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村舉行了簡單但十分莊重的葬禮。
那名切斷行政大樓的間諜也通過視頻找出來了,就在剛才當著全村人麵,被槍斃在墳墓前,葬入附近的坑中,和其他已死的間諜一樣,沒有墓碑,沒有墳包。
站在無辜被牽連者的墳墓前,陶顓久久沒有說話。行政大樓的人體炸-彈炸死了四名無辜者。
任乾坤把孩子們交給任爸任媽,過去走到陶顓身邊。
“我不想說任何計劃都可能有犧牲的話,雖然這是事實。我也明白你自責、你難過,但是我希望你不會被這份自責心給壓倒。今天隻是死幾個無辜者,將來還會死更多。”任乾坤貌似無情地殘忍說道。
陶顓沉默。犧牲的那些無辜者,他作為村長背負一定責任,他不想用彆人的過錯懲罰自己,但他到底還是忍不住自責。而他目前僅能做的,就是給這些無辜犧牲的人報仇,以及找到他們的家人愛人補償他們。
任乾坤握住他的手,和他十指交叉,“他們的犧牲,我也有責任,是我堅持要引間諜出來,想要一網打儘。是我沒有事先安排足夠的人手去救助他人。是我無能沒有提前找到間諜,是我……”
陶顓抬起頭,不說話,就是看著任乾坤。
任乾坤非常自覺地不再搞排列句。
陶顓看向墓碑,低低道:“我明白。如果沒有你這個引蛇出洞的計劃,間諜們藏在暗處,隻要厲家不放棄,他們一樣會搶奪孩子、破壞村莊。而我們防不勝防,不但有可能被他們得手,更可能會死更多人。”
“殺死無辜者的是厲家間諜,是我們的敵人。這些我都明白。”陶顓握緊任乾坤的手:“我隻是希望大荒村人,未來的大荒城人,都能老死在床上,而不是死於戰亂和謀殺。我看過太多死亡,已經不想再看了。”
當軍人那麼多年,他殺了多少人和異生物?
他的手,早就沾滿鮮血。
任乾坤似乎懂了陶顓的意思,回握愛人的手,非常欠揍地說:“你不想看還是會看到,而且會看到更多。幸福從來都是建立在鮮血和白骨的基礎上。想讓大荒城以後少死人,城主大人您得比敵人更凶殘才行。”
凶殘的未來陶城主約任大太子爺痛痛快快地打了一架。
圍觀者有任爸任媽、路大佬、陳留白、三個小崽,以及負責隨時救人治傷的李老爺子。
路大佬看了陶顓的身手和那口揍得某人滿頭包的炒菜鍋,十分欣慰地對任爸任媽說:“終於有人能管住這個混世魔王了!太好了!”
任爸任媽無比同意,且非常沒有父母子女情的大聲嘲笑自家被揍的兒子。
三個小崽則看得興奮無比,且一窩蜂地隻給陶顓霸霸加油。
任大熊:嚶嚶嚶,家庭地位最底層,沒跑了。
厲家本家。
厲海清濕著頭發從地下訓練室出來,他剛衝了個澡,口渴得厲害,偏偏他今天忘記帶水杯,又懶得回去訓練室喝水,就直接上樓摸到了廚房。
廚房裡,廚娘正在看一個禮品籃發愁。
厲海清伸頭看了看,嗤笑出聲:“這是誰送禮這麼走心?一根蘿卜一顆大白菜幾個土豆還特地用禮品籃裝上?”
不止用了禮品籃,那蘿卜白菜土豆身上還紮了紅絲帶蝴蝶結,就差沒貼一個大大的囍字。
廚娘看是二少爺,也不敢怠慢,忙回答:“是老太爺讓人拎到廚房,說是怎麼處理都行。廚師長說家裡的食材都是經過檢測的特供品,這種來曆不明的,老爺既然沒發話,那就拿到員工食堂用。”
厲海清點點頭,正要去打水,又退後一步,抽出籃子裡的白蘿卜,放到水龍頭下衝了衝,非常不講究地哢嚓就是一口。
廚娘想阻止不及,無奈道:“二少爺,這蘿卜還不知道能不能讓您吃,您吃的東西可都有規定,不能瞎吃,要是出問題,我可負不了責。”
厲海清嚼著蘿卜,含糊不清地說:“你不說,我不說,誰也不知道。”
廚娘不好跟二少爺辯論,隻好隨他去。
誰想,廚娘剛打算把禮品籃裡的白菜和土豆倒到另一個蔬菜框裡,一隻手伸過來,把整個籃子都給提走了。
“二少爺?”廚娘目瞪口呆。什麼時候二少爺會對這些粗糙還是生的蔬菜感興趣?
厲海清走到一名廚師麵前,把提籃遞給他:“白菜做成糖醋辣白菜,土豆做成涼拌土豆絲,就用這些,全做了。做好送到我房裡。”
廚師忙殷勤道:“好的,二少爺,一會兒就好,頂多半個小時就給您送過去。”
要換彆人,一顆大白菜加五個土豆,配上其他菜,能吃好幾頓。但厲家的廚師早就習慣超雄們的大胃口,就這點菜平時還不夠超雄們填個底,超雄們必須要吃肉,還是高等級的肉,才能吃飽。
厲海清哢嚓哢嚓啃著蘿卜,走出廚房。
那蘿卜他剛才聞著就有點饞,而他難得會對一些食物感興趣,正好他口渴,比起喝水,他忽然對蘿卜的興趣更大,就洗了吃了。
沒想到這蘿卜的味道竟然真的很不錯。
辛辣中帶著甘甜,不像他曾經吃過的熟蘿卜帶著一點怪怪的苦味,其實他很不喜歡吃蘿卜,尤其是燒熟的蘿卜。
但這根白蘿卜卻打破了以往他對蘿卜口味的印象,感覺就像水果一樣爽口好吃。
能送到他家來的,還這麼鄭重其事用禮品籃裝好,想來這些蔬菜很可能是什麼農科院新品種。既然蘿卜口感這麼好,那同籃的白菜和土豆應該也不差。
客廳內,正在壁爐前看資料的厲老家主皺眉看向小孫子。
“看看你像什麼樣?怎麼能一邊走路一邊吃東西?”厲老家主嗬斥道。
厲海清翻個白眼,“想吃就吃咯。”
“胡鬨!你哥已經在準備軍演的事,你這邊也給我準備好,既然想要厲家承認你,那就做出樣子來。海清,我把你從那裡接出來,你可彆讓我失望。”厲老家主加重語氣。
讓您老失望了是不是還要送我回去那地方?厲海清用力一咬蘿卜,“知道了,我上樓了。”
如果不是他這具狗-屎身體時不時就會犯病,需要厲家給他提供特殊的基因調適藥劑,他早就跑了。當誰稀罕厲家似的,呸!
厲老家主如何看不出小孫子不敬的模樣,這家夥從來就沒有隱藏過他的態度。但是……誰讓這也是一名超雄,而且他大孫子也需要一塊磨刀石。
等厲海清上樓,厲老家主才想起來厲海清吃的是什麼。
但他沒有想到那蘿卜就是任家送來的蘿卜,隻覺得厲海清的禮儀還是要好好訓。
半個小時後,廚房把辣白菜和涼拌土豆絲送去厲海清房間。
厲老家主看到,也沒多問。隻是生氣那小子吃飯也要在自己屋裡吃,越發不像樣子。
厲海清嗅了嗅兩大盆涼菜,廚師手藝很不錯,儘最大努力保存了食材的原汁原味。
呼啦呼啦,厲海清吃飯速度極快,很快就把兩大盆涼菜都給乾掉,而廚師作為主菜放在一邊的牛排等肉食,他半點沒動。
竟然就這麼吃飽了?
厲海清摸摸胃部,露出一點點疑惑。但他也沒想太多,就是覺得今天無論是蘿卜還是白菜土豆,都十分和他胃口,讓他吃了還想再吃。
次日,關於大荒村被土匪襲擊的新聞已經傳遍全世界。
新聞中沒有出現毛尖最後被龍紋戰甲覆蓋的身影,所有新聞重點全都在“大荒洲土匪如此囂張”、“大荒洲人苦不堪言”等幾個要點上。
但,凡是該知道那一幕的人都知道了。
二十大,包括其他一些大大小小的勢力,這些勢力的當家人現在幾乎人手一份當時的毛尖截圖。
毛尖紅了,一夜間紅遍全世界,而且是在大人物的圈裡先一步紅起來。
還不是普通紅,而是紅的發紫那種。
肯尼史密斯第一個打電話給任乾坤,張口就道:“那孩子到底是誰的種?”
任乾坤氣笑:“你把腦袋伸過來,我保證不摘掉當球踢。”
“彆啊!我跟你說正經的,現在全天下人都看到那小鬼身上的龍紋戰甲,偏偏又有人跟我說那孩子是你的種?我糊塗了,真的!求真相!”
“我結婚了。”
“……你說什麼?剛才信號不太好,我沒聽清楚。”肯尼挖耳朵。
任乾坤語氣很平靜,實則誰都能聽出他的滿滿幸福和炫耀:“我已經跟陶顓領了結婚證,以後你們見人要叫大哥,知道嗎?”
“不是嫂子或者弟妹?你才是被壓的那個?”肯尼嘿嘿調侃。
任乾坤鄙視道:“這種夫夫間的快樂,你這種單身狗永遠不懂。”
“你才是狗!等等!你真是被睡的那個?臥槽!我得去膜拜一下那位,你剛才說誰?陶啥來著?這名字聽起來怎麼這麼熟悉?”
任乾坤壓根就不在乎狐朋狗友怎麼誤解他,反正他吃到實惠就行,“你沒帶耳朵是不是?我說的是陶顓,就是那晚拍賣會,你們看到的那位,我孩子他爸!”
攤在沙發裡的肯尼一下坐直身體,“你真不開玩笑?那孩子真是你生的……啊呸!我是說陶哥是隱形孕體?那孩子是陶哥生的?”
任乾坤翹起腿,“那是當然。你也不看看我是什麼眼光,被我帶出去介紹給你們認識的,那能是普通人嗎?”
肯尼不可置信,猛地爆發道:“你這個混蛋!你竟然已經有了隱形孕體,還有了超雄後代,媽的,你還一口氣讓人家給你生了三個?!任乾坤,你現在在哪裡,我一定要過去把你剁成肉醬,否則難消心頭之恨!”
“什麼仇什麼怨?”任乾坤洋洋得意,大腳丫子晃來晃去。
兩個小的嘻嘻哈哈,逮著他的腳撲來撲去。
任乾坤逗著他們,隻覺得其樂無窮。
自認為已經很大的大崽蒙頂正在認真寫作業,偶爾給熊爸一個鄙視眼神。
傻默溫愣是也擠進崽兒們的隊伍,瞪著數學本上二十以內的加減乘除,拿筆畫圈圈。
電話那頭的肯尼磨牙:“這仇這怨大了!大家都還是光棍的時候,所有人都還在尋找隱形孕體,你他麼竟然敢先偷跑,不但老婆弄到手,連孩子都有了。你等著吧,絕對不止我一個人想要打死你。”
“哈哈哈,來啊,我陶哥可疼我了,你們要是敢對我動一根手指,他能拿炒菜鍋敲死你們!”任乾坤還逗兒子們說:“毛毛,小耳朵,你們說爸爸說得對不對啊?”
毛尖普洱哪知道什麼對不對,他們就跟著喊:“對對對~”
肯尼聽著電話中傳來的隱約孩童笑聲,忍無可忍:“姓任的,你在大荒洲大荒村對吧,等著,我現在就殺過去!”
任乾坤:“喂,彆來!喂?”
再打過去,肯尼不接了。
任乾坤抓抓頭,一秒過後就變得無比淡定,來就來,正好賣點高價蔬菜,給他家陶村長創收。
第二個打電話過來的竟然是李家當代家主李洵。
當聽任弟弟跟他炫耀他已經是結婚人士,伴侶姓陶名顓後。
李洵聲音特彆幽森:“所以那孩子根本就不是人工培育,而是那位陶顓先生給你生的,是吧?”
任乾坤假裝沒有聽出對麵的殺氣,坦蕩承認道:“是啊。之前沒跟你說,是不想影響我家顓哥的生活。你知道,如果讓人知道他是隱形孕體,他會多很多麻煩。偏偏我家親愛的事業心比較重,不想躲在任家受任家庇護過日子,我們全家都支持他的想法,也就暫時隱瞞了這件事。我相信李哥你能理解的,對吧?”
李洵怒拍桌:“我理解個屁!你自己找到隱形孕體,還生了一個孩子,幸福得沒邊了是吧?我呢?你知道昨天晚上我家老頭給我打了多少個電話?他如果確證那孩子不是你人工培育出來,而是自然誕育,你知道他會怎麼折磨我嗎?”
“催你趕緊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