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京城太大,幾十上百萬的人,根本找不到。
問遍了邱府的下人,最後隻打聽到了她們許是天剛亮的時候從南角門出去的,其餘一概不知。
裴原親自領了隊人馬,從南城門出去,尋了一百裡,連根寶寧的頭發絲都沒尋著。
裴原身體本就有恙,平日裡顯不出來,現在著急上火了,眼看著眼睛一天比一天腫,臉色也漸白。魏濛不敢再讓他出遠門,好說歹說勸著留在了京城,讓他睡一覺。
裴原睡不著,他覺得自己肯定是有什麼毛病了。離開了寶寧原先和他一起住的那間屋子,裴原坐哪兒哪兒不舒服,沒她的味道,待不下去。但躺在那張拔步床上,滿腦子又都是寶寧的一顰一笑,閉上眼就好像她就在旁邊似的。眼睛一睜開,屋子裡又黑又空蕩。他心裡難受得不行,還是待不下去。
裴原勉強睡了半個時辰,做了一連串兒的夢,糊裡糊塗也分不清哪個是夢,哪個是現實了。就覺得有人在他耳旁吹氣,溫溫柔柔的,好像寶寧。
裴原閉著眼笑,伸手去抓,抓到了一手硬撅撅的頭發。
有人低低地叫喚:“疼、疼、疼!”聲音粗噶難聽,和寶寧差了十萬八千裡。
裴原失望地收回手,手心在褲子上蹭了蹭,繼續睡,盼著下個夢裡有真的寶寧出現。
魏濛看著自己被揪掉的那幾根頭發,覺得頭皮疼得發麻。裴原是真魔怔了,要是小夫人再找不著,魏濛毫不懷疑裴原能和這個將軍府同歸於儘。
魏濛琢磨著自己剛得到的那個不知是好還是壞的消息,拿捏不準要不要告訴裴原了。
思忖片刻,還是將裴原推醒:“小將軍,剛才有人來報,說季家那個小公子也失蹤了兩三天了。”
裴原手臂搭在額頭上,迷迷瞪瞪睜開眼,起先沒聽清,啞聲問了句:“什麼?”
“小夫人失蹤的那天早上,季小公子出了門,直到現在也沒回來。”魏濛道,“我尋思著,這兩者間是不是有什麼關係?”
裴原猛地坐起來。
這兩天睡得太少,太陽穴的地方鼓脹著,炸了一樣的疼。
他用力按了按額頭,抓起枕邊的衣裳往身上套:“怎麼不早說!”
“當時就以為是去書院了,也沒人在意,這好幾日沒回來,才起了疑心的。”魏濛歎氣,“再說了,起疑心也沒用,沒人知道季蘊去了哪裡,還是沒有頭緒。”
裴原的動作頓住。
屋裡沒點燈,黑漆漆的,沒月亮,外頭大風吹得窗縫處嗚嗚的響。除此之外,靜的可怕。
魏濛看著裴原呆滯麵色,不敢說話了。
裴原就像是卸了力一樣的,鼻息沉重地呼了口氣,穿到一半的衣裳也不穿了,仰麵往後躺了下去。
好不容易見著點希望的,結果還是泡影。他剛才心都怦怦地跳了起來。喜悅驟然而來,又驟然消失,裴原拉扯著領口想透氣,覺得腦子裡一片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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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
魏濛心疼了,他抿抿唇,想勸他:“小將軍,要不就算了吧?你緩幾日再找,說不定小夫人自己想通了,就回來了。她一個女人在外頭肯定活得不痛快,等吃些苦頭就念起你的好了。況且,你這身體再奔波下去也吃不消不是?”
“放你娘的屁!”裴原瞪著眼一腳踹上魏濛左肩,給他踹坐在了地上。
“知道她在外頭會受苦,你還不去找,像你這樣男人,一輩子也娶不上媳婦。”
“你又找不到。”魏濛盤腿坐下,攤著手,“天下那麼大,無頭蒼蠅似的,你再找十年半載也沒用。等到時候,說不準小夫人已經結婚生子,嫁作他人婦了……”
裴原話聽半截已氣得心頭冒火,咬著牙抓起床頭枕頭衝他砸過去:“滾,給老子滾!”
魏濛右肩又挨了一記,他無奈揉揉,站起身往外走。
裴原聽著他沉重拖遝的腳步,心酸的能擰得出水兒,他睜著眼睛望向床頂,腦子裡胡思亂想。幾乎就是一瞬間,裴原忽然想起,寶寧有一天晚上好像說過一句夢話。
她說:“阿蘊,你給姐姐買的大宅子,姐姐好喜歡呀。”
他當時還笑她來著,說她財迷,夢裡都不忘數錢。難不成,季蘊真的給她買了座宅子?
裴原的腦子像是被敲了一下,暗罵自己蠢笨,這樣重要線索,現在才想起來。
剛才疲憊頹然一掃而光,裴原眼睛亮起來。他心裡又生出一股勁兒,從床上跳下來就往外跑。
魏濛聽見身後聲音,詫異回頭,被裴原眼裡散發出來的詭異亮光嚇得一哆嗦:“小將軍,你……”
裴原沒工夫和他解釋,隻留一句:“備馬,天亮後隨我去國公府!”
裴原幾乎是掐著點進去的。他等不及按著規矩遞拜帖,等著榮國公允準,直接走了後門。
廚房裡嬤嬤出門去買菜,會開後門兒。裴原眼尖瞅準,後門剛拉開一條縫,裴原立刻鑽進去,將嬤嬤的菜籃子都撞到了地上。
嬤嬤被嚇得哆嗦,剛想叫,被魏濛笑嘻嘻用一錠銀子堵住了嘴:“剛進去的是四皇子,咱府裡的姑爺,有急事,你行個方便,就當沒看見。”
嬤嬤後怕地拍拍胸口,拿著銀錠子歡天喜地走了。
許氏剛剛起身,正被伺候著梳妝。聽有人通秉說姑爺來了,她還不信。窗戶推開條縫兒,果真看見院外立著的高大身影,許氏這才慌忙地洗漱打扮,匆匆去見。
裴原將早準備好的禮塞到她手裡,有些討好地叫了聲:“姨娘。”
這句姨娘叫的分外生疏彆扭,裴原這才想起,寶寧嫁給他半年了,他還沒正式見過她的家人呢。
思及此,裴原心中愧疚更甚,垂在身側的拳頭也握緊了。
許氏簡直受寵若驚。
她一共就見過裴原兩次,第一回時候他還坐在輪椅裡,整個人瞧起來不冷不熱的,長得俊,但是不好親近。他陪著寶寧在屋裡待了兩個多時辰,期間一句話沒和她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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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寧走了後,許氏還和屋裡的丫鬟念叨,說裴原脾性一看就不好,又是個皇子,雖然落魄了,但沒從玉碟除名,好歹是尊貴的身份不是。她怕寶寧受欺負。
現在這姑爺忽然登門了,還備了厚禮,許氏暈乎乎的。
但隻高興了一會兒,她立刻就反應過來:“寶寧怎麼沒一起來呢?”
裴原嘴裡發苦,編謊話道:“她有些著涼,在家睡著呢,說過幾日再來拜見您。”
莫名其妙地登門,許氏肯定不信,裴原找借口,繼續瞎編:“寶寧說今個您生辰,我帶了禮來看看。”
“哦……”許氏莫名其妙,她生辰在下半年,寶寧怎麼可能記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