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骷髏本是因山崖外流的神之血液而出現, 結果還沒從傳送陣中走出時被擊落崖底,摔進汙濁的河流中。
當骸骨沾染汙穢,再承受腐水魔蛛及魔化女妖的攻擊後,黑色的骷髏頓時陷入了極大的憤怒中。它抽出自己身上的一根肋骨高舉, 重踏站立在下陷的河流中, 顱骨的眼眶中冒出魂火,下頜骨抬頭朝天空無聲的嘶吼。
當那根肋骨被抽出的一瞬間, 腐水魔蛛和魔化女妖同時都停止攻擊, 它們像是有感到害怕,在恐懼的瑟瑟發抖。
本源之瓶收集完一噸血流之後, 托瓶的少女重新化作成彩色的泡沫消失。熔岩飛鳥被歐恩召回異空間, 萊恩他們藏匿氣息, 去到本源之瓶方才所在位置、側邊少許些距離的地方懸浮隱匿。
被斬斷的‘血管’一直難以愈合, 山崖中黑暗神明的血液流進汙濁的血河中,那隻骷髏在朝天空無聲嘶吼之後, 它腳下踩踏的河流同時出現兩道魔法陣。那些汙濁、未受汙染的神血順著它腳下的魔法陣聚攏,化作一大團血色的紅光, 如新生的蟲繭般將黑色的巨型骷髏包圍。
那些魔化女妖感受到強大的氣息,她們停止攻擊想要逃走,那些腐水魔蛛也是。然而就在她們轉身背對血色繭的一瞬間, 無數紅色的血流細絲, 從血繭外層的紅光分裂。
紅光前端如世間最鋒利的針,好似眨眼如閃電萬千分裂, 輕鬆將想要逃走的魔化女妖、腐水魔蛛,齊胸膛、齊顱骨,一瞬輕鬆穿透骨骼和心臟,被邪惡的血絲吸收成孕育骷髏的養料。
剩下的魔化女妖、腐水魔蛛都不敢再動彈, 被血絲貫穿魔物的身體快速乾癟,血絲鼓動將血液轉化為一種特殊的養料。
萊恩的魔偶和歐恩他們隱身在暗中,氣息被本源之瓶完全隱匿。
歐恩、亞力西,安德魯安靜屏息。
萊恩控製魔偶無聲轉向,看著靜靜懸浮空中的魔化女妖、魔化女妖首領,以及躲在汙濁的血流中,試圖讓自己消失的腐水魔蛛同係統詢問:“統,這隻黑色的骷髏是什麼情況,它剛才抽出的那根顱骨好像有些不對勁,是好東西嗎?”
萊恩:“還是說那根肋骨,就是你先前提醒我的寶物?”
係統低聲暗示:“還記得我之前和您說過什麼嗎?”
“記得。”萊恩:“神明隕落成山,血液彙聚成河。所以那隻骷髏手中的肋骨,難道是某位黑暗神明的骨骼嗎?”
“是。”係統:“這是合適歐恩的寶物。”
係統:“如果歐恩能取出肋骨中的神之火,結合他吞下的龍晶,配合森林龍血進行調和……能承受痛苦最後完全吸收就能提高生命層次,這是現在的人類想要突破生命屏障……必須要經曆的考驗。”
係統:“隻是肋骨中的火焰,其中蘊含的神之力有限,能增幅但是也有限製。”
萊恩:“如果讓你售賣定價多少?”
“5000。”
係統語氣平靜的回道:“肋骨可以喂熔岩飛鳥,值錢的隻是肋骨中的神之火……可惜被骷髏浪費了太多。”
“謝謝,我知道了。”
萊恩:“雖然被浪費了太多,可是以歐恩現在的實力,他一次性吸收太多估計容易出事。畢竟他很喜歡挑戰極限,畢而且竟什麼都吃,還什麼都敢吃。”
萊恩:“有錢且合適的生意夥伴,不能看著他自己作死自己。”
“確實。”係統附和道:“現在這點火焰,對他來說都有難度。”
“待會提醒他一下好了,誰叫我心地善良。”
說完魔偶收回視線,拉下兜帽,看向身旁同樣隱身,通過特殊道具彼此能見、但是看不見魔偶容貌,此時正在認真思考的歐恩,低聲在他的腦中說:“看見那具骷髏手中的肋骨了嗎?”
亞力西、安德魯,因為提前都已拿到萊恩給的道具,他們此時都能聽見萊恩在說什麼。
“我能察覺到那根肋骨…似乎有什麼在吸引我。”
歐恩收起思索的表情,側頭看向萊恩,“德米特裡先生,您之前提到合適我的寶物,難道指的就是那一根肋骨嗎?”
“是。”萊恩的魔偶小幅度頜首,“我剛才和你說過,神之血液彙聚成這條河流,神明的身體幻化成山,那隻骷髏手中的肋骨應該是一位神明的骨頭。”
歐恩眉梢輕輕挑起,亞力西神情不變。
說到這萊恩略微加重語氣,認真叮囑道:“肋骨裡邊有來自神明的一縷火焰,是能突破生命層次的力量,很合適你。但是你必須要忍耐那種血肉進化的痛苦。”
歐恩是火焰的魔法師,亞力西是火焰的劍聖。
雖然亞力西同樣心動,但他是歐恩的護衛,忠誠於萊巴耶,並沒有過多異樣的思想。
“沒想到隻是在入口,就能發現我可以用到的寶物。”
歐恩眼眸閉上後睜開,目光真誠的看向萊恩問:“我該怎樣做,才能得到那根肋骨?”
他們雖然能處理掉魔化女妖,但是絕對沒有那些詭異的血線輕鬆。
想要從這種實力的骷髏手中奪走肋骨……雖然骷髏剛出現時被打的很慘。歐恩內心思索,靠亞力西的力量、以及他的魔法和道具也許能夠擊敗骷髏,但是容易受傷。最關鍵的是他們對這隻詭異的黑色骷髏,各種信息和能力絲毫不了解。
未知的生物對付起來才麻煩。
“先不急,那些血線很奇怪。”萊恩冷靜回道:“雖然那些血線將魔化女妖、腐水魔蛛的血肉吸收,傳送給血繭中的黑色骷髏,但是能感受到它的力量並未增長。”
萊恩:“等它從這顆詭異的繭中出來,或是當它離開這片河流時,我們再尋找機會。”
歐恩頜首應好。
萊恩心中思索計劃,觀察四周的同時在腦中問:“統,合適安德魯的寶物在哪裡?”
係統:“在骷髏的洞穴裡。”
萊恩:……
好嘛,這下看來真的隻能等它回家後再動手了。
*
小鯨魚情緒來去的也快,他哭了一會後用鰭肢擦了擦眼睛,當鰭肢與身體融合,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的化身隻是一團水流,即使流出再多的眼淚也不會有淚痕。
小鯨魚將鰭肢從身體中抽出,柔軟的水流又恢複成魚鰭的形狀,抬頭期盼的看向萊恩,將魚鰭並和在一起問:“旅者,您剛才說的是真的嗎?我真的還能看到……曾經同伴的後裔嗎?”
萊恩點頭,任由他落在自己的手中,思考數秒之後說:“冰封世界的寒雪已經消退,諸神之戰後隕落部分神明,剩下的神明隱退……人類建立了各種主城國,而我是一位人類領主。”
萊恩眼神看向手中的小鯨魚:“我前段時間有招募一群半龍人,他們和你之前說的族人情況一樣,可以在身上長出龍鱗和龍翼,讓手臂變幻成龍爪,習慣追隨巨龍和勇者生活,被稱呼為半龍人。”
“是的。”安德魯抬頭附和,同樣用古人類語言說:“我從你的身上感知到熟悉的氣息,領主招募的那些半龍人,一定多少都和你曾經的族人有關。”
“對,他說的沒錯。”
萊恩眼神正直善良:“我們與很多巨龍都是好朋友,他的感知力也非常強。我現在有一種猜測,你的族人…曾經雖然是人類,但他們可能都因為水龍神的恩賜,進化成為了最初的半龍人。”
巴洛克在安德魯的衣袖中跳躍。
安德魯學著西瑞爾平日那樣,用手直接將巴洛克的後頸擰住,轉身回到伊萊和伊西多爾的身邊,將剛才與小鯨魚的交流翻譯成大陸通用語。
“無論是人類還是半龍人,他們都是我的族人。我的部落沒有消失,還有後裔存在,這真的是太好了。”
小鯨魚將鰭肢並合在一起,能看出他極為開心的在空中轉圈,頂著散□□亮光耀的小彩虹橋,突然眼眸略帶擔憂的看向萊恩問:“可是我無法衝出那片冰層,我的朋友也不能,有限製阻止了我們,要怎樣才能隨你們離開呢?”
小鯨魚從旋轉的姿勢停下,揚起魚尾落在萊恩掌心,將兩隻鰭肢張開,“我的體型遠比現在的要大很多。”
“沒有關係,我能使用空間魔法,能夠開啟深海的傳送陣,帶你直接去到冰層和積雪的上方。”
萊恩說完盯著小鯨魚問:“雖然這樣問很不禮貌,但你的體型真的很大嗎?”
如果太大,他得思考開啟多大的傳送陣,才能讓小鯨魚順利穿行過去。
畢竟現在的小鯨魚體型已經很大了,比阿萊尼德完全的巨龍身體還要更大。
小鯨魚搖擺魚尾,從萊恩的手心上遊下,將鰭肢貼在本體的皮膚上,語氣略顯害羞道:“至少有現在三個我的大小。”
萊恩視線微側,看向小鯨魚鰭肢接觸的地方。
巨鯨的本體現在從頭到尾至少有50米,三個這樣的大小,至少得有150米以上的長度。
萊恩:噢,深海超巨物!
這是他自芙蘿倫絲之後見到的第二巨物!
見萊恩看向自己,小鯨魚收回貼近本體的魚鰭,抬頭看向萊恩說:“雖然能縮小,但我最小隻能縮成本體的體型……如果能從這裡離開,我就能找一片安靜的洋流將本體藏好,以現在這種水流的姿態去到彆處,”
小鯨魚聲音稍頓,並沒有什麼心眼,繼續說:“雖然我的本體能飛,不需要一直待在洋流中,但是本體飛在天上時隻能用真正的體型,那樣容易嚇到異族和人類。”
“沒關係,我的領地很大,而且我還有一片海。”
萊恩朝他走去,蹲在小鯨魚身前,“等我找到同伴,之後你若願意簽訂契約,我可以直接將你送回我的領地,或是將你送到彆的地方,都同樣安全。”
小鯨魚揚起魚尾,“那你們快坐穩,我要加快速度了。這樣雖然快可是我無法穩住身體,會有點晃,你們當心一點。”
萊恩頜首應好,安德魯將萊恩的話稍作修改,隱去本源之海的事情,將能說的話與叮囑,都轉達給伊萊、伊西多爾和巴洛克。
等到他們重新在獨角附近坐好,獨角巨鯨的本體收斂些許溫柔,猛地揚起巨大如扇的魚尾用力拍擊洋流。在魚尾拍擊海水的瞬間,水流凝聚的小鯨魚緊貼本體皮膚上,非常熟練的讓自己的水流身體能吸附住本體。
海浪隨巨鯨力度在翻湧,周圍不規則的寒冰破裂,翻湧的浪潮隨巨鯨拍擊落下的力度回擊,一瞬在海中推動獨角巨鯨的本體遊出近千米的距離。
極快的速度伴隨猛烈的力度,在海浪回推的瞬間,若非萊恩用精神力及時穩住身體——
萊恩側頭看向後方,看著彩虹色屏障上,因為沒及時、手滑未曾抓住安德魯的衣袖,導致海浪回推的力度以及巨鯨前進的速度,直接飛到彩虹屏障上下不來的巴洛克,默默在心中道了一聲真慘。
萊恩、安德魯,伊萊和伊西多爾,雖然身體都微晃,但是他們都有坐穩。
隻有巴洛克一個,在得到提醒的情況下還被甩飛了出去。
太慘了。
巴洛克:“?”
月光精靈魔偶的臉緊貼近彩虹的屏障,靈魂住在魔偶中的巴洛克想時光倒流。
這種力度還能叫隻有一點點晃?!
要不是因為是魔偶的身體,換成是他的本體絕對不會!
巴洛克側過頭,萊恩朝他舉起手中剛握住的法杖,眉梢微揚,暗示性的詢問,要不要他用空間魔法幫個忙。
雖然他早已習慣巴洛克,嗯?
但是這種丟人的方式,在得到提醒後還飛了出去……
萊恩微抬手的同時在腦中問:“統,巴洛克剛才旋轉起飛,以側麵360度托馬斯大旋轉,最後五體投地抱住屏障的姿勢有記錄嗎?”
係統:“有時光回流水晶。”
萊恩嘴角上揚,“噢,巴洛克,他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
伊西多爾、安德魯,伊萊神色平靜,隻當沒看見巴洛克翻滾的姿態。
巴洛克與連萊恩對視,搖頭拒絕,之後將魔法附著於魔偶身上,渾身飄著魔力,踩在巨鯨的背上三步一後退,態度堅定迎風走到安德魯身旁,隨後跳進去他的袖子中,這次連頭都不伸出來了。
*
飛行中的德米納斯因撞到水流而停止,水流觸手冰涼,但是不覺得冷。
沒有感受到危險,尤其在觸碰到水流時,身後追擊和好似雷鳴的心跳聲停止。
德米納斯化身的小精靈朝後飛,內心稍作思索,當他察覺到真的沒有剛才的奇妙感覺,閉合掌心又分開時,德米納斯的掌心裡多出一團聖潔的光球。
聖潔的魔法光球光線明亮,將周圍環境照至清晰。
在漆黑的山洞中,因為光球的出現,德米納斯看到剛才將自己擋下的東西——
那是一道蔚藍色的水流屏障,上邊還有他剛才撞出來的痕跡。
聖潔的光球照亮的不止有環境,還有德米納斯的麵容。當光投出德米納斯的倒影時,那團被他因為飛行力度,撞出坑但久不恢複的水流,四周的邊角化作絲絲流水,逐漸將那道小坑包圍,填實。
德米納斯想要離開,可是他的身體沒有動,他看著水流環繞。
最後在一顆蔚藍色的水球中,一隻體型、外表和德米納斯完全相似,但全身都是水流幻化而成的小精靈,出現在德米納斯的身前。
“你是誰?”
德米納斯抬頭用大陸通用語問道。
水流化身的小精靈並未回答,而是側過身,看向在聖潔光球中略顯漆黑的山洞石壁。
當水流幻化而成的小精靈,他將手掌貼在石壁上的一瞬間,在入口和光亮的出口之間,山洞中多出來第三條路。
水流的小精靈不太熟悉的輕輕扇動背後翅膀,停在那第三條通道的入口前,無聲側頭,眼眸淡漠的看向德米納斯,隨後慢速飛進去新的通道中。
水流小精靈開辟的通道中沒有光,德米納斯並未猶豫很久,他在心中請求預言,跟隨直覺飛在水流小精靈的身後。
同一時間,萊恩的本體也知道了德米納斯的情況。
*
血色的繭在吸收汙穢血液凝聚的河流,因為熔岩飛鳥的消失,再加上本源之瓶的特殊作用,原本減緩速度的河流,又因為血繭的出現飛速湧動。那顆血色的繭,吸收彙聚血液到達一定程度後忽然破碎,連帶著那些戳破魔化女妖、腐水魔蛛屍體的血線炸裂。
天空隨即像是落下血雨一樣,萬千血滴和破碎骸骨朝四周飛濺。
當河流凝聚的血繭破碎,中間的黑色骷髏並沒有多少變化,隻是個頭似乎矮了少許。
本源之瓶有屏障保護,不擔心血雨會落在自己身上。
魔化女妖首領帶著剩餘存活的魔化女妖,還有那些幸運存活的腐水魔蛛,當蟲繭連帶著屍體炸裂,她們一起開始瘋搶飛濺的血肉和碎骨。
萊恩側過頭看向骷髏,低聲在腦中問:“統,那顆繭這樣一下就沒了嗎?”
明明一開始陣仗還挺大,結果和萊恩預想的情況有些不同。
“隻有那枚肋骨才是神之骨,骷髏現在的身體已經是此處最好的身體,除非它能找到更優的代替品。”
係統:“血液彙聚成繭是骷髏的天賦能力,也是它能從吸收血液成長至現在形態的主要原因。不僅如此,骷髏還能夠強行吸收其他生物的生命……隻是它的身體已經達到了極限,無法提升,像這種吸收的天賦雖然還能使用,但是吸收的一切,最後隻會成為其他生命的力量。”
“當自身力量無法提升時,吸收的力量就會讓其他生命成長嗎。”
萊恩抬頭看向爭搶同伴血肉的魔化女妖,低聲道:“若不是因為它會奪走其他生物的力量和生命,這種分享的能力,用的好的話應該能快速滋養許多其他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