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著神秘商人鬥篷, 隱身中的萊恩朝自己身上釋放一道鷹眼術，他看見金發白袍的少女手持銀色的聖女權杖，頭戴金色聖冠，耳掛白羽環, 麵戴綴掛潔白深海之珠的輕薄白紗掩去下半張臉。
她隨光奔跑上山, 金發隨風飛揚, 眉眼慌張, 眼含哀傷的衝向了光明神殿。
不知為何，萊恩感覺少女的眉眼有一些熟悉, 像是在哪裡曾經見過。
少女身後好似有誰在追趕, 但萊恩側身時卻並未看見有人追上來的蹤跡，而且這裡還是萊巴耶的主城內, 周邊的行人也有很多, 普通人和職業者皆有, 但是他們都對奔跑的少女視若無睹, 就好似根本沒看見她一樣。
無論白日與黑夜, 光明神殿的大門永遠是開著的，少女避開純潔的白花想要進去, 卻被光拒之於門外。金色的溫柔陽光於空中墜落，照耀在如雲般潔白的光明神殿之上，彩色流光盤旋於門柱，無形的波紋溫柔又無力的拒絕著少女。
少女眼中濃濃的哀傷，她透過神殿大門看著裡邊的雕像，眼睛像是在哭泣, 卻沒有眼淚流下。
有路過的行人從少女身旁經過，筆直進入神殿向陽的大門，殿中身著白袍的牧師起身禱告。
萊恩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於是看著少女在腦中問：“統，是我出現幻覺了嗎？”
“不，是因為你手中的虛空之證。”
係統語氣平靜的回道：“虛空之證來自虛無世界，隻要戴上了虛空之證，您的雙眼就能洞察到一切藏於黑暗之中……實力弱於您之人的行動軌跡。”
係統的聲音中有停頓，省略了一些詞，但是萊恩大致能懂意思。
“那也就是說，她此刻的狀態，是用某種魔法將自己隱藏了起來。”
萊恩低頭看向自己手上的戒指，“虛空之證竟然這麼厲害嗎？”
係統沉默片刻後回道：“這隻是虛空之證的諸多作用之一，更多的能力還需由您自行去探索。”
萊恩：“原來如此。”
閃耀夢幻光澤的戒指極為神秘，萊恩的視線從虛空之證上移開，繼續看向殿外的少女問：“統，看她手中的聖女權杖，她也是光明聖女其中之一嗎？”
係統：“是。”
“那她現在為什麼不能進去？光明神殿應該不會抗拒聖女的進入。”
萊恩心中思索片刻，感受著少女身上濃鬱的光之力，在腦中低聲猜測道：“難道她是遭遇了和伊西多爾一樣的情況，也被光明神殿給放棄了嗎？”
係統冷淡詢問：“出陪聊費嗎？”
萊恩：“你想要多少？”
“針對少女所能回答的提問，上下浮動不超過一百金幣。”
係統：“具體的陪聊費視您詢問內容而定價，另外可酌情告知您一些關於光明神殿的事情。”
萊恩頜首，“那就有陪聊費。”
係統：“這名少女的情況與歐恩完全不同，您可以朝天上看。記得用魔法保護雙眼，避免被太陽刺傷。”
萊恩照做後抬起頭，他這才看見，空中太陽所在之處多了一雙純黑色的眼睛，目光穿越人群，正在靜靜注視著神殿門前的光明聖女。
純黑色的眼眸中無一絲光亮，漠然且冷漠到……像是正在審視著少女的罪過，決定給予罪惡最終的懲罰。
就在萊恩朝空中黑色的眼睛看過去時，那雙眼睛也似乎有所察覺，微微移向了萊恩所在的地方。
正如無人能看見光明聖女一樣，好似也沒有人看見了天上的那雙眼睛，隻有萊恩能夠看見。
情況略顯幾分詭異，萊恩低下頭，那雙眼睛隨即視線移開，又回到了光明聖女的身上。
萊恩在腦中問：“統，他是看見我了嗎？”
“他看見你了，但是他無法看破虛空。”
係統聲音毫無波瀾的回道：“而且您手上有虛空之證，受到虛無之主的庇佑，他不敢對您輕易出手。另外您身上還披著神秘商人的鬥篷，即使被看見您在注視，他也無法知道你是誰，還請不用擔心。”
“那就沒事了。”
萊恩視線再次看向停在光明神殿外，無法進去也不離開的少女，“統，你知道那雙眼睛的主人是誰嗎？”
這種特殊的能力，早知道早預防。
係統：“是紅衣主教中的一位，執掌審判。”
“光明神殿中有很多位紅衣主教，執掌審判的並不止一位。”
萊恩：“他要是通過這雙眼睛窺探奧蘭該怎麼辦？”
“不會的。”
係統猶豫了一秒，更改原本想說的話，最後回道：“掌控這雙眼睛的魔法由光明神所賜予，無論是光明神殿中的誰，他們隻能看見擁有光明之種、且欺騙了光明的罪人所在地方，不然他們的能力會受到神的製裁。”
係統：“伊西多爾體內沒有光明之種，埃塞克斯不配擁有，這名聖女體內同樣沒有光明之種。”
萊恩懂了，“所以這名聖女是光明神殿的罪人？”
萊恩：“她犯了什麼罪。”
“您真想知道嗎？”
係統略微加重語氣，“更多的事情建議您去詢問歐恩，雖然他知道的不算完整，但是已經比較全麵。不然您需要支付我10000金幣的消息費用，我才能告知您關於少女的所犯之罪。”
係統：“限時折扣9999金幣包括陪聊費用在內，如若放棄，還請您支付這次的陪聊費50金幣。”
“放棄放棄。”萊恩，“陪聊費你直接扣吧，50金幣我還是有的。”
10000金幣實在是太貴了，不值得，他不如去問歐恩。目前知道的秘密越來越多了，他甚至都忘記去問奧多雷有關於名字的事情。
係統：“感謝惠顧。”
萊恩轉身朝萊巴耶皇宮過去，視線微側，才發現光明聖女脖頸有隻白色飛鳥印記，模樣像極了他之前曾見過的暗鴉縮小版。
結合係統之前所說的欺騙，萊恩感覺自己猜測好像又被推翻，更多的線索還是去白嫖歐恩好了。
合格的工具人就是需要的時候能隨時用到。
*
萊巴耶主城內，順著山道直上，歐恩居住的皇宮在火山最危險又最安全的地方。雖然皇宮附近有侍衛和熔岩飛鳥守護，但是這對於隱身中的萊恩都算不了什麼。
比起空中漂浮著許多水母和海中魔獸的水之城，萊巴耶的宮殿顯得正常了許多，但是同樣也很奇妙——
萊巴耶的皇族似乎格外鐘情火山，就連許多房屋都是火山類似的結構，隻是中間的洞口被填起來了而已。
這裡的環境還挺乾淨，也不知是用什麼修建的路。
沒有驚擾到侍衛，也沒有驚起魔獸的警覺，萊恩進入萊巴耶皇宮後，能看見皇宮裡很熱鬨，他還看見了有許多衣著華貴的貴族和貴族夫人，他們交流著將一間宮殿給圍了起來。
而且還有地位更高的貴族夫人們，也相約坐在魔獸拉著的香車上而來。
仆人撩開掛滿珠寶的車廂簾，穿著華美蓬鬆裙擺的貴族夫人和身著明豔大裙擺，腰身極為纖瘦的貴族少女，結伴從香氣濃鬱的車廂裡走出。
男仆立即彎腰以背做台階，塗抹少許鉛粉，遮掩住斑點的貴族夫人輕悠悠從車上走下。貴族少女一點鉛粉都未塗抹，有少許的雀斑，但皮膚柔彈光嫩，引來了不少羨慕的眼神。
萊恩從這一大群貴族們的身邊經過，聽著她們的交流，看向宮殿上邊棲息著的熔岩飛鳥在腦中問道：“統，這裡是歐恩住的地方嗎，該不會這群貴族都是來找他買精華液的吧？”
“是的。”
係統平靜回答：“昨日從你手中購買到精華液，歐恩回來後交予皇後30瓶，讓皇後分予眾公主和貴族。結果這個消息不小心傳出去了，於是買不到精華液、以及想要囤貨的貴族夫人和貴族，他們都在沒有相邀，以及聽到彆人過來後聞訊而來。”
萊恩輕輕的驚歎了一聲。
雖然他知道多數貴族都很有錢，但這是萊恩第一次見到貴族的購買欲和攀比心。而且不止中年貴族和貴族夫人，這群人中還有年輕的男性貴族以及少女。
甚至還有少許男性貴族，臉上鉛粉塗抹比女性更重，上身是厚重繁雜的華袍，褲子是厚厚的白色絲襪，還故意在絲襪裡縫上隱蔽的口袋，隻為往裡塞點東西讓自己更顯傲人。
覺得辣眼睛的萊恩側過頭，不敢看一些人顴骨鮮豔如紅墨水般的腮紅，但周圍人卻習以為常，甚至他們開始交流城中最新的布料、飾品等等。
萊恩將兜帽壓下，加快了朝向歐恩所在宮殿走去的速度，同時問道：“統，歐恩他起床了嗎？”
係統：“這座宮殿地下有著一條密道，因為有一位貴族地位很高，已經闖入了他房間多次。避免這群貴族等不及強行闖入，歐恩在密道裡吃早餐。”
“太慘了。”
萊恩同情的搖頭，“一個王子居然被逼成這樣。”
怪不得最近幾次和歐恩見麵他都顯得很煩躁。
萊恩的速度很快，雖然宮殿外圍滿了貴族，但是他們都還很矜持的沒進去，宮殿內設有魔法結界，裡邊很安靜，聽不見吵雜的聲音。
披著鬥篷的萊恩進入了宮殿，正如係統剛才所說的那樣，歐恩他並不在宮殿裡。
找到係統說的密道口，在進入之前，萊恩先在腦中問了一句，“統，這密道中會不會藏著什麼秘密，是正常的早餐嗎，有沒有彆的特殊服務和行為？”
即使有秘密他好像也可以偷偷的下去看一眼，隨後再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上來。
不然真撞到什麼隱秘的場麵，那樣可能就失去一個優秀的商業夥伴了。
係統語氣平靜的回道：“沒有，就是正常的吃早餐而已，而且隻有他一個人和兩隻鳥。”
萊恩在腦中回了句謝謝，都不需要將地道的入口打開，也不會觸發魔法結界，萊恩直接進到了地道之中。
*
順著旋轉的樓梯向下走，地道中的光線並不是特彆明亮，但是也沒有什麼潮濕感。
兩側的牆壁和地麵都是用同一種材質修建的，有點像硬硬泥，但是更加乾燥且偏向樹木的質感。
地道連接著多處出口，有神秘商人的鬥篷加隱身術，漂浮在空中的萊恩並沒有觸發機關。
兩側掛著幾盞魔法燈，剛下樓梯飄上十幾步，在右手的轉角小型通道裡，萊恩看見了一臉鬱色，正坐在一張小木桌前吃東西的歐恩。
雖然桌上的食物都挺高檔，但是華美精致的餐具以及歐恩身上的王子袍，看著都和他現在身處的環境有點不搭。
歐恩吃東西的速度很慢，他身旁還有一張軟墊，上邊鋪著飛鳥羽，中間托著王子的皇冠。
之前見過的兩隻熔岩飛鳥都在餐桌前，它們在模仿宮殿外的情形，還用羽毛告知歐恩來了多少人，這令歐恩的眉頭愈發緊皺了起來。
等到兩隻戲精鳥模仿到了某個人時，歐恩他放下了手中的餐具，眉梢愈發緊皺的決定不吃了，拿出一杯綠油油的水還有一個裝著魔蟲的盒子。歐恩正準備吃蟲控製情緒，萊恩低低的咳嗽一聲，隨後在歐恩麵前解除掉隱身的狀態。
當萊恩出聲的瞬間，歐恩放下了魔蟲和那杯綠油油的水，手中同時多出了一把紅色的法杖，兩隻熔岩飛鳥尾羽燃燒，火焰在嘴中彙聚。
若非聲音耳熟且看見了熟悉的黑袍，歐恩的魔法和熔岩飛鳥的火焰，都已在同一時間朝萊恩砸了過去。
“彆這樣緊張我的朋友。”
萊恩右手從衣袖中露出，語氣特彆友善的詢問道：“你今日看上去似乎心情不怎麼好？”
歐恩結束了魔法的釋放，看著萊恩手中的戒指收起了警惕，坐下後低聲問：“怎麼會是你？”
熔岩飛鳥見到是熟人，將嘴中的火焰吞下，不小心想到了醬鴨腿，含著破碎的火焰叫了一聲。
萊恩不懂是什麼意思，歐恩隻覺得丟人，於是在兩隻鳥不太矜持的朝萊恩走過去時，歐恩將兩隻熔岩飛鳥直接收回魔寵空間。
歐恩伸手在桌下輕輕一按，於是從牆上裂開縫隙，推出來一張還算柔軟的椅子。
綠油油的水和魔蟲被收起，歐恩抬頭看著萊恩問：“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邊，而且進來還沒觸發機關的。”
“人與人不一樣。”
椅子上並沒有陷阱，萊恩在椅子上坐下，歎氣道：“如果真的有，那隻能說明你這裡的防禦機關還不行，安全隱患很大。”
“也是。”
歐恩微微眯起眼眸，倒是沒有因為這話生氣，繼續問：“所以你特地來找我做什麼，親自過來給我送龍血嗎？”
他昨天才收到了一百來瓶精華液，按照米歇爾這個神秘商人供貨的速度，以及每次都是自己主動聯係米歇爾，歐恩並不覺得米歇爾會主動給他——
然而歐恩的內心思索還沒完，他突然聽見。
萊恩：“我的朋友最近等級晉升了，新製作出來一批不錯的精華液，來問你……”
萊恩話才說到一半。
並不覺得被打臉的歐恩直接抬頭回道：“開個價，我都要了。”
歐恩正煩手上的精華液不知道該怎樣分配，他覺得萊恩來的真是太及時了。
萊恩伸手觸碰空間戒指，看向歐恩說：“這是新研發的產品，效果應當比之前的要更好，我建議你在試用之後再出售給貴族。”
歐恩：“你沒試用過？”
萊恩搖頭，“我想著你應該需要，於是拿到貨的瞬間就過來了，沒想到你的宮殿外，居然有這麼多貴族願意親自等候。”
“並不是完全因為精華液，他們的目的更想見到你。”
歐恩冷笑道：“出了一個叛徒，往外透露了些消息，隻是還沒人知道你的情報。那些貴族都心思玲瓏，又愛漂亮，覺得你手中一定有更好的東西，想和你處理好關係罷了，我想你應該能懂我的意思。”
歐恩：“另外，某些貴族平日不會露麵，即使是宴會也不一定會去，此時是借機擴展人脈，也有人在推銷自己罷了。”
萊恩伸手觸碰空間戒指，“和我想的差不多。”
隨後他思考片刻，隻取出了三十瓶精華液。
歐恩的嘴角頓時微微抽搐，“就這麼一點，還值得你親自過來一趟？”
“其實還有更多，但是你剛才提醒了我。”
萊恩一邊思考一邊說：“精華液看來在你這裡很受歡迎，那麼一定會有仿品，與其讓他們將精華液倒賣去彆的主城，或是用仿品亂了我真貨的名頭，不如我辛苦一點，搶先去將精華液在彆的主城中推廣。”
今日沒吃蟲的歐恩抬頭，一瞬眸和發如火焰，語氣中壓抑著怒氣，“你這是不信任我的能力？”
他都快被那群貴族們給逼瘋了！
萊恩平靜的回道：“商人不都這樣嗎，我還是很信任你的，不然現在也不會隻獨家讓你出售。”
歐恩飛揚的頭發垂落，“這難道不是因為你貨不夠的原因？”
歐恩：“如果你貨夠且能保證質量，不用你行動，我就已經在滿足萊巴耶多數人需求之後，將精華液推廣到彆的主城中去了。”
萊恩心中默默歎氣，思索片刻後說：“說得有道理，那就先滿足你萊巴耶好了。”
說完將自己這次帶來的精華液，全轉進之前歐恩給他那枚用來裝金幣的空間戒指中。
萊恩將戒指放在桌上，“雖然這批精華液效果更好，與上次是相同的數量，還是收你同樣的價格。”
賣給誰都一樣是賣，新朋友等以後再去認識吧，想想被圍堵的歐恩真慘啊。
歐恩：“這算是情報的回禮嗎？”
萊恩擺手，“當然不止這些東西，這隻是我們友好往來交易的商品之一。”
歐恩這才將戒指收下，並交給萊恩足夠的金幣，低聲說：“之前那些特殊的精華液效果最好，我可以適當的加價。”
萊恩頜首，“行。”
加價好啊，等再多賣幾批精華液，他要不了多久就能收集到足夠的金幣了。而至於歐恩是將精華液送人還是賣了，這些都不是他應該關心的事情。
加入生命之水和月亮泉水的精華液，似乎正如自己所想的那樣效果不錯，待會回去可以去樹那裡再要一點點好了。
不過他似乎可以將精華液作為禮物送一點西瑞爾，也不知道月光精靈皮膚那麼好需要不需要。
見萊恩今日好像還挺好說話，再加上他還沒放棄去彆的主城交朋友的想法，於是歐恩揚起眉梢說：“我並不止在萊巴耶中有商鋪，各大主城之中都有商貿來往，在其餘的幾座主城中，我也同樣有著一些商鋪和好的地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