣了?還是害羞了?”
阮奕冷冷地望著他。
他說:“害羞,為什麼要害羞?我隻覺得惡心。”
陸炳辰的臉一下子僵硬無比。
他輕笑一聲,突然伸出手,一把按住阮奕的腰,把它折進自己懷裡。然後他俯身在阮奕耳邊,咬著牙,一字一字緩緩地說:“是嗎,這樣啊。”
阮奕咬緊牙,一言不發地掙開陸炳辰的鉗製,大步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陸炳辰現在還在一個很沒有逼樹的階段==
感覺他要被嫌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