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認為陳留白是個性格很古怪的人, 他看起來好像對什麼都不在意,也不在乎得罪人,被人揍成一灘爛泥, 他第二天爬起來還是那個他,不退縮、不改變、我行我素。
曾經,陳留白笑話陶顓很傻-逼, 為什麼那麼愛管閒事?有人感激你嗎?
哦, 被救的人也許會感激你,但那又怎樣呢?必要的時候, 他轉過頭就會捅你一刀, 而且一邊說著對不起, 一邊就怕你不死地一次又一次轉動刀子。
陶顓第一次管閒事管到他頭上時,陳留白隻覺得煩。
他連謝謝說得很假, 一點不走心。
他相信陶顓也看出來了。
可陶顓明確跟他說,他不喜歡他的性格,可他又一次阻止了那些想要揍死他還想占他便宜的家夥。
誰叫這鬼集中營女人少呢?稍微長得好看點的男人都有貞操危急了。
他是什麼時候開始留意陶顓, 並且為對方的一舉一動牽動心神?
他愛陶顓嗎?他想他是愛的, 這個多管閒事的家夥就這麼在他堅硬的心牆上戳了個洞。
他隻是太渴望彆人的關心,太想要有人把他從深淵裡拉出去。
但他從不說, 他就躺在爛泥地上,對著所有人無所謂地笑。
他覺得彆人都是傻-逼,其實他才是最大的那個傻-逼, 還是個特彆矯情的傻-逼。
陳留白坐在河邊, 畫筆在紙上無意識地滑動, 一副生動的素描很快躍然紙上。
陳留白低頭,看到紙上一個蹲在地上哭泣的青年,舉起畫板啪地砸在自己腦門上。
“嗨, 我認識你。”身邊一道聲音響起。
陳留白頭都沒轉動一下,懶懶道:“你擋住陽光了。”
李洵笑,抬頭看看天空:“太陽似乎在你的右邊,而我站在你的左邊。”
陳留白:“那你臉真大,把我右邊的陽光都遮住了。”
李洵哈哈大笑,“你這人真有意思,我是李洵,你叫陳留白對吧?”
“不要搞得好像你對我不熟悉一樣,”陳留白從畫板上撕下剛才的畫紙,隨手團成一團,拋進護城河裡,“堂堂李家當代家主,能不把我們大荒城查個底朝天?恐怕我幾歲尿過床,你都知道吧。”
李洵笑聲不止,“我還真不知道你幾歲尿過床,不過我倒是知道……你上的哪所大學。”
李洵以為會看到一點顫動或者一點驚嚇,但那人靠在欄杆上,目光沒有目的地隨便瞎投放,手中筆在畫紙上轉來轉去。
一名大叔疾步跑過來,衝著陳留白痛心疾首地嗬斥:“護城河不允許扔垃圾!你小子,我告訴你,我已經逮著你兩次了,你要是再有一次,就是重罰!重罰知道嗎?”
陳留白舉起拿畫筆的手,“知道知道,大叔你聲音小點,口水都噴到我臉上了。”
“嫌我噴口水,你不要亂扔垃圾!否則我見你一次噴你一次!”大叔激動得似乎恨不得呸他一臉。
陳留白掏出錢包,“這次罰多少?”
大叔瞪眼:“什麼叫這次罰多少?我們都有規章製度,亂扔垃圾,第一次罰五十,第二次罰五百,第三次就送你去派出所!”
陳留白交納了五百塊罰金,換來一張罰款單據,同時還得被監督用網兜把那團畫紙給撈上來。
李洵在旁邊低笑:“你說你這是何苦?”
噗——!陳留白放了一個很響很長的屁,放完,他放鬆地歎息:“爽!剛才就憋在那兒,終於通了。”
李洵臉都黑了。
就連罰款大叔都一臉鄙視地對著陳留白不住搖頭,“不像話,真不像話。”
陳留白撈出那團畫紙,在大叔的監督下,扔進路邊垃圾桶裡。
大叔再三警告他不準再往護城河裡亂扔東西,又痛心疾首地嘮叨:“這條護城河,城主挖得多不容易,現在我們大荒城能山清水秀,全靠大家夥兒維持,你扔一點他扔一點,要不了幾天,這條河就成了垃圾河。一旦這裡成了垃圾河,人家海族願意嗎?我們護城河可是連通了海河,海河又聯通海洋,人家海族每天都要通過水路來往,看到河裡全是垃圾,他們要怎麼想我們大荒城人?要怎麼想我們人類?”
眼看大叔的嘮叨已經快要上升到種族榮譽,陳留白投降了,背起畫板就跑。
大叔手指著飛奔而去的青年背影,氣得胸膛上下起伏。
李洵眼看大叔似乎有轉問他的意思,立演路人,溜溜達達的也跑了。
陳留白在晚上又見到了李洵。
李家當家人過來,大荒城城主自然就要搞一下歡迎晚餐。
李洵還笑說他經常來,就不用歡迎晚宴了,隨便一起吃頓飯就好。
於是,被陶顓當做家人的陳留白就被請來了這次晚餐。
晚餐氣氛很熱鬨,有幾個小崽在,就算想不熱鬨也不可能。
吃過飯,陳留白抓了一瓶啤酒,晃晃悠悠地走到屋外,在木製寬台階上坐下,仰頭看著星空。
小崽崽們都很可愛很健康,任乾坤很愛很愛陶顓,陶顓很幸福,這很好。
陳留白覺得看著這一家子,他就可以滿足地活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