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在八班, 大多學生家庭條件都很優渥。徐立晨、張雁聲是其中家庭最好的那幾個裡麵的。
上輩子在徐立晨麵前,張雁聲與他不僅平等,而且強勢。她曾經凶巴巴地對徐立晨說:“汪倩是我最好的朋友, 不能因為你毀了我們倆的關係。”
徐立晨妥協了, 於是一直就是三人行的局麵。
但這輩子,張雁聲進了二班。二班都是真正憑成績考進一中的學生, 大多數都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張雁聲猜測自己的家庭條件在二班應該是拔尖了。
她這輩子想踏踏實實地把上輩子走錯的路都掰回來, 通過自己的努力進了二班, 她希望自己能融入這個班, 不要太格格不入。
所以聽到二班的學生議論說有很多豪車來接八班的學生, 她就叫小周把車停到地鐵站後麵的路邊上。
下了學她就跟彆的一些學生一樣往地鐵站走。真正要坐地鐵的人到了入口就下去了,而她繞過地鐵站, 上自家的車――當然沒有同學看到, 大家都已經下地鐵了嘛。
很低調。
但就因為這種低調, 令徐立晨也誤會了。他以為她是家境普通的女生,對他這種富二代來說, 麵對家境普通的女生時, 天然就有優越感,天然就強勢。
而現在,這小子見糾纏無效, 竟然開始企圖用優渥的經濟條件誘惑她了!
張雁聲險些氣笑。
她發現人還真是不能太低調,稍微一低調, 彆人就想壓著你來,看你的時候就居高臨下。
上輩子, 徐立晨對張雁聲可從來都是有求必應, 溫柔殷勤的。
張雁聲磨磨牙,卻發現大概就是因為上輩子的那些小溫柔小體貼小殷勤, 她的內心裡其實還不自禁地把徐立晨歸為了“自己人”的。
這小子現在還青澀得很,還很不知道天高地厚,很是自詡風流呢。
簡直惹人笑。
張雁聲磨了磨牙,說:“你跟我來。”
徐立晨挑挑眉,跟上了張雁聲。張雁聲的腿又長又直,而且她明明很瘦,卻沒有彆的女孩子走路的那種輕盈之感。她走路的時候長腿邁開,給人一種向下“沉”的感覺,鏗鏘有力。
徐立晨很喜歡這種感覺。
他笑嘻嘻地說:“乾嘛呀?你要不想坐我的車,我陪你坐地鐵也行呀。”
張雁聲翻個白眼,大步朝地鐵站走去。
地鐵站離一中的大門就五分鐘的路程。他們兩個人高腿長的,步距長,步速快,三兩分鐘就到了。能看見不少一中的學生從地鐵口下去了。
但張雁聲卻沒走進地鐵口,她繼續朝前走。徐立晨跟上她:“這是去哪啊?”
走到了地鐵站入口背麵,張雁聲停下。徐立晨跟著停下。
張雁聲也支了支下巴:“看見那輛車了嗎?”
徐立晨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讚道:“這車不錯,這是……曜影嗎?”
張雁聲知道徐立晨懂車。
一般的高中生看到,能認出來是勞斯萊斯就很厲害了。徐立晨一口就能叫出型號。
但他不知道張雁聲讓他看這車是什麼意思。
張雁聲笑了笑,走了過去。
九月底已經涼爽起來,沒有必要非在車裡吹空調,在外麵曬太陽反而更舒服。
小周站在那裡抽煙呢,一抬眼看見張雁聲來了,掐了煙,說了句:“放學了。”伸手給張雁聲拉開門。
動作嫻熟,一看就是很職業的司機。
張雁聲沒有上車,她扶著門,說:“我跟我同學說兩句話。”
小周會意,自己先上了車。
張雁聲沒上車,她把車門“砰”地關上,抬眼看徐立晨。
徐立晨的嘴巴張開,能吞個鴨蛋,有點傻氣――沒辦法,張雁聲重生回來,看當初這些很“社會”很“酷”的同齡人,看誰誰傻氣。
“二班的同學不太注重家庭經濟條件之類的這些事情,我覺得沒有必要在班裡太打眼,所以叫家裡的車子每天停在這邊等我,並不是沒有車子坐。”她微微歪頭,看著他說。
徐立晨覺得自己真地看不懂張雁聲這個女生了。她比他想的還複雜。
她微微歪頭說話的樣子帶著一些些不屑,又有一點點似笑非笑,好像把他的那點小心思都看透了似的。
他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徐立晨,”張雁聲問,“是不是覺得自己又有錢又有顏?所以對女生死纏爛打,這個女生遲早會喜歡上你?”
這真是一針見血說出了徐立晨的心態。
徐立晨張嘴,想說什麼,發現無話可說。他可不就是這麼想的嗎?深覺得自己帥又多金,哪怕女生一時矜持,時間長了也自然而然地就矜持不住了。
張雁聲嗤笑一聲,戴上太陽鏡,拉開了車門,譏諷說:“我也有錢又有顏,什麼都不缺,我還比你學習好,你有什麼可打動我的地方?搞――笑!”
她坐進車裡,“砰”地一聲關上了車門:“走吧。”
小周模模糊糊聽見一些,一邊啟動車子,一邊問:“這男生糾纏你嗎?要不要跟張總說一下?”
“不用。”張雁聲說,“我自己能解決。”
過了片刻,她又說:“……小孩而已。”
你自己就不是小孩啦?小周心想,然而後視鏡裡看了一眼後座那位大小姐,她帶著太陽鏡的麵孔比起她的同齡人的確沒有那麼稚氣,要成熟得多了。
很多時候小周是感覺不到她是個“小孩”的,會下意識地把她當作跟自己差不多的同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