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真來了。”
裴原暗罵一聲,脫了她鞋子塞進被裡:“躺著,等我回來,給你弄熱水去。”
他欲|望沒消,額上汗涔涔的,衣擺處還有些鼓,急匆匆地推門出去。
寶寧半邊臉埋進枕頭裡,有些歉意看他背影,但心裡又覺得有點甜滋滋。她一直期待的就是這樣生活,有個關心她的丈夫,她會疼愛他,他也會疼愛她,他們依偎著前行,相濡以沫,心心相惜,便什麼困難都不會害怕了。
寶寧忽然又想起,她還沒問裴原後日是要乾什麼去呢。
肚子越來越疼,寶寧迷迷糊糊地起身去換了月事帶,回來倒頭繼續睡,那念頭隻在腦海裡存了一瞬,很快被拋掉。
裴原這晚上過得難受。
也不知道寶寧怎麼忽然就疼成那樣了,他找劉嬤嬤要了紅棗薑糖水的秘方,熬了一大鍋,回來時候她哼哼唧唧地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強給揪起來喂了糖水,又灌了湯婆子放她肚子邊上。
裴原一晚上沒怎麼睡著,前半夜是聽著她哼哼,給湯婆子換熱水。後半夜是她又吵著說屁股黏,不舒服,要換褻褲。這時候寶寧不覺得害臊了,愛乾淨比一切都重要,裴原穿著大褲衩,迷迷瞪瞪下床給她找新褲子,還得躲屏風後麵等她換完,這才被允許回來。
折騰一宿,第二天寶寧起來精氣神十足,裴原滿麵的疲憊。
劉嬤嬤心裡想著,這怎麼和昨天早上完全顛倒了呢?昨早上起來不床的是小夫人,今天換成四皇子了。
……
裴原是當日傍晚的時候啟程去京城的,臨走前回院子查看了寶寧的情況,見她好好的,放下了心。
他把那個叫陳珈的侍衛給帶了過來,簡短介紹幾句,囑咐她道:“千萬彆自己亂跑,有劉嬤嬤跟著也不行,去哪兒都帶著陳珈。”
寶寧打量著麵前黑瘦黑瘦的小侍衛,很溫和地笑了笑。
陳珈衝她行了個軍禮,漲紅著臉,憋了半天擠出三個字:“夫,夫人好。”
寶寧意外地看著他。這不是個小結巴吧?
裴原對陳珈的相貌和木訥都感到滿意,他拉著寶寧到屋裡去,又細細吩咐了不少話。寶寧嫌他嘮叨,嗯嗯啊啊應著,實在受不住了,將他推出去道:“天晚了,魏將軍在門口等你呢,彆磨蹭了。”
裴原有些難過的樣子:“我要離開你幾乎一整日,不覺得想我?”
寶寧巴不得他趕緊走呢,以前還好,就從昨晚上開始,總是動手動腳的,過於討人嫌了。
寶寧道:“我會想念你的,但是你還是快些走吧!”
裴原手拎著佩劍,一步三回頭地出了房門,寶寧很歡欣地和他擺手,裴原臉色黑了,心中暗暗罵她沒良心,白眼狼。
路過陳珈的時候,裴原低喝道:“少說話,多做事,聽懂了沒有?”
陳珈應著,裴原大步往外走,到院門口的時候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眼,寶寧已經不見人影了,真是盼他趕緊走呢。
裴原一聲呼哨招來賽風,翻身上馬,冷著臉朝莊口而去。
……
寶寧這一晚上過得舒服極了。
整張大床都是她的,隨便翻來滾去,也沒有人睡相不穩,總是拿大腿壓她。第二日早上起來做了碗餛飩,寶寧吃飽了,洗漱打扮好,帶著劉嬤嬤和陳珈一起上街看鋪子去。
如意樓請的工匠多,預計半個月就能修好,現在還在拆牆。
寶寧站在一旁看著那些匠人拿錘子砸牆。聽起來挺無趣的一件事,看著倒挺有意思。劉嬤嬤和她閒聊,說哪個匠人力氣最大,哪個匠人技術精進,三錘子就能把牆砸漏,彆人要砸七八錘。
陳珈像個木頭一樣在身後站著,眼睛四處掃視防備。
那個一身臟兮兮的孩子出現在街角的一瞬間,陳珈就注意到了。
穿著挺華貴的衣裳,也就三四歲的樣子,光看布料,像個富貴人家的小少爺,手裡拿著一個很精致的撥浪鼓。
但他臉很臟,衣裳也破爛,瞧著還不太聰明。
有人逗弄他,那孩子也不知道躲,傻乎乎在那站著。那人拉扯他袖子,像是想帶他走,小孩著急了,呲著牙狠狠咬了那人一口,然後瘋了一樣地往寶寧所在的方向跑。他慌不擇路,小短腿邁得倒挺快,瞧見陳珈擋路,腦袋一低就要從他襠下鑽過去。
陳珈一把抓住他脖領子。
寶寧聽見聲音,急忙回頭,看著這個一臉鼻涕眼淚的小孩,腦子一懵:“這誰家孩子?”
……
裴原和魏濛點了兩壺茶水,閉著眼聽隔壁屋子裡的談話。
牆壁厚實,本也聽不太清,好在他們來得早,使些小手段,壁上鑽一個洞,那邊的聲音隱隱約約就能傳過來了。
崇遠侯世子賈齡是個飽讀詩書的儒人,裴霄也是,兩人起先寒暄客套半晌,聽得魏濛昏昏欲睡,直道酸腐。約莫過了一刻鐘,兩人才談到正事,果真如他們猜測的那樣,裴霄是想從賈齡這裡知道聖上出行時候所乘的副車位置。
賈齡有著明顯的弱點,他沒孩子,雖是嫡長子,但地位並不穩。裴霄許諾他事成之後會除掉他的弟弟賈獻,保住他世子之位,除此之外,還賞他千兩黃金,波斯美人四個。
賈齡隻猶豫片刻,很快就答應了,唯一的要求是再加些錢。
裴霄自然同意。
這兩人說好了,都很高興樣子,舉杯慶祝。
魏濛驚詫地瞪大眼,小聲衝裴原道:“這,這就完了?我還以為得商量個一天半天的,這樣大事,拍腦門就做了決定?”
裴原道:“賈齡有什麼理由不答應的,若不抓住這個機會,早晚得被他弟弟擠下去。從他拿到奉車都尉的任命,裴霄遞信兒給他敘舊的時候,賈齡就知道裴霄要說什麼了。都是聰明人,他早就打算好。”
魏濛問:“那咱們還繼續聽嗎?”
“來都來了,聽聽吧。”裴原手指扣著桌麵,和魏濛道,“你知這告訴了你什麼道理嗎?”
魏濛問:“什麼?”
“做賊不能太心虛。”裴原道,“裴霄謹慎過頭了,他不敢邀賈齡到他府裡,怕有人看見,要避嫌,才選的這茶樓。誰想到他聰明反被聰明誤,咱們更勝一籌呢?這打洞竊聽的本事,可不是誰都能想得出來的。”
魏濛笑了。喝口茶水,聽隔壁那二人說些雜七雜八的話,同盟之間也是要套近乎的,先是賈齡奉承裴霄,道:“殿下豔福不淺,正妃美貌,前段時間又迎了側妃,府中還有良娣許多,妾室無數,實在是令人欽羨。”
裴霄淡笑道:“世子也不差,世子妃雍容婉靜,舉世無雙,實在是良妻。”
賈齡搖頭歎道:“可惜一直不得緣分,沒個孩子,鬨得後宅也不安寧。”
裴霄道:“我也正有此困擾,靜等良機就是了。”
賈齡不解:“殿下不是有一小兒,今年都四歲了,和我的境遇可不同。”
裴霄垂著眼睛,笑笑,沒說話。
看他神情,賈齡忽的想起,裴霄那個孩子是通房生的,出生時曆經坎坷,好像不太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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