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中, 星河璀璨。
外麵刺骨的寒風像把把尖銳的刀子,落葉歸根,枯樹的枝丫上掛著喜慶的紅燈籠。
他們倆沒回家。
就在酒店,下了樓走到前台辦理入住手續。
鐘策把身份證交給前台的服務員, 要了間套房, 他抿著唇, 目不斜視,麵無表情, 單手鉗製住酒過三巡後處於微醺狀態中的程愫愫。
有的人沾了酒,就成了瘋子。
沒多久, 服務員把房卡遞給了鐘策,順便, 看向他的眼神也透露著點點古怪以及審視。
他自然是認得鐘策的,橙娛的老總, 旗下很多藝人,而且, 結了婚還有了孩子。
所以,現在鑽在他懷裡的到底是不是鐘策的老婆?
服務生有點懷疑。
其實也難怪他會懷疑,程愫愫披頭散發的, 腦袋還埋在鐘策的脖頸間, 不僅看不到正臉,還不嫌事兒大地繼續挑事喊鐘策“鐘總”。
“鐘總快點兒。”抑揚頓挫地撒著嬌。
鐘策嘴角抽了抽,抬眸瞥見服務生的表情後,腦門上的青筋更是不受控製地突突突地跳。
沉默半晌。
鐘策掰過程愫愫的臉, 讓她正對著服務生。
“看清楚了沒有?”他問。
這問題太過猝不及防,服務生眨眨眼,愣了愣。
鐘策眯著眼繼續道:“我老婆。”
服務生為自己的胡思亂想羞愧地低下了頭。
而被迫中斷表演的程愫愫同樣羞愧。
不僅羞愧,而且很羞恥,相當羞恥。
她試圖冷靜,但根本冷靜不了,本能地漲紅了臉,抿著嘴,說不出話來。
等電梯的過程中。
程愫愫恢複正常,也不黏在鐘策身邊了,離鐘策兩步遠,腰杆挺直,目不斜視。
剛才還熱情似火地像個吸人魂魄的小妖精。
眨眼間的功夫,就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鐘策瞥了她兩眼,見她死活不看向自己,蹙了蹙眉,不甘心,又故意弄出了點動靜,試圖引起她的注意,結果她依舊是老神在在不動如山。
鐘策:“……”
女人心,海底針。
他實在是想不通。
鐘策默了默,半晌後,往程愫愫身邊移了兩步。
程愫愫總算舍得看他一眼,兩人視線相撞,瞬間,和好如初,程愫愫湊過來,牽起鐘策的手。
勾起的小拇指極具暗示性地在他掌心劃了劃。
成年人間的心猿意馬就是這麼直截了當!
老實講,有了鐘意之後,他們在這方麵的次數就少了很多,少就算了,每次還跟做賊似的,小心翼翼,儘興是不可能儘興的,頂多就是解解饞。
現在鐘意被送到他奶奶家了……
鐘策簡直想放鞭炮慶祝慶祝。
他還在說程愫愫沒良心,平時寶貝長寶貝短的,把人送走了,也沒見半點留戀,其實呢,他也是。
兩個人半斤八兩。
或許,他還要更過分些。
“你先去洗澡。”
程愫愫推著鐘策往裡走,她甩了甩犯暈的腦袋,單手抬起,揉了揉太陽穴。
鐘策不疑有他,“行。”
得了回應,隨後,程愫愫便像灘軟泥般癱在沙發上。
室內的地暖烘地她口乾舌燥,她撐著胳膊肘慢慢起身,將呢絨外套脫掉,再躺下,抱起抱枕,眯了會兒眼,她能聽見花灑落水的聲音,就像安眠曲,淅淅瀝瀝,淅淅瀝瀝,沒過多久,困意席卷而來。
程愫愫從眯會兒眼變成了“安詳”到進入了夢鄉。
鐘策裹著浴巾出來的時候,她已經睡著了。
他試著叫醒她,沒成功。
程愫愫不知道嘟囔了什麼,側過身,繼續睡。
鐘策:“……”
行吧,早點休息!
…………
………
“嘖。”鐘策仰麵躺著,睡得正香,恍惚間覺得身上有什麼東西壓著自己,他被壓得有點透不過氣來,他緩緩地睜開眼,借著窗外朦朧的月光,就見程愫愫趴在自己身上,托著腮,笑眯眯地望著他。
鐘策撈過床頭的手機,摁亮,看了眼時間。
嗯,半夜兩點。
他打開壁燈,抿著唇無聲地回望她。
嘛的,差點被嚇死。
他算是看出來了,喝了點小酒就感覺人生到達巔峰的程愫愫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兒。
可照道理說,不按常理出牌也是應該在睡著以前,那點酒精,不至於會讓“副作用”持續到現在啊。
“醒了?”鐘策打消心裡的疑慮,倏地開口,他的嗓音略沉,透著絲絲沙啞。
程愫愫重重地點頭,特彆孩子氣地“嗯”了聲。
“???”
這不是平常的程愫愫的風格啊!
鐘策彆過臉,瞳孔猛地一縮,在靠近程愫愫那半邊床的床頭櫃上,有打開的紅酒瓶及見了底的高腳杯。
他趕緊撐著床坐起來,推開程愫愫,俯身湊過去拿起紅酒瓶晃了晃,還剩一半不到。
鐘策:“……”
鐘策簡直不敢置信!
他瞪大了眼睛,伸出手捧住程愫愫的臉,皺眉:“你又喝酒了?”
“嘿嘿嘿。”程愫愫傻乎乎地笑。
過了會兒,衝著鐘策吹氣,“口渴,沒看到水,就開了酒。”她說的理所當然,讓人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鐘策沉默了會兒,漆黑的眸子裡閃過無奈,他歎了口氣,“醉了?”
“沒有!”程愫愫挺直腰杆,想也不想地回答。
“……”
果然還是喝醉了吧!
這點,還真就是鐘策他多想了。
哪有“醉”這麼誇張,就是睡眼惺忪時的昏沉沉,大腦反應比平時慢了兩圈而已。
程愫愫伸出手,戳戳鐘策的臉。
臉頰凹進去,她抿著嘴偷笑。
“明天去把鐘意接回來嗎?”她問。
她想鐘意了,沒聽到他半夜的哭聲她還不習慣。
程愫愫緊緊地盯著鐘策,漆黑的眼眸裡閃著零碎的光,她滿臉期待:“鐘意肯定也想我們了。”
鐘策默不作聲地聽著她碎碎念,須臾,挑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