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中第一個考上華清大學的。”
“華清和京大,哪年我們學校都有人考上吧?”
“那能一樣嗎,人家是1984年,你知道那時候……算了,你知道個屁。”
1984年,除了高三年級的,在座的好多人還沒出生呢。
那的確是很久遠的事。
夏曉蘭的牛逼,不僅是她會念書,而是乾什麼都很牛逼。
人家剛剛拿下了“普利茲克建築獎”,說太專業的不懂,隻要說這是世界級獎項,夏曉蘭是第一個拿獎的華國建築師,大部分人就知道有多麼牛逼了。
這個消息,豫南省電視台做過專題報道。
《新聞聯播》也報道了,雖然隻有短短的幾秒鐘的簡訊,那也是《新聞聯播》啊!
能上《新聞聯播》的校友來給大家演講,所有人都很期待。
等夏曉蘭上台時,台下所有學生都屏住了呼吸。
哇,真人好漂亮好有氣質的。
人與人咋就這麼大差距呢?
夏曉蘭有一種能力,她一開口講話,所有人的視線都會落在她身上。這是占了外貌的便宜,也是多年“夏總”當下來養成的氣場。
總之,夏曉蘭製霸全場妥妥的。
校長講話還有學生在下麵交頭接耳,夏曉蘭的演講就真的沒有人走神。
夏學姐說話好風趣,讓大家一時笑一時緊張,情緒都牢牢跟著她的演講內容在走,一個小時的演講,說的學渣羞愧,也說的學霸激動。
夏學姐說她是靠讀書改變了命運!
夏曉蘭沒有說謊,一個人本來就該活到老學到老,她這輩子的成功當然不僅是考上了華清大學才有的,那是加上了她上輩子的學習積累——
“隻有努力是不會被辜負的,各位學弟學妹,努力學習吧!”
夏曉蘭演講完都差點沒走脫,學生們比縣裡拉投資的領導們更熱情呢。
而且這種熱情是如此真摯呀。
十幾歲的學生是不太關注財經新聞的,他們並不關心夏曉蘭是啟航的老總,也不知道夏曉蘭是“雛鷹獎學金”的創始人,他們一些人受益於“雛鷹獎學金”才能繼續求學……他們對夏曉蘭的歡迎,是孫校長多年的洗腦,也是夏曉蘭在專業領域的確牛逼。
世界級建築獎項的獲得者啊!
受夏曉蘭今天演講的影響,未來兩三年安慶縣一中報考建築係的學生又會增加。
夏曉蘭不知道,在今天聽演講的學生中,有一個是她名義上的弟弟。
當然,她這名義上的弟弟也不知道她。
夏俊傑也在安慶一中上學。
夏大軍當了出租司機,每天跑白天跑夜班,一天要開十幾個小時出租,也要送夏俊傑到最好的高中上學……夏大軍是認準了安慶一中的,當年夏曉蘭就是從安慶一中考上了華清大學。
他本來就有腰傷,早年開貨車,如今開出租,十幾年下來,他的腰全靠每天吃止痛藥在堅持。
夏曉蘭和劉芬,他是攀不起的。
看見夏曉蘭上了《新聞聯播》,他心裡不知道是啥滋味。
所有滋味都隻能憋在心裡,告訴彆人他是夏曉蘭親爹,也沒有人肯信啊。
大河村的人肯信。
然而大河村他都是沒臉回去的。
所以夏俊傑不知道自己還有個那麼牛逼的姐姐,因為夏大軍沒告訴他,他媽樊雨也沒提過。
夏大軍省吃儉用要供兒子上最好的高中,指望著兒子光宗耀祖。
等兒子也考上華清、京大,夏大軍覺得自己就有臉回村裡了。
可惜夏俊傑的成績一塌糊塗,夏俊傑還和樊雨兩人合起來騙他,夏大軍知道的一直是假成績,他還覺得自己再辛苦都值得。他就像一頭老黃牛,辛辛苦苦掙錢給夏俊傑上學,給樊雨花用。
老夫少妻,夏大軍還有腰傷,樊雨哪裡看得起他?
夫妻關係早就名存實亡,樊雨給夏大軍戴的綠帽子不計其數,夏大軍都抓到過幾次,卻硬生生忍了要當這個大王八。
不忍不行,他全是為了兒子,他不能讓這個家散了。
他辛辛苦苦維持著這個家。
他開著出租車在校門口等寶貝兒子。
寶貝兒子說今天有校友來演講,居然也是姓夏,叫夏曉蘭。
夏大軍踩著油門的腳都沒了知覺。
他不曉得咋把車子開回家,夏俊傑一放假就惦記著去網吧玩遊戲,管夏大軍要了一百塊錢就跑了。夏大軍頭痛欲裂,腰傷又發作,難得一下午沒跑車,吞了一把藥去睡覺。
睡得迷迷糊糊時,他聽到夏俊傑和樊雨在客廳說話。
“媽,你給我買一雙耐克唄,我們班同學都穿耐克。”
樊雨說沒錢。
夏俊傑發脾氣,“我讓我爸給!”
樊雨極是讚同,“他的錢不花白不花,俊傑,你還記得媽給你說過的事不,你親爸在港島,我們重新聯係上了,他說要認回你,以後咱們都能當港島人,你一直嫌夏大軍開出租丟人,以後咱們離他遠遠的。”
夏俊傑大喜:
“媽,我真能去港島,我能當港島人?”
“當然能,媽給你看短信——”
夏大軍在門後,白著一張臉,佝僂著腰。
這些年,他不是沒聽過有人背後說閒話,說俊傑不是他的種,越長大和他越不像。
但夏大軍不肯信啊。
他知道小雨不守婦道,和彆的男人有關係,但他以為是近幾年而已……事實就擺在眼前,夏大軍不願意相信,如果兒子都不是他的,他活著還有啥意思?
直到此時此刻,夏大軍沒法自欺欺人了,樊雨親口說的,夏俊傑也一點都不吃驚,甚至歡喜著要去認港島的親爸——
就在這一瞬間,夏大軍就瘋了。
他打開房門,衝進廚房拿起刀,連砍了樊雨十幾刀,嘴裡罵著婊子。
夏俊傑嚇壞了,一連聲叫著爸爸繞命,連滾帶爬跑出去。
“殺人了!我爸瘋了,我爸把我媽殺了!”
“救命——救命啊——”
夏俊傑跌跌撞撞從一輛轎車麵前跑過。
轎車裡的一個男人皺眉,“下去看看怎麼回事。”
司機動作很快,上樓看見樊雨倒在血泊中,夏大軍提著刀在傻笑。
“……老板,出事了!”
司機把自己見到的情況講了,男人的眉頭一直沒鬆開:
“我這趟回來就沒想過讓她有好下場,不過才剛剛放出餌料,她男人就把她殺了,可見夫妻間積怨有多深。算了,我也惹不起夏曉蘭,她雖然不會管夏大軍,我還是要出麵替夏大軍請個好律師,爭取讓他少判幾年,不管怎麼說,夏大軍也算替我報了仇。”
如果樊雨還活著,或者梁歡在場,一定能認出這個男人。
這人是樊鎮川的兒子樊晗。
樊晗一直沒忘記他媽是怎麼被氣死的,當初打了樊雨一頓並不能解恨,時隔多年,樊晗在外麵混出了頭,這次回來就是為了報複。
他親自去看了夏大軍。
夏大軍的確是被刺激瘋了,嘴裡一時嚷嚷著婊子,一時又叫著阿芬和曉蘭。
樊晗冷笑,這些男人都差不多,樊鎮川現在也巴不得認他,夏大軍也很想認夏曉蘭吧?
樊鎮川和夏大軍當初雖然有不同的身份地位,本質上卻都不是好父親,兒女在身邊時咋不珍惜,現在後悔了?
——後悔也晚了!
腳上有多少泡,都是自己走出來的,一點不值得同情。
樊晗給夏大軍請律師,他這是屬於激情殺人,因為一驗DNA,他和夏俊傑真的沒有血緣關係,養了十幾年的兒子是野種,受刺激也正常。
夏大軍也坐牢去了。
坐牢對他來說是一種解脫吧,反而不用辛苦開出租了。
不過他經常對獄友說自己女兒是豫南首富,是世界頂級建築師……自是沒有人相信他。
樊晗做完一切後,去給自己母親掃墓。
他為他媽報仇了。
像樊雨那樣不要臉的女人,有這種的下場,就是活該啊!
……
夏大軍的事,周誠知道了,他想了想,還是沒告訴夏曉蘭。
過去的事,不該再來打攪他們的生活了,曉蘭是有爸爸的,雖然嶽父大人一直很嫌棄他,周誠卻不得不承認,湯宏恩給曉蘭的疼愛甚至遠超一些親爹。
“怎麼了?”
夏曉蘭迷迷糊糊的,感覺周誠在看她。
周誠俯下身親了她一口:
“沒什麼,媳婦兒,我發現自己還是好愛你,越來越愛你了。”
哎,都老夫老妻了,還這麼肉麻。
夏曉蘭嘟囔著翻了一個身:“我也愛你,你彆吵我,讓我好好睡一個午覺。”
語氣是不耐煩的,然而睡著了她臉上都掛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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