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全身黝黑,上身的肌膚光潔,齊側臉順著脖頸到腰側、清晰的肌肉紋理上全是暗紅色魔紋和詛咒。毒霧隨意遮住身體,比人頭兩倍粗的大腿覆蓋厚層黑色毛發,手腕和腳踝有淺金色枷鎖。
惡魔使用的依舊是自然精靈之王的容貌,緊閉雙眼,根據體型有所調整和改變,將剩餘殘留的詛咒和劇毒全部吸收,增強自己的力量。
火元素精靈縮進歐恩衣領,一切都在瞬息間門發生。
被聖光控製、無法動彈,親眼見證王‘死亡’的卡特琳和自然精靈,他們還來不及悲傷,正當惡魔將要睜開眼睛的一瞬間門。
手持短匕、長劍、水晶球,法杖和魔杖,更年長的五位自然精靈長老,他們在聖潔的光耀和歌聲中恢複自由,同時轉身,在卡特琳和另外四位精靈長老沒反應過來之時,多重攻擊已同時朝卡特琳發起偷襲。
避免卡特琳脫離聖光的束縛,手持法杖的自然精靈長老低聲吟唱,青綠色的魔法陣在光中現行,長有利刺的藤蔓從橡木縫隙中鑽出,將卡特琳以及另外四位自然精靈長老雙腿纏繞,向上蔓延瘋長。
手持魔杖的自然精靈長老眼神冷淡,身後同時出現多道傳送陣,十隻角鷹扇動雙翼輕盈出現,雙翼揚起風暴席卷光明,如火焰衝天,同時吹向依舊被控製的四位精靈長老。
手持短匕、長劍的自然精靈長老隨移動出現幻影,將武器尖端刺向卡特琳。
就在刃尖將要抹斷卡特琳脖頸時,她胸口的血滴驟然爆發血色光環,將精靈長老的武器全力彈開。
神恩之血滴釋放守護,手捧水晶球的自然精靈長老低聲輕語。他引導沐浴自然之光中的卡特琳鬆開法杖,左手托起胸口的神恩之血滴,以主動解除守護的方式自我獻祭。
“阿帕奇、達切多……”
突然遭受背叛的卡特琳內心無比詫異和憤怒,她想要反抗、阻止神恩之血滴被奪走,然而自然精靈長老隻是眼神冷漠的旋轉水晶球,在聖光之力的幫助下強迫卡特琳緊閉嘴,肢體僵直,保持取下神恩之血滴的姿勢。
神恩之血滴被取下胸口,守護虛化。
不隻是卡特琳,行動未恢複自由的自然精靈、長老,歐恩他們同樣情緒緊繃。
“為什麼——”
阿斯維奧想要朝前行走,植物更快察覺到他的動作。角鷹揮動翅膀,藤蔓將阿斯維奧用力推開。
亞力西將被荊棘拋飛的阿斯維奧接住,更靠近萊恩的身旁。
手持長弓、容貌俊朗的自然精靈長老艱難抬起手臂,大聲怒斥,“爾塔羅、阿瑪甘,瓦波裡烏,你們在做什麼!竟然在自然之光的庇佑中偷襲精靈女王,你們是準備舍棄自然精靈的身份,背叛自然之森和生命之樹嗎?”
五位精靈長老動作稍頓,名為瓦波裡烏的精靈長老年齡最大。他平靜的揚起眉梢,眼眸如銳利閃電直視質問的精靈長老,收斂看見阿納維斯手中樹枝時的喜悅,水晶球中聖光璀璨,“繼任儀式都還未開始,我從未認可她成為女王,卡特琳沒有擁有成為女王的實力和心靈。”
荊棘蔓延生長,在卡特琳、以及四位精靈長老的皮膚上方搖晃,準備隨時紮入毒刺。
手持法杖的阿帕奇停止吟唱,“王的繼任者,以往隻有大祭司才能獨自決定……在沒有精靈祭司的情況下,也應該由精靈長老來共同選擇。”
“卡特琳,不受神明和母樹認可。”手持短匕的爾塔羅聲音嘶啞,“我不承認她是新一任自然精靈之王。”
阿瑪甘反握毒刺長劍,“她從王的手中騙取繼承權,此刻因王的隕落毫無悲傷,允許外人傷害王……不配成為自然精靈之王。”
“母樹舍棄自然之森,我們都是她拋棄的子民。”
達切多手指輕撫魔杖,眼眸中有聖光的軌跡,“一切罪惡皆因卡特琳而起,她隻會給自然之森帶來災難。”
卡特琳想要反駁,然而藤蔓封住了她的嘴,包括另外四位精靈長老,聖光封印他們反駁的權利。
歐恩看向沐浴於光明中的五位精靈長老,沒忍住低聲嘲諷,“將背叛說的如此虛偽,這就是自詡心靈純淨、純善,認為自身遠高貴於人類的自然精靈嗎?”
五位精靈長老沒有回應,無視歐恩的話語,他們在等待環繞卡特琳周圍的守護消失,不然會受到神恩之物的詛咒。
隻要守護消失的一瞬間門——
惡魔睜開一隻眼睛,背靠光明欣賞自然精靈長老的背叛,發出愉悅的狂笑。
阿納維斯更清楚神恩之血滴的作用,眼見守護將要完全破碎,於是將樹枝捧在懷中,控製生命之力幫助卡特琳抵製光明,眼神‘認真’且‘困惑’朝萊恩詢問:“米歇爾先生,他們是被光明之種入侵心靈,成為光明的奴隸和祭品,已在聖光的恩賜中迷失自我和心靈嗎?”
聽見阿納維斯的聲音,自然精靈及長老、惡魔的目光隱秘微側。
萊恩原本正在和係統交流,告訴安德魯接下來要做什麼,聽見阿納維斯的詢問,聲音冷淡且簡潔的低聲回道:“惡魔偽裝成自然精靈之王混進自然之森,四處欺騙,引誘長老對繼任者不滿,引導他們心中黑暗。
光明不掌控他們的思想,心靈依舊腐朽墮落。聖光以力量作為誘惑,承諾登上王座,然而隻有一位精靈長老能成為王。”
惡魔的笑聲停止,五位精靈長老眼神冰冷,然而他們卻發現,萊恩的目光並不在自己身上。
阿斯維奧感謝亞力西後站在地上,與萊恩麵朝相同的方向,注視卡特琳身後那位存在感極低,一直保持安靜的女性精靈長老,聲音悲痛且不敢相信的追問,“米歇爾先生,難道並不隻有五位精靈長老……”
“對。”
在周圍看向自己的目光中,萊恩依舊冷靜的說出殘忍的事實,“阿斯維奧,你難道沒有發現,在卡特琳遭遇偷襲時,隻有你的導師獨自維護女王嗎?”
在到來的瞬間門,萊恩已經通過和係統的交流、阿納維斯的秘密告知,知道了在場所有自然精靈和惡魔的信息。
侵占王身體的是一位大惡魔領主,來自商業之城,是城主最忠誠的仆人。
“九位自然精靈長老,僅僅隻剩一位的心臟中沒有光明之種。”
萊恩輕聲歎息,“無論是精靈、惡魔……你們信任虛偽的光明,借用原本屬於教皇用來讓自身成神的力量。光並未完全控製你們的思想,你們所做的一切背叛皆是自我內心的決定,難道就從未想過需要為此付出怎樣的代價嗎?”
來之前萊恩有想過自然之森中的情況很危險,結果此時才發現自然精靈中竟然隻剩下一位,不常居住於自然之森的長老沒被聖光寄生。
卡特琳沒得到女王的實權,能引導自然精靈的意識,無法控製長老,
阿納維斯的導師雖然也是長老之一,但他相比另外八位長老最年輕,有天賦也無法以一敵八,不能為卡特琳提供太多幫助。
生命母樹不在自然之森,自然精靈之王隕落,自然精靈沒有祭司,長老們完全失去所有壓製。即使卡特琳有神恩之血滴的恩賜,保護不被光明之種入侵心靈……但在八位自然精靈長老麵前,卡特琳的能力毫無作用。
自然精靈長老有八位接受光明引誘,背叛自然之森,自然精靈的情況隻會更糟。會保持偽裝,隻是為了降低卡特琳的防備,引誘她爆發意誌,從而入侵她的心靈達成控製,消耗神恩之血滴的守護之力,避免詛咒反噬自身。
自然精靈長老,比未繼任的新王卡特琳……還要更為清楚一些秘密。
差一點就全軍覆沒,萊恩真心覺得自然精靈們實在是太慘了。
聞言,不隻是阿斯維奧,因卡特琳意誌掙脫惡魔詛咒,回應召喚趕來的自然精靈,在聽見萊恩的話語後同樣惶恐、不安,難以置信……
而除了阿納維斯導師之外的另外三位精靈長老,她們原本還想反駁,但當阿帕奇將法杖下壓,藤蔓隨之而晃動,要將尖端手指粗的毒刺紮入皮肉時。
知道阿帕奇毒藤能力的自然精靈長老,她們頓時不再偽裝。
在毒刺將要紮進皮肉的瞬間門,三位精靈長老同時低聲吟唱咒語,反向奪走阿帕奇對毒藤的控製權。解除自身束縛的同時,還引導卡特琳更靠近自己所在地身側,青色眼眸冷淡且些微愧疚,不敢去看發絲已經因拉扯而淩亂的卡特琳。
無需再進行任何證實,舉動已說明一切。
阿帕奇放棄對魔藤的控製權,一株色澤豔紅的食人花出現在他身後,晃動青色細藤,花蕊裂開尖牙。
隻有阿納維斯的導師和卡特琳,依舊受到毒藤和聖光的控製。
卡特琳手捧神恩之血滴,像是她心中滴落的血淚。
卡特琳知道長老們對自己有偏見,也知道後三位精靈長老有更看好的繼承者,但她一直堅信自己能獲得信任和回報……卡特琳從未如此難受,她內心的情緒已經快要失控,不知道此刻該做些什麼,眼眸茫然的無聲垂淚。
所有自然精靈、長老,就連歐恩和亞力西,此刻也都能感受到卡特琳的無措和悲傷。
卡特琳不怨恨精靈長老,她隻覺得自己做的還不夠好,沒能得到認可,無法拯救她的族群、同伴,自然之森。
阿納維斯將光耀暗淡的樹枝抱在懷中。身為隻缺曼拉夫一句承認的學生,接受過祭司知識的他能深刻感受到……遠方重生的生命母樹此刻的情緒,那是比卡特琳更為難過而沉重的傷痛與自責。
當樹枝光暈微暗的同時,所有自然精靈長老心有所感,看向阿納維斯。
歐恩沉聲輕歎,“神秘商人米歇爾從不說謊。”
精靈長老們呼吸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