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兀自激動吵鬨片刻, 哽咽問:“我實在不理解, 他為你付出了一切,你為什麼要殺他?”
滕幼可一臉平靜,“抱歉,符合條件的人有點多, 你說得具體一點。”
心魔:“???”
“就是左眼角有紅痣, 滿世界追著你跑,卻被你一而再再而三殺掉的那個!”
“是他啊。”滕幼可垂眸, “無可奉告。”
“你告訴我,我拿東西和你交換。”心魔的聲音聽起來誘惑極了, “你是為了那邊穿白衣服和黑衣服那兩個男修來的吧?你回答我的問題,我就讓你看他們的心魔幻境, 怎麼樣?”
“那個穿白衣服的好慘啊,黑衣服的也沒強哪兒去,你真的一點都不好奇嗎?你忍心讓他們這麼陷在裡麵,反複被痛苦折磨?”
滕幼可抬眼,彎了彎唇角,“在回憶裡找不到我的弱點, 所以忍不住開始試探了嗎?你的天賦傳承裡難道沒教你, 心急是大忌,想套出我的秘密,確定那兩個人是不是我的軟肋?”
心魔沉默了, 沒一會兒發出陰冷的笑聲, “嗬嗬,你倒是了解心魔,是我裝得不夠像麼,竟然不上當。”
“相反, 是太像了,但我時刻清醒地記得,你是魔。”
一個集萬千惡意於一身的心魔,怎麼可能跟她家戀愛腦彩虹一樣,看個回憶就多愁善感、哭成淚人呢?
心魔自嘲一笑,“原來如此,下次我會注意,這次,你乖乖留下吧!”
精心編製的心魔幻境猛然朝滕幼可襲來。
滕幼可朝半空中某處魔氣蒸騰的方向甩出神器天絲,聽它大叫著“我又不是網!”,同時呼啦一下展開網眼細密的網身,將一縷想要逃竄的魔氣緊緊兜住。
“這什麼破網,竟然能抓住我?”
“女俠,彆動手,有話好好說,你先放了我,我給你看他們的心魔幻境!”
滕幼可不再理會這心口不一的家夥,閉眼凝思少時,一步邁進了她一師伯閔實的心魔幻境裡。
眼見她居然能自由遊走在自己的地盤上,心魔在天絲中掙紮尖叫。
“她怎麼做到的,這絕對不可能!這可是我的心魔領域,她一個人修,沒我的允許怎麼進得去!”
留在外頭負責望風的大白鵝一臉鄙夷,“小小心魔,自不量力,她當心魔攪風攪雨那會,你還是團沒成型的魔氣呢,居然還想裝純情坑她,都是她玩剩下的。”
“騙子,她要那麼厲害,怎麼會被我讀取記憶?我知道了,她是故意的,她挖坑害我!哈哈哈,以為這樣就能製住我?彆忘了,這可是夢魘大陸,是我們心魔說了算的地方!”
“全大陸的心魔聽令,都給我來!這裡有一個不服管教的女人,給我吞沒她,讓她生生世世陷在最痛苦的回憶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白鵝聞言詫異,沒想到這還是個心魔頭子,整個夢魘大陸的心魔要是都聚集過來,滕幼可等下確實會有些頭疼。
但頂多也就是頭疼而已,之後就是這些心魔心肝脾肺腎渾身疼了。
眼看心魔從四麵八方湧來,越聚越多,它正琢磨要不要提前幫她清理一部分,忘憂……的弟弟,撥開粘稠的黑霧緩步走來。
“是誰在召集全大陸的心魔?我來了。”少年笑得乾淨純粹,眼底澄澈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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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實的心魔幻境是一座大宅院,裡麵住著一個在當地小有名氣的修仙家族。
閔氏人丁興旺,光是嫡支就有十幾個房頭,每房又各自生下兒孫重孫重重孫,幾世同堂。
在這種情況下,一出生就沒了爹娘的小閔實實在引不起什麼注意,他被下人隨意喂養著,餓不死渴不死就行,稀裡糊塗像個野孩子般長到六歲。
閔家的孩子六歲會統一測靈根,閔實在大大小小幾十個同輩的孩子裡,測出了唯一一個單火靈根。
他和他絕佳的修煉天賦一樣,一下在家裡火了,昔日連他名字都沒印象的親人,終於開始正視他、關注他。
隻不過這關注很快就引來了同輩兄弟姐妹的嫉妒,他又太弱小,不懂得保護自己,受了委屈也沒人替他出頭。
他試著給打他、把他扔進冬日井水裡的大孩子告狀,換來的不過是對方長輩幾句不疼不癢的責備,以及那之後更為變本加厲的淩.辱。
那些大孩子把他從來沒吃過的香甜糕點扔在狗食盆裡,讓他和狗去搶;用豬糞抹在他臉上,問他喜不喜歡;綁住他的手腳拴在魚竿上,一次次將他甩下水當做魚餌,釣湖裡一隻食人鯊。
還有更多更惡劣的捉弄和羞辱,看得人頭皮發麻。
她不明白,一群半大的少年少女為何能如此惡毒,更不懂為什麼閔實那樣呼喊求助,偌大一個家卻從來沒有長輩來製止。
滕幼可靜靜看著,心中隱隱作痛,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卻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