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誠下班後過來找樂喜, 看到她悶悶不樂的樣子,頓時關心道:“怎麼了?”
樂喜可憐巴巴:“錄取通知書下來了。”
衛誠點頭,下來很好啊, 大喜事。
但看樂喜的神情,他頓時意識到什麼, “是出了什麼意外?”
樂喜一頭紮進他懷裡,悶聲道:“嗯, 中文係沒報上, 被調劑到外語係了。”
衛誠摸著她的頭發, 拍了拍安慰道:“外語係也不錯, 你的英語不是考得很好嘛,沒事兒。”
樂喜猛地推開他,杏眼哀怨:“可關鍵沒被分到英語專業呀。”
衛誠:“……”
衛誠把人拉回來,溫聲問:“那被分到哪兒了?”
“俄語。”樂喜麻木臉。
衛誠聽到這兩個久違的字, 恍惚間以為自己聽錯了, 下意識確認:“什麼?”
樂喜生無可戀狀:“俄語呀!”
衛誠沉默下來,久久無語, 似乎很有觸動的樣子,引起樂喜的狐疑和好奇心,反倒將被調劑去學俄語的鬱悶拋在腦後。
“你怎麼了?”這次換樂喜問他。
衛誠勉強笑笑說沒事, 等看到樂喜一副我不信的表情,他搖搖頭透露道:“俄語也不錯,隻要找到訣竅, 學起來並不難。”
樂喜聽出一點東西,歪頭看他:“你會?”
衛誠遲疑一瞬, 點了點頭。
樂喜瞬間精神起來, 問他會到什麼程度, 說幾句來聽聽。
衛誠說他會的不算多,隻是一些很平常的交際用語,然後在樂喜的催促下講了幾句日常對話。
反正就是嘰裡咕嚕嘰裡咕嚕,跟大家評價的差不多。
但衛誠講出來的還挺熟練,一點不像他謙虛的那樣,說什麼隻了解皮毛。
如果這都隻是皮毛,那她現在算什麼,文盲嗎?
樂喜聽得不明覺厲,佩服之至,啪啪鼓起掌來,再給他比個大拇指。
不愧是學神,高手!
衛誠好笑地握住她的手指,鼓勵道:“以咱們國家現在和蘇聯老大哥的關係,學好這門語言後,將來的就業肯定沒問題,前景十分廣闊,所以完全不必沮喪。”
樂喜動作一頓,腹誹:那你是不知道蘇聯老大哥就快分崩離析了呀。
按照當下的國際局勢來說,衛誠分析得很對,但再等不久蘇聯要解體了,過後他們和新鮮出爐的俄羅斯的關係可不怎麼好。
到時就算就業前景仍然不錯,那也打了折扣的。
可即使如此,她也沒什麼辦法轉專業,除非放棄這次能上北大的機會。
放棄是不可能放棄的,不太現實。
但是真要讓她學俄語……
樂喜回想一下衛誠剛才說的那些嘰裡咕嚕,對自己很有些不自信。
聽起來好看哦,她真的能學好?
衛誠握住她的手點頭:“當然能,到時你如果不會,我來教你,就像咱們高考前補課一樣,那時你也不會想到自己能考那麼多啊,潛力都是慢慢激發出來的,不要畏怯氣餒,大膽地往前走,我會陪著你。”
樂喜被他一番話說得感動連連,主動給他抱抱。
兩人相依相偎片刻,樂樂下來找他們,說是開飯了,樂順讓叫他們上去吃飯。
衛誠留飯已經很熟練了,自然地隨姐弟倆上樓。
樂順對衛誠的到來很歡迎,再加上汪小舅也在,他乾脆開了瓶新買的酒,爺仨再喝上幾杯。
汪紅英提前聲明:“這次可彆喝醉,明天還要上班呢。”
樂順無有不應,隻要讓喝點就行。
晚飯做的豐盛,有雞有魚,還有應季蔬果,葷素搭配,味道可口。
樂喜不喝酒,乾脆專心吃菜,偶爾和汪紅英、樂樂說說話。
有汪紅英盯著,樂順他們仨小酌怡情,點到為止,並沒有像上次那樣喝得一塌糊塗。
酒過三巡,大家酒足飯飽難免提起今天發生的事,首先樂喜收到通知書的事可喜可賀,但那幾個意圖搗亂的人行為很可疑。
“按說他們即便嫉妒大外甥女,也不該做出這樣的事啊。”汪小舅再次聽樂順述說過事情經過後非常不解。
衛誠還是第一次聽到,剛才在樓下都沒聽樂喜跟他提。
他琢磨了一下猜測道:“如果做出這些事不像是他們的行事風格,那會不會是背後有人慫恿?”
不然解釋不了那些人為什麼突然發這個瘋。
樂順他們一聽不禁沉思起來,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
可是誰這麼缺德啊?竟然想把樂喜的錄取通知書撕掉,是不是打著毀了她上大學機會的主意?
如果對方同樣不知道通知書還可以補辦,那他/她的心思可真是極其惡毒了。
汪小舅張口結舌道:“竟然打著這樣的壞主意,還好沒成功,這事兒可不能隨便過去,那幾個混賬玩意兒不是被關在派出所嗎?咱找個機會去審審他們,問清楚背後的人到底是誰。”
衛誠點頭:“可以有,到時加上我。”
兩人說定看向樂順,讓他將這件事交給他們處理,他一家隻等消息就好。
樂順沒反對,他也非常想知道背後搗鬼的是誰,不把人揪出來不放心,小舅子和未來女婿自願出手幫忙查這件事正好。
樂喜聽他們說完沒插話,飛快聯想近來發生的事,她心裡對於背後黑手模模糊糊有了點猜測。
不過光是猜測不行,得等衛誠他們查證過後看是不是。
這件事提起來總之不太愉快,如此商定過後便不講了。
飯後,衛誠隻是微醺,除了身上有點淡淡的酒香氣,絲毫看不出喝了酒。
夏日天長,他吃過飯告辭離開時,外麵天還亮著,樂喜起來送他,目送他上了回大柵欄的電車。
夕陽餘暉下,衛誠走進家門,手裡還提著汪紅英專為老爺子準備的紅棗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