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83年要出遠門並不方便。
商都和羊城隔著一千多公裡,要說兩地直達的車,一天都不見得有一趟。但羊城是南方大城市,商都是中原鐵路樞紐,除了直達車,還有始發站不是商都的過路車可以選擇。
商都的鐵路運輸很發達,安慶縣卻是沒有火車停靠站台的。
安慶縣和商都的距離近,兩者之間要有火車的話,夏曉蘭倒賣東西可方便了,哪會依靠自行車,短途火車票又不貴,貴的是長途火車票!
周誠開車帶夏曉蘭去商都是很快的,作為中原鐵路樞紐商都火車站,和後世的大火車站比起來當然顯寒酸,不過人擠人的擁擠,隻會比後世更厲害。再過三十年,人們選擇出行的方式更多樣化,公路發達,私家車的擁有度很高,更有廉價的飛機票為長途出行提供了便捷輕鬆。
周誠讓康偉留在車上,自己和夏曉蘭進站。
扛著大包小包擠火車,拖家帶口,拴著翅膀和腳的家禽嘎嘎亂叫,不時將糞便噴向地麵……或者是哪個倒黴鬼的鞋上。吵架的、傻乎乎往前擠的、正在被騙的、想要偷東西的,火車站能發生任何事,這裡也聚集了各種奇怪的味道——家禽、汗味兒、老煙槍的臭、隨身攜帶鹹菜的酸悶,夏曉蘭都屏住了呼吸。
周誠護著她,怕她被火車站那些小偷和混混占便宜,又擔心她被地麵的果皮滑到,擠到售票廳時,明明都快11月,還熱出了一身汗。
有人抱著孩子擠過夏曉蘭身邊,敦實的身材把她差點撞倒。
夏曉蘭一個踉蹌,周誠扶著她胳膊。
“跟緊我,彆丟了!”
本來是拉著胳膊的,很自然就變成了拉著手。
夏曉蘭的手算不上養尊處優的細膩無骨,但周誠又沒牽過其他女孩兒的手,他根本無從對比。他隻知道自己的手能將夏曉蘭的小手包裹住,手的感觸很好,他的整個人都飄在半空中……四周的環境吵鬨紛雜,周誠能在一片喧囂中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咚、咚、咚咚咚……這聲音像軍鼓,鼓點越來越密集,炸的周誠目眩神迷。
身體彆的地方感官模糊弱化,唯一突出的就剩下他和夏曉蘭牽著的手。
炮彈在身前爆炸都能冷靜的周誠,此時此刻,被身體分泌楚的腎上腺素掌控了意誌——愛情是啥?周誠不知道,周誠就覺得自己被無上的愉悅所攻陷了。
隻是牽個手而已。
又不僅是牽個手。
他的手心有了薄汗,夏曉蘭有點不自然,周誠的動作是那樣大方,原來周誠在緊張?
意識到這一點,夏曉蘭也由坦然變得緊張了。
她空有心理年齡,在男女關係上也並不是啥老司機啊,重生前幾段感情無疾而終,純粹的喜歡,夏曉蘭自己同樣很陌生。周誠膽子不小,當機立斷的抓住了牽手的機會,可他又緊張到手心冒汗,大膽而純情?
到底哪個才是周誠,夏曉蘭心中同樣泛起了異樣的情緒。
周誠拉著她擠進了售票處,“同誌,今天還能買到去羊城的火車票嗎?”
“商都去羊城?下午6點的票有,介紹信拿來。”
夏曉蘭要拿介紹信,被周誠握著的那隻手動了動,周誠十分不舍放開,體會到了悵然若失。
售票的又把夏曉蘭的介紹信遞出來,“硬座一張票25塊6毛。”
“沒有臥鋪?”
從商都到羊城,要30多個小時,硬座太受罪,周誠想讓夏曉蘭在路上舒服點。
售票窗口擠的要命,售票員脾氣也不好:“隻有硬座,要不要?不要就下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