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微笑著聽他們說完,一字一句道:“我的存在不是為了讓你們喜歡,是為了讓你們敬畏。”
柳公子翻了個白眼,不屑接話。
這時,磨牙突然睜開眼,各看了桃夭跟柳公子一眼,正當所有人以為他又要苦口婆心勸他們人生苦短相識是緣不要吵架時,他忽然扭頭對不遠處的茶攤老板喊道:“麻煩來個燒
餅!”
桃夭一巴掌拍在他的光頭上:“你有錢買燒餅嗎?茶錢都是我給的,現在身上一個子兒都沒有了,我要去賭檔你們又攔著我!”
“你要是去賭檔,我們連茶都喝不起了。”磨牙嘀咕著,把可憐巴巴的視線挪到柳公子臉上,憋了半天就憋了倆字:“我餓!”
“餓瘦點好。”柳公子若無其事地捂緊了掛在腰上的錢袋,一本正經道,“我不愛吃肥膩之物。”
磨牙無言以對,哀怨地看著他們的臉:“我一個心中有佛胸懷大愛的出家人,在你們眼中竟還比不過一個燒餅!”
桃夭打了個嗬欠:“我養個燒餅還能咬兩口呢,養你啥用都沒有。”
“你一定要這麼傷害我嗎?”磨牙癟著嘴問。
正說話時,老板端著幾個熱乎乎的燒餅過來了。
磨牙咽了咽口水,對老板道:“抱歉,您還是端走吧,我沒錢。”然後又看了看桃夭他們,“那兩個家夥也沒錢。”
老板先是一愣,旋即哈哈笑道:“那這幾個燒餅就算我請客吧,我看小師父你好像很餓了。吃吧吃吧,彆餓壞了。”
磨牙兩眼放光:“可以嗎?”
“當然可以啊。”老板點頭,“我這茶攤擺在人來人往的岔路上,少不得有跟小師父一樣的僧侶經過,跟我討杯茶要個餅的,也不在少數,我是從不拒絕的。不瞞你們說,我雖不是佛教徒,但也是信佛的。”
“阿彌陀佛,能遇到施主,是我們的造化。”磨牙雙手合十,感激道,“好人當有好報,但願施主今後生意興隆,福澤綿長。”
老板又哈哈一笑:“小本生意,興隆不興隆也就這樣了,我隻求風調雨順,咱們飛魚村的村民們三餐溫飽,平安度日就好了。”說著他又道,“也不知是不是飛魚村的風水好,打我記事起就甚少受旱澇之災。我瞧著彆的地方常年供著神佛像,比咱們村子裡的人可虔誠多了,但該遭的災一樣也沒少。回頭想想,倒也是猜不著神佛的心思啊,哈哈。”
聽他說完,半個燒餅已經下了桃夭的肚子,她邊嚼邊問:“既如此,你還信佛?”
老板撓撓頭,好像被問住了的樣子,憨笑道:“這個,我還真沒想過…人生在世,信點什麼會舒服些吧? 你們慢慢吃,我那邊還燒著水呐。”
“這是一個憨厚的好人。”柳公子把最後一口燒餅咽下,“燒餅如滿月,一口咬個缺。腹飽神自清,坐看遠山雪。
”然後自己把自己感動壞了,連聲說好詩好詩。
桃夭從筷筒裡迅速抓出一支筷子對準柳公子的咽喉:“不要再作詩了,我怕我忍不住弄死你。”
柳公子撇撇嘴:“夏蟲不可語冰。”
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的磨牙默默地啃著餅,然後像突然想起了什麼,坐到竹簍旁,伸頭問裡頭的家夥:“你不吃東西麼?”
乖龍白他一眼:“我是妖仙,不吃人間粗陋的食物。”
“哦。”磨牙把燒餅塞回自己嘴裡,左右看看,壓低聲音道,“旱仙真的會來麼?他長什麼樣子呀?”
乖龍翻了個身,道:“他什麼樣子都有,可能是個老太婆,可能是個老頭子,也可能是個愚鈍的小和尚。”
磨牙驚訝道:“這麼厲害啊!那你能認出來麼?”
“為何你的問題這麼多?”乖龍不耐煩道,“就不能讓我在午時之前清淨些麼!”
此言一出,乖龍乾脆裝睡不再理會他。
就不能讓我清淨些嗎——它記得第一次對阿忙說的話,也是這個。
阿忙這個人跟他的名字一樣,又忙,又盲,一個十歲的小瞎子,跟奶奶一起住在飛魚村。祖孫倆沒有血緣關係,阿
忙是被人扔在飛魚村外頭的,臘月的天氣身上隻裹著薄薄的繈褓,要不是那天奶奶早起趕集,他連被起名字的機會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