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幾步,突然停下,又走幾步,再停,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反反複複幾十次。
玉佩被他搖晃得頭暈,“雲淡,你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師父,我這裡覺得不對勁,很不對勁。”滕雲淡單手戳著他的心窩,“全家五口人,怎麼一個兩個都有事,走著走著就隻剩下我一個人了呢?”
這話不過隨口一說,可不知為什麼,說完那句“隻剩下我一個人了”,他心口猝然一疼,仿若針紮。
“嘶!”徹骨般疼痛,還伴隨著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巨大悲傷,“師父,我忽然很想哭,我是不是練劍太累生病了,要不每天揮劍的次數減半吧?”
玉佩:“我看你挺好的,精力旺盛,思路清晰,從明日起再加五千次吧。”
滕雲淡:“……”嚶。
“可是心窩裡真的很疼,好像被人拿劍戳了一樣的疼,所以師父,明天那五千次還是算了吧!”
“再廢話加一萬次。”
滕雲淡:“……”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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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雲淡在住所一次次揮劍時,滕幼可已經進入隨身小院,和不死泉換了一盆溫泉水,給她的寶貝妖獸蛋泡上,之後跟不賺靈石沒飯吃順利會師。
她也是才知道,原來九重天宮和趕集日一樣,
在養老盟內都有專門的傳送陣法,不同的是趕集日固定在每月初,九重天宮的開啟卻是隨機。
基本上有比賽時,傳送門就會自動出現,這也是養老盟眾人用來打發時間的重點節目之一。
雖然搭檔說請客,一應花銷包在她身上,滕幼可還是堅持自己支付了傳送費用。
沒辦法,誰讓她本人就在九重天宮裡,她試了試,養老令隻收她一顆靈珠的傳送費,那跟她自爆身份有什麼區彆?
好在一起玩的小夥伴是個心大的,根本沒多想,隻當滕幼可體諒她賺錢不易,又是一陣感動不提。
兩人碰麵的地點就在浮空擂台下,恰逢第一場剛剛結束,第二場的對戰名單正由天幕器靈隨機抽出。
“你起晚了,沒看上第一場,我聽鄰居說,有個小妹妹騎著鵝打架,那鵝凶得很,一腳把對手給踹下了擂台,太逗了!”
“哦哦,還有跟她一隊的,好像是她哥,用了一招萬劍穿菊,菊不用我給你解釋吧?哈哈哈,太損了,沒想到鄉村擂台賽這麼刺激!”
“可惜今天錯過了,明天我一定一早就來守著編號4869那個隊,你起得晚也不怕,來了我給你講!”
滕幼可:“……謝謝你噢。”
我是真的會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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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在距離擂場最近的一條商業街上,滕風輕隨便買了幾樣食材當掩護,小心翼翼放出神識,很快找到了爹娘的蹤跡。
好消息是,他們倆選擇了不同的襲擊路線,兩人至今還沒碰麵。
壞消息是,他們倆馬上就要同時出手攻擊目標,距離這個家散掉,隻剩下最後三秒。
比起阻止其中一個,讓另外一個暴露,她思來想去隻有一個更好的辦法,那就是犧牲她一個,成全一大家。
滕風輕倒不是要自爆前世秘密,她又不傻,隻是打算第一個衝上去暴揍那變態一頓。
這樣一來,爹娘雖然會意識到她溫柔都是裝出來的,卻也會礙於她在,及時藏起尾巴。
心裡飛快地過一遍計劃,滕風輕舉起手中的甘蔗就衝了上去,隻不過有人比她還要快,在她抬腳邁步的一瞬,已經往目標腦袋上套了個麻袋,一頓亂拳捶下去。
看著敲天那結實有力的肌肉,那拳拳到肉的打法,滕風輕竟然同情了被他揍扁的混蛋一秒。
就一秒,剩下的時間她隻想用來發出反派的狂笑。
“哈哈哈哈,打得好!聽聽這美妙的肋骨斷裂聲,還有那動人的手腳骨折聲,真是讓人身心愉悅!”
心中一緊,猛然回頭,她愣住。
她那本該從東側突襲的爹,她那已經在西側埋伏好的娘,還有她那說好了回家練劍的二弟,正一齊瞪大眼看著她。
滕雲淡被長姐盯著,莫名心虛。
“那個,我真的回去練劍了,沒多久敲天前輩登門拜訪,我怕招待不周,就趕緊帶他出來找爹娘,我剛看見爹娘,敲天前輩就發現了他一個死對頭,然後你就看到了。”
滕風輕:“……”
大傻帽兒,我現在關心的是這個嗎?
萬萬沒想到,日防夜防,這個家最先崩人設的,竟然是我自己!
儘管內心十級地震,她臉上卻依然平靜,輕聲對尚在震驚的滕屠夫和閻神婆道:“爹,娘,你們聽我解釋。”
滕屠夫搖頭,“不用多說,爹都懂,你爹我剛剛偶遇這混蛋,也想要衝上去提刀剁了他。”
閻神婆心疼,“瞧瞧,把我溫柔懂事的長女都氣得說胡話了,實不相瞞,娘方才正要偷摸放紙人。”
滕雲淡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咬牙道:“好吧,那我也說實話,是我拿著麻袋出來套人,被敲天遇上了,他聽說妹妹受了委屈,路見
不平一聲吼。”
一家四口彼此相視,心中忽然被一種家人的溫暖充斥著,親情在這一刻無限升華。
遠處,巡邏隊聞訊趕到,敲天立馬從麻袋上跳起來,三兩下逃得無影無蹤。
滕幼可從茶樓二層往下看了眼,回頭朝小夥伴伸手,“一塊上品靈石,拿來吧,你輸了。”
紅衣女修忍痛付了靈石,一臉納悶,“那個大塊頭哪兒來的,要不是他橫插一道,我就能看到四個人同時揍一個的盛況了,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