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紅英眼皮子猛地撐大,嘴角一抽不敢相信道:“你想考大學?!”那驚訝的樣子和當初樂順得知這個消息時一模一樣。
樂喜點頭確定,還說已經複習一段時間了,報名表也請老師幫忙提交上去了,準考證過不了多久就會發下來,間接表達出事已成定局,想反悔是不可能的,到時不去考就白花一筆冤枉錢。
總而言之,這次高考,她是考定了。
汪紅英咂舌,想說就你那成績,去考大學能行嗎,彆胡來一場,啥也落不著。
可是看到樂順已經默認的態度,她也不能再反對什麼,總歸名字已經報了,想去試試就試試唄,她還能攔著不成?
他們父女倆才是一家人,就她這個後媽是外人,有事兒都不透露她一聲的。
汪紅英麵上不露,心裡卻難免有些不滿。
但隨即就聽到樂順特地和她解釋了一句,說:“她不撞南牆不回頭,讓她參加一次死了心也好。”然後將兩人當時約法三章的事仔細講了一遍。
汪紅英得知他們並沒有把她撇開,隻是小小瞞了一下,現在也全都告訴她了,才終於打消心裡那點芥蒂,將這件事掀篇。
“那你今天請假不?要不然待會兒我去送樂樂,你在家好好休息?”
樂喜搖頭,表示還是不請了,考前複習時間本就不多,她又是學渣本渣,再不努力一下,到時考試可能真要抓瞎。
汪紅英不以為意,“考不上也沒啥,反正你不是已經有看好的對象了?大不了到時結婚嫁人,再尋摸個工作機會,日子照樣能過。”
她就沒指望樂喜能考上,以她的了解,考不上才正常。
當然,萬一瞎貓撞到死老鼠,那也很好,到時他們家就會出個大學生了,是很光榮的事。
但這樣的機會微乎其微,汪紅英也就想那麼一丟丟,感覺不太可能實現。
樂喜聽到她的話一頓,神情不自覺地開始飄忽起來,又忍不住想到那本書的內容。
“姐姐,我吃好啦。”樂樂清脆的童聲將她喚回神。
樂喜對上他明亮的圓眼睛,勉強笑笑,放下碗,起身去給兩人收拾書包。
下樓時,樂樂背著小書包跑在前頭,樂喜腳下打飄地跟在後麵,一個看顧不住,小家夥就因為跑的太快,拐彎時噗通撞在牆上。
那duang的一聲響,聽得她都替他疼。
但樂樂卻沒哭,隻是懵了一會兒,眼淚汪汪地捂著磕碰到的地方,下意識看向樂喜。
樂喜忍不住笑出聲,上前拿開他的手看了看,發現額頭沒青也沒腫,隻是被牆上粘的石粒子擦破一點皮,流出點血。
“疼嗎?”她找出手帕給小家夥擦傷處。
樂樂搖頭又點頭,“不疼,就是暈,姐姐擦的時候,有一點點疼。”小手掐著指頭比劃了一下。
等到樂喜給他擦乾淨貼上一枚創可貼,他人已經恢複活蹦亂跳生龍活虎了。
看來是真的不太疼。
樂喜心裡留下一點點痕跡,送他去日化小學的路上找機會掐了下自己,直接掐破皮的那種,發現是真他喵的疼。
他們會疼會流血,還有喜怒哀樂,是活生生的人,並不隻是書中不起眼的背景符號。
隻要她的一切感受都是真的,那這裡就是真實的世界,說不定那本的內容隻是它的某一處投影而已,並不代表全部,也代表不了全部。
她實在沒必要就這樣被它嚇到,手腳局限住。
但是衛誠……
剛想到這人,前麵就忽然響起一個熟悉的嗓音,裝模作樣道:“樂喜同誌?好巧啊。”說著,那人腳步聲迅速靠近。
樂喜猛地抬頭看,對方已經來到近前,和她相距三步的距離,黑紅的臉上露出自然明快的笑容。
“沒想到又在這兒碰上了,樂喜同誌,你現在是去上學嗎?”
樂喜點了點頭,“嗯,你怎麼在這裡,今天不用上班嗎?”說完深深看著衛誠,目光上下打量著他,想看看這人到底哪裡符合書中‘男主’的形象。
衛誠察覺後立馬挺直了腰背,儘力讓自己顯得更加挺拔可靠一些,想在未來對象麵前展現出最好的風姿,一麵不忘回道:“我已經去過了,現在是來這邊辦事。”
“那,你接著辦,我走了。”樂喜最終沒看出什麼來,心情還是挺彆扭的,暫時不想麵對這家夥。
給她點時間,讓她好好想想,要怎麼對待他。
可惜衛誠不懂。
樂喜一夜之間已經拿到外掛跑第二層去了。
而他還處在第一層,心情更是停留在昨天和樂喜更進一步、快要水到渠成的狀態裡,現在自然是想再接再厲,努力向樂喜展現心意,讓她看到他的好。
於是等樂喜轉身走了一段路後,發覺不對勁回頭看,發現他居然沒走,一直在後麵跟著她呢。
樂喜默:“你跟著我乾嘛?”
見到被發現了,衛誠索性大步趕上來,放輕聲音說:“我想送你到學校門口,看著你進去。”
簡單的一句話,充分表達了他對她的一份心。
樂喜能體會到,卻因為滿腦子的劇情信息,不太敢接受這份好。
因為他是‘男主’,因為他以後可能會娶守寡帶著孩子的女主,會把對她的這份好收回,轉而用到彆人身上。
如果她現在接受了,到那時她該怎麼辦?
樂喜猶豫又糾結,腦子裡實在亂的很,乾脆不管他了,自己自顧自往前走。
衛誠隻當她是害羞,默認答應他送她,於是心情不錯地走在樂喜身邊,存在感十足的一路將她送到學校大門口。
他們到時,正好還有其他提高班的學生進去,猛然看見樂喜被一個高瘦的黑黑男同誌送來,都很驚訝。
其中一個對樂喜有些心思的男同學一個沒繃住,心裡話脫口而出:“樂同學,這是你對象嗎?”
這話一問出來,其他人就忍不住支棱起耳朵,想知道答案。
男同學很快反應過來,臉上一紅,索性直直地看著樂喜。
樂喜心情複雜。
樂喜不想回答。
但衛誠替她說,翹著嘴角一臉沉穩道:“你們好,我是她相親對象。”
他狡猾地沒明著回答是不是對象,隻說自己是樂喜的相親對象,模糊兩人的關係,暗示名花有主,某些居心不良的人可以死心了。
樂喜心裡還一團亂,肯定不會想到這一點。
而且她平時也是這麼向人介紹他的,他自己說和她說沒什麼兩樣。
有心人卻對這方麵比較敏感,尤其是那位男同學,聽了瞬間意識到衛誠想要表達的意思,也和其他同學一起成功誤會了兩人的關係,頓時失落不已。
“可是,樂同學是要考大學的。”你們以後就不合適了,到時我和她才般配。
男同學不甘心地反擊衛誠。
衛誠眼神一暗,麵上輕鬆接招:“是啊,我對此非常支持。”
樂喜聽到這句話,想起那時他們在電車上的交流,心裡忍不住泛起陣陣漣漪,歎息一聲柔和道:“我要去上課了,你也趕快去辦事吧,好好工作,彆偷懶啊。”
男同學臉上白了白,迅速被其他人拉著扯走了。
‘情敵’敗退,衛誠眉眼帶笑,應了一聲:“好。”人卻沒動,隻是看著樂喜,示意她先進去,他看她進了再走。
樂喜心頭觸動,暗想他是真的很好啊。
如果就因為一本劇情,因為所謂的‘男主’,讓她狠心放棄他,自己將來八成會後悔的。
碰到合適又心動的人那麼難,她兩輩子了就遇上這一個,真的要放棄嗎?
樂喜想想,還是舍不得。
那麼,不如都給對方一個機會?
念頭轉到這裡,樂喜腳步停下,轉頭看向衛誠。
衛誠眼含笑意,朝她揮了揮手,“快進去,應該要上課了。”
樂喜不再猶豫,快刀斬亂麻道:“衛誠,周末一塊去看電影的事兒,彆忘了呀。”
衛誠一聽笑得更加真實,眉眼都飛揚起來,昭示著他此時愉悅的好心情,揚聲保證:“放心,我就是忘了自己姓什麼,也不會忘記和樂喜看電影的時間。”
樂喜:“……”給點顏色就開染坊,還貧起來了。
他也真會順杆爬,她喊他衛誠,他就立馬喊她樂喜,好像這樣關係又進一步似的。
話說這真的是中那個沉默寡言、隻做不說的工具人男主?
怎麼感覺不像是同一個人呢。
樂喜帶著這個疑惑投入到緊張的學習之中,漸漸沉浸在題海裡,沒工夫再去想那些紛紛擾擾。
不知不覺,一天過去,下午放學時,樂喜隨著放學鈴響,剛把自己從各科背誦中抽出來,麵前就站了位眼熟的男同學。
樂喜凝神看了眼,認出對方正是今天上學在大門口和她以及衛誠說過話的那位。
他現在一副通紅著臉欲言又止的模樣看著她,好像她是負心人一樣算怎麼回事?
樂喜迷茫,禮貌性問道:“這位同學,有事嗎?”
男同學臉更紅了,扭捏一陣,莫名來了一句:“雖然……但我還是不想就此放棄,希望樂同學能考慮一下我,這個送給你。”
下一秒,樂喜手裡就被塞了個東西,還沒看清是什麼,當事人已經撒腿跑了,轉眼不見人影,都不給她還回去的機會。
樂喜隨手拿上,收拾了下書包離開。
出去時,她將那東西展開,邊走邊看,都沒瞧見某人又悄摸摸過來接她放學了,差點和他撞個滿懷。
衛誠趁機抱了一下,然後飛快鬆開手將人扶好,笑問:“路都不好好走了,看什麼這樣專心,讓我也瞧瞧?”然後低頭看去。
剛發現手裡是封情書的樂喜:“…………”
這位同誌,你確定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