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住!”老伯趕緊打斷她,“連飯都吃不上,還拿僅剩的錢扔到那癩蛤蟆裡,這能怪誰。”
“不要這樣啦,老伯。”桃夭委屈地癟起嘴,“我自小沒了父母,身邊的人不知為何又都不太喜歡我,所以一切都隻能靠自己,至今也沒遇上個可托付終身的人。我終究是個女子,不想再這樣孤單下去。”說著她還硬生生擠了一滴眼淚出來。
桃夭生得嬌小乖巧,隨便扮個可憐相就能招人心疼,婦人見狀,忙走出來,挽起她的手:“走,跟大娘回家去,晚上怎麼也能吃上頓飽飯。”說著又狠狠朝還想阻止的老伯瞪了一眼:“不許再說了!這小姑娘身世多可憐!”
“她這麼說你就信呐!”老伯瞪大眼睛,“這年頭騙子可多了!”
婦人哼了一聲:“縱然她是個騙子,頂多也就騙我一餐飯,她若不是,咱們就是幫了個可憐人。橫豎也沒吃虧!”
老伯說不過她,悶頭邊吃花生邊嘀咕:“生意沒做成還撿個吃白飯的回來……”
“姑娘,你叫啥名字啊?”婦人慈祥地摸了摸她的腦袋,朝老伯努努嘴,“那是你張伯,我是你張嬸,這幾日你若手頭緊,就吃住在我家吧。”
“那就打擾了!”桃夭立刻破涕為笑,“呃,我叫桃子。”
“好生可愛的名字。”張嬸笑道。
“還有件事,這個,我還有同伴在外頭等我,能不能……”
“是嗎,那快去把他們也喊上吧,晚上我多備些飯菜就是了。”
“謝謝張嬸!”
桃夭笑成了一朵花,趁張嬸不注意,又故意朝氣哼哼的張伯吐了吐舌頭。張伯狠狠剜了她一眼。
“多謝女施主賜飯。”飯桌前,磨牙雙手合十朝張嬸道謝,說罷又戳了戳蹲在身旁舔嘴角飯粒的滾滾:“滾滾,你也該有些表示!”
直到最後一顆飯粒進了嘴巴,滾滾才滿意地打了個飽嗝,然後立起身子,合攏前爪,朝張嬸做了個恭喜發財的姿勢。
張嬸頓時樂了,說:“這小狐狸是成精了吧,竟這般通靈性,長得也有趣,半白半黑。小師父身邊能有這等靈物自願相隨,將來十之**會成一位高僧呢。”
“沒這樣的本事,如何騙吃騙喝。戲班的猴子得了好處還會翻倆跟頭呢。”張伯不屑道。
張嬸拿筷子敲了他一下:“你怎能拿戲班的猴子來形容小師父,不怕佛祖怪罪麼!”
“我不信佛。”張伯擦擦嘴,“他拿我沒辦法。”
張嬸尷尬地朝桃夭他們笑笑:“你們彆多心,我家老頭一貫這樣,嘴上沒個把門的,但他沒有惡意的。”
“既白吃了你們的飯,讓張伯嘮叨兩句也是沒話講的。”桃夭笑眯眯地看著張伯,“對我們還有啥不滿的,張伯你可以繼續。”
張伯一翻白眼,把筷子一拍:“睡覺去了。”
“施主,剛吃完飯就睡覺容易積食。”磨牙好心提醒。
“撐死拉倒!”張伯撇撇嘴,徑直回了裡屋。
“越老脾氣越壞。”張嬸看著他的背影直搖頭,“你們莫見怪。”
“我幫你收拾吧。”桃夭挽起袖子收拾碗筷,“張嬸啊,我看你家門口的店招上寫的是‘懶回顧’,拿這個做店名不太好吧,做生意不都希望客人一來再來麼。”
“我沒念過書,大字不識幾個,這名字是老頭起的。”張嬸邊擦桌子邊道,“不過我們也不指著這小攤過日子,這些小雜貨能賺幾個錢。平日裡我跟老頭都會尋些彆的活來乾,老頭上個月還在一間客棧裡幫忙,我最近隻要逢單日就去城中的甄家做些打掃清洗的零活。甄家是巫城的大戶,難得一家子都沒有仗勢欺人的壞毛病,待我們這些人也是極和氣的,工錢也從不短缺。尤其甄家小姐,知書達理,對我們上了年紀的人特彆體恤照顧,經常送一些吃穿用的東西。可惜這麼好的女子,偏偏幼年時被火燭燒到了左臉,如今年已二十有三,還未出閣。前倆月聽說甄老爺好不容易給女兒尋了門婚事,是友人之子,有學識家底的年輕公子。甄小姐對這公子一見傾心,所有人都以為兩人可結秦晉之好,哪知前不久公子還是反悔了,婚事作罷。為這事,甄小姐大病了一場。我前幾天去做工時還去看了她,可憐的,瘦得皮包骨頭。”說著,她不好意思道,“張嬸是不是話太多了?你們聽得煩躁的話,就早去歇息吧。”
“不煩躁,我就愛聽彆人閒聊。”桃夭笑眯眯地看著這個善良的老婦人,“以貌取人確實是比較愚蠢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