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陳六爺不接受呢?”
向南很忐忑,葉塵冷笑出來:“那就打到他接受。”
向南被葉塵的氣魄給驚到了,乖乖帶著葉塵來到陳家,腦子裡依舊在不停徘徊。
要打人了要打人了他居然帶著一個人打上了陳家大門!
可是沒什麼好怕的!
向南提著大刀給自己打氣——大不了就死在陳家,他還怕死嗎?
來了陳家,下人看見葉塵的裝扮,有些猶豫道:“小姐是來?”
“我找六爺。”
葉塵直接開口,聲音冷淡,下人忍不住笑了:“六爺比較忙,您是提前約了的嗎?沒約過的話,要麼您留個帖子,要麼我聽您轉告……”
話沒說完,葉塵袖間的小刀已經抵在了下人脖頸上,她聲音冷靜:“我要見陳六爺。”
葉塵和向南找陳喬算著帳的時候,陸銘卻是忙透了。
他得到的世界線故事裡,陸銘這個原身具體是如何得到甲骨文片的沒有說,他現在隻能一片一片找起,他本來以為自己來到這個世界最大的障礙是如何安全等到戰後,結果沒想到,這個世界最嚴峻的問題居然是——文物太難收集了!
陸銘順著線索找過去,發現天津的商人帶著甲骨文片來了上海後,被人偷了,偷完就再也不知道了下落。
陸銘不知道是誰偷的,但他知道偷東西的人肯定都和盜門有關。
這時代的上海灘說現代點叫黑社會,說古代點叫江湖。
既然是江湖,那自然有江湖的規矩,江湖上偷雞摸狗的事情幾乎囊括在了外八門裡,要乾這些行當,都得拜師學藝,歸外八門管。
千門管騙,蠱門管巫蠱,紅絹門管戲法,銷器門管機關暗器。
亮殺門□□,蘭花門管賣色賣藝,神技門管那些個跳大神的巫婆,而盜門則十分繁雜,響馬偷盜,盜墓摸金,活人的錢他們收,死人的錢他們也收。
在上海的地界上要偷東西,首先你得是盜門的人,其次你得和那底盤上的頭打過招呼。
外八門的管事年年在換,原因是你有能耐,你就當,沒能耐,你就滾。
這上海灘誰沒能耐?誰又有能耐一直有能耐?
陸家也算是管得上事兒的人,陸銘要找丟了的東西,便直接給了外八門的總門主帖子,當天下午就過去。
這一任的總門主候昌是亮殺門出身,身手極好,脾氣不好,常說的話便是:“你有能耐殺了我,那位置你來做。”
陸銘去見候昌時,候昌正躺在床上抽大煙,陸銘站在門口,等他抽完了大言出來,陸銘才道:“這次來是想請侯爺幫忙找個東西……”
“我知道。”
候昌抽了口煙,淡淡開口:“你要找甲骨文片,這東西可貴重了。”
“侯爺知道,我也就不多說了。”說著,陸銘推了個盒子過去,恭敬道:“侯爺幫忙,陸銘感恩戴德,這些是小小禮物……”
“我答應見你,不是為了這事兒,”候昌吐出煙圈,淡道:“我是聽說你們家和陳家在浦東的碼頭上生意出了點爭執,陳六爺和我打了招呼,讓我來勸一勸你爹。”
“哦?”陸銘含著笑,眼神卻是冷下來:“侯爺打算怎麼勸?”
“你回去和你爹說,”候昌抽了口煙,臉上露出享受的表情:“他年紀也大了,沒必要這麼爭強好勝。而且你又是個大學老師,和人家陳喬爭什麼?不是我說你,”候昌瞧過來,眼中全是不屑:“就算是陳家那個姑娘陳雙雙,怕都比你更像個爺們兒。”
陸銘沒說話,他站起身來,候昌斜眼瞧過去:“怎麼,叔叔說了你,你還不高興了?”
“侯爺之前似乎說過,誰有能耐殺了你,位置就誰做?”
候昌嗤笑出聲:“我是說過,可誰又有真的……”
話沒說完,一根牙簽就貫進了候昌的脖頸裡。
那牙簽去得又狠又快,根本沒人看清是怎麼回事,就看見候昌說話戛然而止。陸銘麵色平靜轉身,往外走去。候昌脖頸裡的鮮血流下來,染紅了他中式唐裝的領口。
許久後,他旁邊陪著他抽大煙的女人才反應過來,猛地尖叫起來。而這時陸銘已經走到了長廊之上,他逆著人群,麵色平靜走出門去,坐上了汽車。
“少爺?”
司機有些猶豫:“去哪兒?”
“回家。”
陸銘平淡開口,侯府已經亂做了一團。他靠著寬大的汽車椅背,抬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他突然覺得,找甲骨文片的事可以先推一推,把陸家的位置在上海灘提上來,或許才是正事。
陸銘回到家中時,葉塵已經來到了陳家大堂。
她手裡就一把匕首,還是向南給她的,帶著些鐵鏽,可是誰都不敢上來。
所有人早就見識了這個女人的凶狠,敲上去軟軟若若的樣子,但實際上真的乾起來,彆說她拿著刀,沒拿刀他們也不敢上。
葉塵驚動了陳喬,他走出來,看見葉塵手裡握著一把爛匕首,周邊的人都圍著她,一個人都不敢上前。
她帶著麵具,看不出麵具後她是什麼神色,但唯一透露出來的眼睛裡,看著眾人時卻是慢慢的嘲弄。
陳喬心裡有些不舒坦,卻還是壓著性子道:“這位小姐是?”
“哦,我是向南的表姐。”
葉塵隨口胡謅,向南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去。
陳喬聽了葉塵的話,心裡不免多了幾分輕視。
向南他還是知道的,既然葉塵說是他姐姐,那大概也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人物。
他的輕視態度轉變得很明顯,從一開始的站著變成了坐下,很是淡定,隔著拿著槍的幾個下屬,他抬起頭來,同葉塵擺著譜:“你是來幫她還錢的?”
“是。”
聽到這話,陳喬笑了。向南搞丟的那批東西值多少錢他再清楚不過,外國人如今開了多高的加個,這些窮人怕是一輩子都想不到。
“你知道他欠了多少嗎?”
“多少?”
“十萬大洋。”
十萬大洋,相當於八百萬左右。而這還隻是一部分甲骨文。
葉塵聽著,突然感到窒息。她突然發現,眼下最棘手的問題可能不是如何混好上海黑社會,而是如何賺錢買甲骨文片。
陳喬看見葉塵麵色有點難看,笑著道:“還想著還錢嗎?”
“想。”
葉塵果斷道:“錢是一定要還的。我如今沒錢,打算給陳六爺當個打手,不知道陳六爺意下如何?”
“打手?”
陳喬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瘦小的葉塵一眼:“你還是向南?向南我不要,他不行。至於你……”
陳喬忍不住笑了:“把麵具摘了,我看你能不能進我下麵的歌舞廳去。不夠你就算進了歌舞廳,怕也還……”
還沒說完,葉塵猛地動手了!
她朝著他迅速襲去,她的動作特彆快,比豹子還要敏捷有力,所有人立刻拔槍,但也就是在扣動扳機的前一瞬間,葉塵已經衝到陳喬麵前,冰冷的刀鋒抵在他喉間。
陳喬擺出投降的姿勢,呼吸都有些顫抖。葉塵靜靜看著他:“不知道我的身手在陳六爺麾下效力,夠不夠給向南抵債?”
冷汗從陳喬額頭落下,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被人這樣要挾過了。
他一麵欣喜一麵害怕,欣喜著葉塵不但沒想殺他,還想著幫他。卻也因為身邊多了這麼一個□□有些害怕。
他咽了咽口水,強作鎮定道:“小姐這麼好的身手,還要留在陳某手下做什麼?”
“混口飯吃,隻想打架,不想操心。”
葉塵果斷開口。
這是她的真心話,如果不是為了係統任務,她大概不會操心太多。
打架是她的強項,可是用腦子不是。
她說得太認真太誠懇,陳喬舒了口氣,總算是信了。
“如果是這樣,那陳某願意給小姐提供最好的環境!小姐什麼都不用操心……”
“我會當一個安靜的打手。”
葉塵平靜開口,陳喬點著頭:“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小姐隻需要打架殺人就行了,其他的我來!”
“嗯。”
葉塵收了刀,偽裝出一副戰爭狂的樣子。
陳喬摸了摸自己的脖頸,慶幸沒被砍死在這裡。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急急忙忙衝了進來。
“爺,不好了!”
“著什麼急?”
陳喬不滿道:“沒看見貴客在嗎?!”
“六爺,這是真不好了,”那人語速極快,焦急道:“侯爺死了!”
“你說什麼?!”
陳喬豁然起身,那下人抹了把汗,繼續道:“侯爺被陸銘給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