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抓緊時間看前方的加緊戰報,看到一整口鐵鍋被抬進屋、端上桌,無奈地搖頭失笑。
“娘可真是,再讓我這麼補下去,身體沒事也能補出點毛病來。”
“先放著,你們都下去吧,主院那邊要是來人問,就說我用了一些。”
下人應聲,恭敬地退出去,小丫鬟偷看一眼自家公子,隻見著一張低頭專注在勾畫什麼的俊美側顏。
即便如此也足以讓人心神蕩漾,魂不守舍。
看起來色香味俱全、全身灑滿蔥花的大白鵝偷偷睜開眼,來回打量著眼前這男子,不由嘖嘖。
“湊合的皮囊,無趣的靈魂,就知道打打殺殺,還是放開那個滕幼可,讓鵝來吧!”
榮國公世子沈至似乎聽見鵝叫聲,回過頭剛好對上鐵鍋燉大鵝的一對小眼睛,一臉狐疑。
“這鵝……”
剛剛送進來莫非就是睜著眼?
死不瞑目?
太詭異了。
“來人,我沒胃口,這鵝……撤下去你們分了吧。”
他一聲令下,立即有門外當值的小廝推門而入,低著頭不敢亂看,輕手輕腳撤走了大鐵鍋。
沈至這才覺得舒服些,沒了那種被什麼東西窺視的彆扭感,繼續研究前線的戰況,製定對策。
此一去九死一生,但願,他還能活著回來,見到他那即將過門的新娘。
“抱歉,隻能暫時委屈你了。”他輕歎一聲,如玉容顏映著明亮的燭火,奮筆疾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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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得了賞賜的小廝高興得咧嘴笑,兩人一起抬著大鐵鍋往後麵的倒座房走,然而回屋掀開鍋蓋一看——
“鵝呢???”
“我那麼大一隻燉鵝跑哪兒去了!”
“你路上是不是偷吃了,說!”
“好哇,背著我們吃獨食。”
“不是我我沒有!我端出來時候它明明還在,我這一路也沒離手,真是活見鬼,餓呢!”
“滿口胡言亂語,燉熟的大鵝,它還能自己跑了不成?”
這邊吵起來時,大白鵝已經大搖大擺走進榮國公府小少爺的臥房,三歲的小男娃患有先天心疾,此刻熟睡中驟然發病,無人察覺,眼看氣息全無。
大白鵝“嘎”一聲,“遇到鵝算你走運,身體借我用用,走時候還你一副健康的體魄。”
一人一鵝眨眼間融合,三歲小少爺的左眼尾浮現出一顆灼目的紅痣。
“比起一個常年征戰在外的夫君,當然是能整天纏著滕幼可的繼子更合鵝心意了,貼貼抱抱舉高高,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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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到了大婚當日,榮國公府張燈結彩,上下喜氣洋洋。
小少爺沈遏被沈至的弟妹一少夫人柳氏偷偷拉到一旁,小聲叮囑他,“你繼母進門會打你,不給你糖吃,你怕不怕?”
大白鵝嚶嚀一聲,“鵝好怕怕呀。”
柳氏心說,怕就對了,耐心哄道:“等下新媳婦接來了,你就跳出去問她,為什麼會和一隻大公雞拜堂,給她個下馬威,這樣她就不敢不打你了,記住沒有?”
大白鵝一聽,瞪圓眼,“你說什麼?她和一隻大公雞拜堂?”
哪隻雞這麼走運,美得它!
柳氏掩嘴笑,“是啊,你說好不好笑,急急忙忙嫁過來,世子爺早領兵出征了,連迎親的都是這隻雞,這不,他們正在大廚房挑讓哪隻去呢。”
三歲的小人兒突然跳起來,一巴掌呼暈了沒安好心的柳氏,跟著大白鵝從沈遏身體裡鑽出,撒丫子奔向大廚房。
眨眼間,大廚房裡所有的雞雞鴨鴨都被拔光毛,蹲在牆角瑟瑟發抖。
隻剩下一直油光水亮的大白鵝,梳著羽毛,傲然挺立在一群手下敗將中間。
仆婦們:“???”
管事的來催,“這麼久了,怎麼還沒把雞送來,誤了迎親的吉時可就不好了。”
一進門,看見滿地雞鴨毛,還有一隻常勝將軍似的大白鵝,他愣了愣,“怎麼回事?”
待聽人說了這鵝好鬥,禍禍了所有雞鴨,管事的眼珠一轉,笑得意味不明。
“既然天公不作美,那也沒辦法,就它了,快,給它披上紅披風,咱們就帶著它去虞家迎親去!”
他是一少夫人的人,能讓大房丟臉,何樂而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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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看著騎著白馬向她走來的大白鵝,滕幼可:“???”
一個時辰後,滕幼可抽著嘴角,被大白鵝馱進榮國公府拜堂。
“一拜天地!”
滕幼可矜持一拜,大白鵝激動得哐哐磕頭。
“一拜高堂!”
一人一鵝朝榮國公夫婦雙雙叩拜。
“夫妻對拜!”
大白鵝轉向滕幼可,激動地搓搓翅膀。
滕幼可:“……”
瑪德,忍你很久了,來勁是吧!
次日,滿朝文武都聽說了榮國公府上昨日的鬨劇,新媳婦拜堂時怒揍“新郎”,據說直接送去大廚房給燉了。
出征在外接到信件的沈至:“……”
她果然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