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恩和安德魯隱身穿越牆壁, 身後的聲音卻極為清晰,在利齒咬碎骨肉、吞咽的聲響中,畸形蛙人冷漠的注視自己被改造的同伴。它用刺威嚇其它的蛙人, 不允許它們逃走,尾卻在地上擺動,鱗片刮磨地麵的聲音尖銳難聽。
安德魯似有所感的回頭看了一眼,畸形蛙人用沒有珍珠的右鰭對準‘牢房’, 並沒有發現他們,拔出刺的地方還在血流不止。
安德魯收回視線,與萊恩一起穿越‘牢房’最裡那麵黑色的牆壁, “如果我理解沒有錯誤, 那一隻畸形蛙人用魚尾刮磨的聲音,應該在說‘最上層,快逃’。”
萊恩手指握緊法杖, “看來它的確發現了我們, 隻是佯裝不知道。”
“它也可能不知道我們是誰,隻是確實在一開始感受到有存在,但迫於那枚珍珠的指令。”
安德魯眼神冷靜,“又或者是陷阱。”
“我們暫時還很安全。”
萊恩目光看向前方,穿越牆壁之後, 他們來到了一間空置、寬敞的大型‘牢房’中。
雖然沒有魔獸,但是四周全是特殊的腥臭味。
萊恩手持法杖朝前飛行, 準備從沒有關上圍欄的地方出去, “還好鬥篷不沾染異味,不然即使隱身也很容易被發現。”
安德魯側頭看向右邊,“我好像發現了那一隻會幻象的魔獸,它就隱身在這間‘牢房’中。”
萊恩停在空中, 順著安德魯的視線看過去,“統,我需要兩個能看破一切隱身的道具,能讓我和安德魯看見那隻魔獸。”
係統:“推薦租借真實之眼,3小時隻需要100金幣,還自帶翻譯功能。”
萊恩:“可以,氪,要兩個。”
“感謝惠顧。”係統:“道具已發送至您的儲物空間中。”
“順帶幫我屏蔽一下這裡的監視,謝謝。那隻魔獸就算了。”
萊恩後退至珍珠照不到的陰暗角落裡,伸手觸碰空間戒指,取出兩枚宛若石像鬼眼球一樣的道具,將一枚真實之眼佩戴至自己的手腕上,另一枚遞給安德魯。
真實之眼因鬥篷的使用同樣隱形,萊恩和安德魯使用道具後同時看見,就在這間‘牢房’的右側,安德魯剛才注視的地方,那裡有一隻隱身中的‘小海族’,此刻正在疑惑的看著真實之眼消失的地方。
萊恩眉梢輕揚,“統,那是……人魚?”
係統:“是魔獸偽裝後的幻象,它已經拋棄自我的本體,在新的身體沒有創造前,靈魂想幻化成什麼都可以。”
萊恩:“原來如此。”
腦中和安德魯解釋,萊恩朝那隻偽裝成人魚的魔獸靠近。
然而魔獸雖然看不見,但是它的感知特彆敏銳,直接轉身朝‘牢房’外浮空衝出去。
萊恩持杖追逐身後,但是在將要逃脫‘牢房’的瞬間,魔獸又突然停止,讓自己的外形變幻成一隻透明色水母,慢悠悠的晃動觸須又回到陰影中。
陰影的地方聽不太清外邊異動,但是越靠近光源,越能聽見尖銳的尖牙大口咀嚼,以及重踏碾壓的聲音。
萊恩停止動作,伸手將安德魯的左手拉住防止他貿然衝出去,在腦中快速詢問:“統,這間‘牢房’外有什麼?這隻魔獸肯定是感受到危險,所以才會又回到陰影的地方。而且你剛才說過,它有複製畸形蛙人的記憶。”
安德魯眼眸微愣,停在空中,左手輕輕將萊恩的右手反握。
萊恩對此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反應,因為他的注意力全在那隻魔獸的身上,安德魯的麵容卻微微發紅。
龍鱗微涼,安德魯控製鱗片閉合,但是這樣更能感受到萊恩掌心的溫熱。
係統:“是一群改造後的特殊魔物,它們正在進食。”
“剛才那一隻王女魔蛇看著就很麻煩了,這裡竟然還有一群。”
萊恩眉梢微皺,浮空飛向幻化成水母的魔獸所在之處,安德魯緊跟萊恩身旁。
在快要靠近時,魔獸像是又發現了他們一樣,立即晃動足須在空中逃離。
萊恩視線微側,看見他和安德魯的手掌略微沒有隱身到的鱗片,側頭朝安德魯眨了下眼睛,隨後微笑著將右手指尖鬆開。
安德魯臉更紅了幾分,但是有兜帽作為遮掩,萊恩並未發現他的異樣。
偽裝成水母的魔獸在空中快速蹬腿,本想逃,可是外邊的魔獸它沒有辦法解決,雖然知道離開的方法可是無法去到上一層。
在黑暗快靠近光明的地方徘徊,直到當快撞上一堵透明的牆,魔獸立即停止往外衝的動作,輕飄飄的又回到‘牢房’的角落中安靜不動。
有真實之眼在使用,萊恩和安德魯能看見魔獸所有的動作,當小水母完全不動時,萊恩笑著在腦中問:“統,它這是在裝死嗎?”
係統:“它看見了黑龍鱗,知道自己現在的魔力,對能變成人的黑龍沒有太大作用。”
“安德魯可真好用啊。”
萊恩輕聲感歎,“沒想到連深海的魔獸都恐懼黑龍。”
話落的瞬間,萊恩漂浮飛至魔獸的身前,用虛空之證配合魔法,在‘牢房’中製造特殊的結界。
珍珠的光亮照不到,從外邊就看不見‘牢房’中的情況,也聽不見結界中的聲音。
當結界形成的瞬間,萊恩顯露身形,將兜帽半揭開,目光安靜看向角落中裝死的小水母。
安德魯似龍爪的手同樣將兜帽半揭開。
魔獸能感受到有誰停在自己身前,因為沒有受到攻擊,於是從水母變成藍發藍尾的小人魚形態,當他睜開如海浪一樣的眼眸時,在看見安德魯龍爪的一刹那,偽裝成小人魚的魔獸頓時自暴自棄的將尾抱住,坐在地上無聲嗚咽。
居然真的是黑龍!
魔獸最後一絲逃跑的念想都沒有了。
即使聽不見哭聲,但是無聲抽噎的模樣更有悲傷的感染力。
萊恩忽然覺得自己是個大壞人,遲疑的在腦中問:“統,這該不會又是一個特殊的幼崽吧?”
係統:“嚴格來講,它應該算是成年的魔獸,但是被卷入塞羅塔的寶庫時,這隻魔獸就斷開了自己靈魂和身體的聯係。
身體被禁錮在塞羅塔的寶庫裡,它的靈魂在安全的地方沉睡到最近,穆塞爾在深海尋找漩渦之門,導致海洋發生變化,塞羅塔蘇醒後它的靈魂才醒來,不然也不會如此弱小。”
“這……”萊恩:“所以它的身體成年了,但是靈魂還沒有對嗎。”
係統:“它已經拋棄自己原本的身體。”
萊恩:“所以它沒成年。”
係統:“是的。”
萊恩沉默,“那這也太巧了。”
雖說幼崽比成年體要好交流,可是他到現在遇見的特殊幼崽好像還真不少。
不過聽見這個消息萊恩還是很滿意,畢竟麵對幼崽能省下他很大的精力。
噢,幸運之神!
真朋友!
黑龍幾乎是所有魔法的天克,魔獸在看見安德魯的龍鱗,以及感受到安德魯即使收斂,但是摘下兜帽後依舊強大的壓迫感時。雖然魔獸強忍懼怕,但它知道麵前的人類和黑龍,如果要解決它絕對輕鬆無比。
就在魔獸感慨自己悲慘的命運,閉眼迎接死亡到來時,它突然嗅到了一股清新的花香。
偽裝成人魚的魔獸慢慢睜開眼,碧藍色的眼眸看見幻化成人類的黑龍站在一旁,那名黑發的人類手持一朵希婭奧拉之花,笑容溫和的用海族的語言說:“臣服於我。我會帶你離開這裡,還有合適你生活的安全海域。”
希婭奧拉之花的花瓣純白,花蕊芬芳。即使從未見過,依舊能讓緊張的心靈頓時放鬆。
偽裝成海族的魔獸,碧藍色的眼眸靜靜看著萊恩,最後將希婭奧拉之花,用附著魔法的魚尾接過。
“時間緊迫,這裡很危險,待太久容易被發現。”
萊恩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一張卷軸,展開懸空放在偽裝成人魚的魔獸身前,繼續用海族內部通用的語言說:“簽下你的靈魂,與我立定契約,成為我忠誠的子民。”
魔獸用雙手接過魚尾卷起的希婭奧拉之花,看著萊恩溫柔的笑容,劫後餘生的慶幸且迷迷糊糊的,在沒有看契約的內容時,魔獸直接將魚尾拍在了卷軸上。
等到契約成立的那一刻,魔獸漂亮的眼眸立即顯露驚慌,它這時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做了什麼!
可怕的人類!
萊恩將卷軸收起,伸手放在偽裝成人魚的魔獸腦袋上,“薩維羅,歡迎你加入奧蘭。”
簽訂契約的瞬間,萊恩便已經了解到魔獸的更多信息。
薩維羅是魔獸的姓名,雖然誕生自深海,擁有身體時是特殊的九級魔獸,但它現在已經是萊恩的子民。
明明隻剩下靈魂,萊恩的手掌無法觸碰到薩維羅,但是偽裝成人魚的魔獸,在此刻依舊有一種極為溫暖的感覺。
薩維羅保持人魚化的形態,雙手抱住希婭奧拉之花發出吹泡泡的聲音,因為沒有身體它現在還不能說話。
安德魯對萊恩擅於交朋友這件事早已經習以為常,視線從薩維羅身前移開,側頭看向光源所在的地方,“咀嚼的聲音有變弱,它們進食即將結束。”
萊恩手掌從薩維羅的頭上移開,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一隻頭戴鬥篷、同樣是藍發藍尾小人魚形態的特殊魔偶。
萊恩將魔偶放在薩維羅的身前,通過係統的能力,在安德魯、薩維羅和自己腦中搭建共通交流的平台,看著麵前偽裝成人魚的魔獸說:“我是萊恩,他是黑龍安德魯。
薩維羅你將自己的靈魂藏進去魔偶中,鬥篷可以進入隱身,不會被外邊的魔獸發現,告訴我你通過記憶得到的信息,我們一起離開這裡。”
薩維羅將希婭奧拉之花交給萊恩保管,靈魂鑽進魔偶中,數秒後人魚外形的魔偶睜開眼睛,眼眸充滿好奇的伸手去拉下身上鬥篷,依靠萊恩的方法進入隱身的狀態。
提前在鬥篷上放有道具,隱身狀態也能看見彼此,萊恩將兜帽戴上,安德魯與他動作同時。
萊恩握住法杖,在改造後的魔獸進入‘牢房’前破除結界,並消滅魔法的印記,將靈魂進入人魚魔偶的薩維羅,放在安德魯類似龍爪的手掌中。
薩維羅:‘……’
害怕極了。
當結界破除,魔法的痕跡被抹去後,萊恩隱身手持法杖朝光源靠近,停在明暗交替的邊界處。
靜待數秒,萊恩和安德魯他們同時看見,有一隻上半身相似人類男性,但是皮膚全被被黑色的魔紋覆蓋。眼眸猩紅,漆黑的頭發糾纏成一條黑色的毒蛇,下半身與萊恩之前抓捕的深海巨魷章相同,全是章魚魷魚眼睛的腕足,隻是體型收縮成站立才五米高的古怪魔物。
複製記憶的同時有複製語言,薩維羅安靜坐在安德魯的手掌中,用大陸通用語朝萊恩和安德魯說:“他原本是一條擅於使用魔法的人魚,但是被砍去了魚尾,裝上經過特殊方法飼養,幼年深海巨魷章的腕足,成為了魔法和力量俱佳的改造人魚
此外最危險的是他的頭發,看似是毒蛇,其實全是毒液,觸碰即會中毒。”
改造人魚邁開即使收縮,依舊顯得醜陋的章魚腕足,嘴邊還沾著汙血,完全不見人魚的優雅。
薩維羅加快語速,“這裡是一座特殊的海之遺跡,我們正在遺跡的最下層監獄中。這一間牢房雖然是打開的狀態,但是有透明的陷阱,在改造人魚準備進入的瞬間才會關閉,我們要趁著那一瞬間衝出去。”
萊恩側頭看向安德魯,安德魯將隱身的魔偶放在自己肩頭,朝萊恩頜首示意自己已經準備好了。
“抓住那一刻的時間衝出去並不難。”
萊恩看著靠近的人魚,手持法杖做好了離開的準備,“薩維羅,你還知道什麼有用的信息嗎?”
“我得到的這些信息,全都來自於一隻蛙人和被關起來的魔獸。”
薩維羅側頭看向身後,“那隻蛙人在這裡的地位並不高,但是它身體融合了幼年人魚、娜迦和海妖的魚鰭、尾和四肢,雖然不完全成功,但已經是個半成品的改造魔獸。
通過蛙人的記憶,它在改造的過程中差點死亡,因為是蛙人中唯一的半成功品,所以負責看守那些蛙人和底層魔獸。
外層的那一隻王女魔蛇,在進食結束後會被送至監獄的上層,在這一層的四個監獄之中,除了這條改造人魚以及另外的魔獸之外,還有一隻高級的改造魔物,它是比蛙人更高級的存在,知道通向上層的方法。”
薩維羅收回視線,看向揮舞腕足朝牢房靠近的改造人魚,“那隻高級的改造魔獸,它需要負責的事情和蛙人相似。隻要給我一點點時間,靠近那隻改造生物後我就能複製記憶……
隻是改造它們的存在,被稱為光的下屬最近又抓捕到新的魔獸,需要在幾層監獄中騰空一些位置。”
萊恩:“你知道那隻魔獸長什麼樣嗎?”
“知道。”
薩維羅雖然被騙著簽訂契約時有些懵,但是當察覺到沒有生命危險、環境安全,恢複理智後很冷靜,“蛙人的記憶中有關於它的信息。”
萊恩頜首,“那我們待會靠近那隻魔獸後,你找機會複製它的記憶。”
薩維羅雙手裹緊自己的鬥篷,“我會努力的。”
雖然它從未和其他生物配合幻術,尤其還是人類與黑龍,但是薩維羅會努力做到能做的事情。
安德魯尾尖微揚,放輕呼吸,警惕的看著牢房外。
黑龍的眼睛比人類的眼睛更厲害,當安德魯調動體內的龍之力時,他能夠看見在本應有圍欄的地方,那裡正豎直一根根透明的線。
改造後的人魚失去了魚尾,揮動著不屬於他自己的腕足,被鎖鏈拽著朝牢房中進去,眼神陰鬱凶惡。
就在被改造後的人魚將要進入‘牢房’的那一刻,那些透明的絲同時消失,安德魯立即在腦中出聲提醒,萊恩揮揚法杖無聲與安德魯飛出牢房。
被改造的人魚移動很慢,他還沒有完全掌控腕足,那些吸盤令他惡心又厭惡,可是他現在又必須依賴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不然就會死亡,這是‘他們’都知道的事情。
改造後的人魚進入‘牢房’,那些消失的絲恢複成貝殼刀柱的形狀,雖然束縛的鎖鏈消失,人魚也隻是看了眼牢房外的光源,隨後眼神陰鬱的回到牢房陰暗的角落中。
進食完後的改造魔獸們朝牢房回返,萊恩和安德魯離開牢房後來到了一麵方形的平地,頂上墜落鎖鏈,倒掛著珍珠,地上是血流和碎骨。
和王女魔蛇的食物一樣,這些改造魔獸的食物,依舊是那些被改造失敗的蛙人。
未被吃掉的魔獸身體多少有些殘缺,它們趴在地上,已經失去了本應有的理智,充當著清道夫的作用,啃食著遺留滿地的曾經屬於自己同伴的骸骨。
除此之外有一隻外形和改造人魚相似,上半身為人類,有著灰色頭發,類似精靈的尖耳,右耳的耳根至脖頸蔓延魔紋,齊腰部往下是10條長約一米的章魚腕足,後背一對黑色翅膀,右肩長有兩條臂膀,與娜迦的手臂相似,左手雖然隻有一條胳膊,但手腕與手掌是飛鳥利爪的古怪生物。
萊恩與安德魯,以及坐在安德魯肩上的薩維羅懸停空中,那隻被改造的魔物並未發現他們。
安德魯感受空中的氣息,低聲在腦中說:“他的氣味很奇怪,不像是來自深海,更像是陸地。”
“不像完全的海族生物。”
萊恩視線微側,“薩維羅,你知道這隻魔物的能力是什麼嗎?”
薩維羅不能確定,猶豫的回道:“蛙人的記憶裡他是一隻魔獸,但是蛙人知道的也不多,因為它很懼怕麵前的改造魔物,但我感覺他曾經應該是個人類。”
“他的眼神看不出有太多的厭惡。”
萊恩安靜注視著人身章魚尾的魔物,“當那些改造蛙人吞噬同伴的屍骨時,這隻改造魔獸也會跟著張合嘴唇,但是在等待。”
“他很可能是主動接受改造。”
安德魯眉梢緊壓眼眸,“他的情緒很愉悅,看著這些沒有被吃掉的蛙人進食,他很開心。”
“沒準這些剩下的,飽食後的蛙人就是它的食物。”萊恩眼眸微閉,“薩維羅,你需要多近的距離才能複製記憶?”
“他的等級比蛙人要高很多……”
薩維羅,“太近了會有危險,但最好是讓我觸碰到他的額頭,那樣獲得有關於這裡的記憶更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