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章(1 / 2)

嫁給殘疾皇子後 李寂v5 10223 字 9個月前

半個月前,匈奴王庭。

冬天是匈奴人最難熬的時候,不僅是因為天氣的嚴寒,還有河麵的凍結,和草地的枯萎。

一望無際的草原變成雪原,天晴的時候雪地會倒映著刺目的陽光,老人們教導小孩不要長時間在外頭玩耍,因為會患上雪盲。帳篷如星星般點綴在雪原之上,但沒有了春秋時節遍地奔跑的牛羊,牛羊都被收攏在柵欄內,慢吞吞吃著秋日囤積下來的乾草。

頭上裹著布巾的高大女人三五成群地去河邊打水。打水是個力氣活,要先用尖利的錐子鑿開厚厚的河冰,再將桶伸下去。但如果幸運的話,或許能順便撈上來兩條魚。

最高大最奢靡的那頂帳篷中,納珠單於坐在鋪著白虎皮的寬大座椅裡,頭戴鑲嵌寶石的抹額,麵龐威嚴而滄桑。

他傾身向前,神色專注地聽著桌前將領的稟報,聽完後沉默許久,沉聲問:“你的意思是,欒兒不願撤離豐縣,要與我借兵,一鼓作氣拿下豐縣與代縣等五個周朝重鎮?”

那將領單膝跪在地上,高聲應是。

納珠將身子靠回椅背上:“他要借多少人?”

“十五萬。”

“十五萬?”納珠驚訝地看向他,而後搖搖頭,“你要知道,王庭現在剩下的兵馬也隻有二十萬了。更何況,冬日出征,所耗損的軍費巨大,我們的存糧不足以支撐長途行軍。最重要的是,我已經和周朝的皇帝立下了盟約,十年內不起戰事。淳於欒違抗我的命令擅自調動軍隊攻打代、豐二縣,已算是背約,我早就感到不快,隻是看在他曾為王庭鞠躬儘瘁的情分上,沒有追究罷了。如今他不思悔過,竟還要變本加厲嗎!”

蒙佳立於納珠單於的身旁,雙手抱胸,冷眼看著底下的將領,眼中露出一抹嘲諷。

老單於的野心,彆人不知,他陪侍近二十年,還是知道的。納珠這人向來偽善,心機深沉,嘴上說的,心中想的,手上做的,全都不是一回事。他對裴原所領轄的塞北九鎮垂涎已久,隻是邱明山過於勇猛凶悍,裴原為後起之秀,也是實力強勁,納珠實在鬥不過,才屈身求和。但在內心深處,他巴不得立刻將這片廣袤土地收歸己有。

淳於欒雖然羽翼已封,可如果納珠不暗中允許,他想擅自調走二十萬兵馬是絕不可能的事。

納珠是想借著淳於欒這把刀殺了邱明山和裴原。在達成目的後,再折了這把刀。

所以他才那麼大費周章地將魏濛接回。

那不是出於私情。對待一個離家十餘年,一直與他作對的兒子,納珠不說是恨之入骨已是仁慈,怎會有那樣深厚的父子情?蒙佳早已猜到,他是想借魏濛之手殺掉淳於欒,再將魏濛也一並除去。如此一來,他不僅可以解決掉內憂,也讓外患裴原失去了一大臂膀,可謂一箭雙雕。

而剛才他所說的那番話,聽起來好像是在斥責淳於欒的悖逆罔上,實際上,隻是在圓自己與周帝定盟的那個謊而已。

但淳於欒派來借兵的那個小將顯然不明白納珠的心思。

他恐慌地抬起頭,真的以為納珠是動怒了,想要降罪於他,急迫地解釋道:“單於,左賢王大人一心為了族人著想,從不敢有悖逆之心啊!依現在前線的形勢判斷,增兵攻城是最好的方法,隻要咱們攻下了豐縣,代縣自然也如囊中之物,塞北三分之二儘入囊中,還管什麼與周帝的盟約!單於……”

“此事重大,我不能立刻給你答複,容我考慮考慮。”納珠打斷他的話,揮手讓他退下,“你長途奔波也累了,下去歇息吧。”

那小將不敢不聽,閉上嘴,不情不願地退下去。

聽著外頭腳步聲走遠,大帳中寂靜片刻,忽的響起一陣歡愉大笑之聲。

納珠看向蒙佳,眼中精光流露:“蒙佳,你瞧,我們終於等著了機會!”

蒙佳裝作不懂問:“單於此言何意?”

“前線戰報我一直派人打探,淳於欒那些謀劃我如何不知?隻是他年輕氣盛,以為我老了,不懼怕我,我便也順水推舟,如他所願。豐縣被圍已經一月有餘,他們糧草輜重更是有三四個月沒有運送到,還焚毀了一處糧倉,料想城中軍民應該已經心神渙散,食不果腹。此時攻打,最是良機!”納珠目光灼灼道,“他要借兵,我便借,代價便是他的項上人頭!”

納珠繼續道:“此前我與濛兒的承諾一向是不再與周朝動武。明日點兵,後日大軍開拔,你與濛兒一同前往。一路上你誘騙他咱們與周帝盟約堅定,此次前去隻是為了迷惑斬殺淳於欒,等淳於欒身死,立刻將軍隊領回。濛兒雖然身已歸附於我,半顆心仍是漢人的,對欒兒稱得上恨之入骨,讓他去殺欒兒,他定不會推辭。到時你支開旁人,隻剩你們三人在營帳中……”

蒙佳嘴角咧開,他已經明白納珠的意思:“等左賢王被斬殺,我立刻殺死獨鹿王,然後大呼引來眾人,將刺死左賢王的罪責都推到獨鹿王的身上,說他漢心不死,戰前通敵。之後,我掌握帥印,以為左賢王報仇為名頭,趁著將士們戰心高昂,大舉攻城,必定旗開得勝!”

納珠大手拍打著扶手上的金色虎頭,大笑道:“如此一來,我的心腹大患可儘除了!”

……

蒙佳一路心情愉快地回到自己帳中,吩咐人送來美酒與美姬,想了想,又道一句:“暗中將濟北王妃也接來。”

自從那位王妃被送至王庭,人們都對她譏笑不已,嘲諷說看不出漢人女子的娟秀可人,看她一副人高馬大樣子,比男人還甚,也不知濟北王是目盲還是口味天生奇怪,竟然對她如此偏愛。

蒙佳卻不這麼認為。他對這位王妃興趣濃厚,早就想一親芳澤。

那些如同脆弱小鳥般的女子有什麼好的,他就是喜歡這樣野馬烈犬一般的女人,不會哭哭啼啼,難馴,卻也迷人。

最關鍵的是,他向來好男風,但也不拒女色,濟北王妃完美地中和了他對男人和女人的共同幻想。

原先大局未定,蒙佳雖然心裡蠢蠢欲動,卻也不敢對敵人之妻加以親近。但剛剛和單於定下大計,他已經不再將裴原看作對手,那是隻是一隻必死無疑的螻蟻而已,濟北王一死,這王妃又與普通女子有何異?在他的地盤上,隻有予取予求的份。

陳珈被幾個和他差不多高的匈奴兵送進蒙佳的帳中,一路上低聲罵罵咧咧,那幾個匈奴兵從小愛上書屋過漢話,不知道陳珈說什麼,古怪地盯著他瞧。

陳珈吹眉瞪眼道:“蠢豬,在看你爹嗎!”

匈奴兵以為陳珈被蒙佳召見,害羞了,在打情罵俏,也曖昧地回了他個笑。

陳珈心中鬱氣更盛。

到了帳門口,他扶了把發上簪的沉甸甸的步搖,揮開那幾個傻子一樣的匈奴人,大步流星進入帳中。

蒙佳坐在矮桌前,麵前的盤子裡是大塊的炙羊肉,剔透的水晶杯裡盛滿淡綠色的美酒,笑著衝他招手道:“過來坐。”

陳珈不客氣地走過去。

他穿不慣那些衫裙,坐下的時候險些崩開絲線,下意識捂了下襠口。

蒙佳眼含笑意地看著他:“你真有趣。”

陳珈翻了個白眼道:“有趣你的娘。”

蒙佳沒聽清,問:“你說什麼?”

陳珈閉上了嘴。

自從被擄走後,因為怕被人發現他是個男人,陳珈幾乎沒有大聲地說過話。不過等到了王庭後,他發現他多慮了,這裡的大部分女人,除了貴族公主外,和男人也沒什麼區彆,個個肩膀寬厚有力,聲如洪鐘,麵如古銅。怪不得那些匈奴人沒一眼就認出他。

他現在純粹是懶得理會蒙佳,隻顧低著頭悶聲坐著。

這畫麵落在蒙佳的眼中卻不是那回事兒了。

他輕輕一笑,端起酒盞送到陳珈嘴邊:“怎麼,害羞了?”

陳珈皺皺眉,彆開頭。

蒙佳乾脆起身走到他身邊去,單膝跪下,與他**道:“見了很多麵了,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你叫什麼?”

陳珈覺得腹中一陣不適,他覺得蒙佳的身上混合了汗味和馬糞的味道,難聞極了,不由屏住了呼吸。

蒙佳靜靜地看著他,過半晌,將酒杯放回桌上,垂眼道:“我知道你心中想的是什麼,你們漢人女子貞烈,這樣也很好。”

陳珈麵無表情,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但是,貞潔沒有命重要。”蒙佳笑了下,抬手勾住陳珈的下巴,輕呼一口氣道,“你男人就要死了,你馬上就會成為寡婦。我現在給你兩條路,要麼今晚和我儘歡,以後我不計前嫌,好好待你。要麼我送你一程,你帶著你的貞潔,去地底下和他做夫妻。”

陳珈被他的那口氣吹得額發飄動,心想著這個老男人怎麼這麼惡心難纏……但聽明白了他的話後,頓時一驚。

蒙佳少年時便跟隨納珠左右,一路血雨腥風走來,不是平凡人物,他不會隨便就口出狂言的。

所以,他一定有了對付裴原的計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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