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怎知,反正就是攆出來了。”魏濛一哂:“太子妃和前太子感情還是很好的,萬一以後前太子回京,見到跟著他的那些女人都成了現在這樣光景,該多傷心。”
裴原沒搭話。城門就在前麵了,角落裡許多沿街乞討的乞丐在要飯,衣裳破敗,味道也難聞,稍走近點就聞見臭氣熏天。
守城的士兵嫌煩,拿著矛叉趕人。
有的女人叫的太慘,魏濛偏頭看過去,本隨意一瞟,待瞧見某張臉,瞪大眼睛。
裴原毫不知情,夾腿收緊馬肚子,正欲加速離去,忽被身後魏濛扯了一下。
裴原倒吸一口氣:“你他娘的有毛病?”
魏濛指著其中一個被攆的摔在地上的大肚子女人,不可置信問:“那個,那個人長得怎麼像前太子妃?”
裴原順著他手指望去,瞳仁一縮。
……
裴原帶著蘇明釉回到溧湖的莊子時候,已經日暮時分了。
蘇明釉挺著八個月大的肚子,算時間,是裴澈剛剛入獄的時候懷的,為了照顧她,馬車走得很慢。
裴原騎著馬走在車旁,聽蘇明釉嗚嗚地哭了一路,板著臉。
對這個大嫂,裴原沒見過幾次,隻是隱約記得臉,知道她書香世家出身,因著儀容氣度被選為太子妃,其餘的印象便沒了。
路上碰見,實在巧合,魏濛那張嘴像開過光似的,但到底是件好事。裴澈不知在哪裡,說句難聽的話,萬一他以後不回來了,這個大嫂生下的孩子就是裴澈唯一的血脈,他於情於理應該照顧,並感到高興。
蘇明釉有些狼狽,和她簡短交談,知道被蘇家趕出來後,她曾經下江南去投奔遠嫁的妹妹,但還是被趕出來。她一個弱女子,身上的錢又在路上花光了,後來日子不如人意。約莫上個月,她才又挺著肚子回了京,想碰碰運氣再回蘇家一趟的,又被趕出來。這才在城門口遇見的裴原。
裴原有些疑慮。蘇尚書一家仁德廉正,就算覺得蘇明釉身份特殊,可能給家裡帶來禍事,也不該如此絕情。
“大嫂,你可不要有事瞞我。”
到莊子門口,看侍從扶著蘇明釉下車,裴原捏著馬鞭站在一旁,躊躇一瞬,還是冷著臉開口道。
“你若瞞我,可彆怪我不客氣。”
這個四弟就像是裴澈所說的那樣,不講情麵,犯起渾來六親不認,蘇明釉早有耳聞,但對上他審視目光,心頭還是一哆嗦。
但蘇明釉很快鎮定下來,她又沒做過對不起裴原的事,不虧心,不必害怕。
她福了個禮,語氣疲憊,淡笑道:“四弟說笑了,我怎麼會有事瞞你。過往經曆落魄丟人,但也都如實說了,你大可放心。若覺得存疑,去查便是。”
裴原頷首道:“我會去查的。”
蘇明釉被他直白回答噎得一梗。
裴原找來仆侍給她安置房間,與蘇明釉相隔一步,前方帶路:“大嫂累了,先到房中歇歇吧,熱水飯菜很快備好,以後就在莊子裡安心住下。等明日大嫂歇息好了,我帶妻子再來看你。”
蘇明釉應是,一行人慢慢往莊裡走。
領回來的那個小孩餓了,但是挑食得很,不吃飯。陳珈受寶寧吩咐,蹲在菜園子裡摘韭菜,待會回院子裡烤韭菜吃。他遠遠看見裴原領著個女人過來,心中疑惑。
裴原也看見他,停住腳,讓蘇明釉先走,他招手吩咐陳珈過來,問道:“你怎麼自己在這裡,沒守著夫人?夫人在做什麼,睡覺嗎?”
陳珈道:“夫人在帶孩子。”
裴原愣住:“孩子,哪來的孩子,誰家的孩子?”
陳珈道:“街上撿來的。”
裴原擰眉:“哪條街?”
陳珈回答:“不認識,不認路,不知道。”
裴原覺得他簡直就是個傻子。當初看中的是他木訥不會說話,現在看來,木訥得有些過分了。
裴原回頭看了眼寶寧院子的方向,擺擺手趕陳珈走:“告訴夫人,我一刻鐘內就回來。”
陳珈提著一把韭菜回去了。
院裡,撿來的小孩被劉嬤嬤洗了澡,他還是那副蔫噠噠不說話樣子,坐在院裡小馬紮上發呆。
寶寧靠牆看著他,邊和劉嬤嬤抱怨:“四皇子還不回來,答應了要早些的,眼瞧著都吃晚飯了,我擔心他遇著事。”
陳珈聽見,將韭菜恭敬地遞給寶寧:“四皇子已回來了。”
寶寧驚喜地站直:“你瞧見他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就剛剛,說一刻鐘內進院。”陳珈把看到的情況都說出來,“還帶著個女人。”
寶寧一滯:“哪來的女人?”
陳珈回想起蘇明釉穿的破爛肮臟,略一分析,回答道:“或許也是撿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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