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許虹從武壯士的威懾中回過神來後的反應,她也隻敢在背後這樣罵上一聲出出氣。
稍後,她見武壯士從屋裡出來,悶頭進了廚房開始做飯,臉上更是露出鄙夷之色。
什麼男人,連媳婦都轄製不住,還要親自去做飯,白瞎那麼大個兒。
她在心裡罵罵咧咧,好歹舒坦不少,繼續呆在大門後盯著對門,專等衛誠回來。
過了一會兒,廚房慢慢飄出飯香氣,漸漸地占滿整個院落。
那些租住在這裡的退伍兵們陸陸續續地回來,每當走過大門時都敏銳地朝躲在門後形跡可疑的許虹瞟一眼,瞧得她渾身不自在。
這些人很快吃上了飯,一個個端著碗在院裡排排蹲,邊吃邊盯著許虹,仿佛一排探照燈似的,讓人無法遁形。
許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感覺瘮得慌。
另外由於被食物的香氣引誘,她的肚子咕嚕咕嚕地叫起來,顯然是餓了。
可是曲二嬸不在,她想吃就得自己做,就得離開大門邊,有可能錯過衛誠回來的機會。
最後在去做飯吃和繼續等衛誠之間,她選擇了後者,都等那麼久了,如果現在放棄也太可惜了點,不如再等等看。
許虹如此想著,手搭在肚子上揉了揉,心道寶貝大兒再堅持一下,她這可都是為了他們娘幾個的未來。
夕陽漸漸落下,柳姐一群人早就吃完飯開始洗漱了,許虹還在餓著肚子靠在大門上等。
武壯士看到對媳婦努努嘴,指著自個兒的太陽穴處小聲道:“你說她是不是這兒有問題?”
柳姐哄著孩子,笑而不語。
武壯士的老戰友聽到幫忙接話,直言不諱地說:“瞧著像,不過就算是真的,咱也不能歧視人家。”
其他人認同地點點頭,一直認定許虹八成是腦子有毛病,不然一般人都乾不出這種事來。
既然如此,那他們遷就她一下就是了。
一排大男人們想到這裡,頓時憐憫地齊齊看向許虹。
許虹感覺到眾多詭異的眼神,渾身一抖,禁不住打了個激靈。
她張張嘴想問什麼,突然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立刻迫不及待地朝外看去。
沉穩的腳步聲逐漸接近,最後來到近前,映入眼簾的正是衛誠那越來越偉岸的身軀。
借著夕陽的餘暉,隻見他輪廓分明、五官立體,小麥色的皮膚已經褪去黑紅色,在晚霞的映襯下折射出迷人的光芒,看上去有種獨特的美感。
另外再加上已經被養起來的高大身型,他現在是又有男人味又有安全感,還有令人忍不住心折的俊美帥氣。
彆說他這樣不符合時下的審美,要知道美有時候是共性的,不管是哪一種,隻要他有,那就不缺發現的眼睛。
比如現在,許虹看到這樣子的衛誠,心口就忍不住劇烈跳動起來,不得不承認她之前眼拙,沒瞧出他居然有這麼好的底子,不然她也不會一見之下被嚇得跑走,讓姓樂的趁機鑽了空子。
這樣好的男人,真是便宜姓樂的。
許虹在心裡狠狠怒罵,但隨即想到以後人早晚會是她的,頓時臉上泛起紅暈,渾身發熱腿發軟,情不自禁地喊道:“衛誠……”
衛誠早已察覺到背上的惡心視線,立刻加快了手上開鎖的動作,不想緊跟著又聽到這聲水淋淋黏糊糊的呼喊,手下一個哆嗦,鐵將軍啪地掉在地上。
許虹很滿意這個反應,更加自信自己的魅力,心想男人還不都是這麼回事,之前表現得那樣無視她,現在還不是拜倒在她的嬌嗲之下。
她得意地又喊了一聲,看到衛誠身形一抖,轉過身來。
但是和許虹預料中的不同,衛誠轉過身後並沒有癡迷地湊過來,或者動容地接過話搭訕,兩人好你來我往眉來眼去。
他隻是站在那兒,皺著眉一臉嫌棄道:“這位女同誌,你能好好說話不?彆掐著嗓子。”
許虹打開門走近,欣喜道:“怎麼,你心疼人家?”
衛誠連退兩步,迅速推開自家門跨進門檻,隔著大門說:“不,我嫌惡心!”
許虹腳步一僵,臉上媚笑的表情差點沒繃住。
如果是彆人敢這麼給她沒臉,她現在肯定要罵回去了,但誰讓這人是衛誠呢。
為了以後,許虹咬牙忍了,且認為八成是樂喜跟衛誠說過什麼,所以他才這樣講,她不怪他,等她把衛誠的心哄回來,再慢慢跟姓樂的算賬!
“你說什麼呀……”許虹嬌嗔著再次靠近。
衛誠見她越過中間線,立即大聲製止:“站住,你站到那邊去,彆超過石板路中間的縫,保持距離。”
許虹不明所以,跺跺腳:“衛誠,你乾嘛呀,這樣和我拉開距離,該怎麼說話嘛。”
衛誠拉著張俊臉,冷酷無情道:“我是有媳婦的人,本就該和女同誌保持距離,你再往上湊,小心我告你耍流氓。”
許虹:“…………”
嬌俏的笑都維持不下去了。
對門院裡默默聽著外麵動靜的一排人忍不住噗呲笑出聲。
柳姐也忍不住樂,適時走出來道:“許同誌,衛同誌說得很對啊,你們都是有家室的人,要注意保持距離。”
說完這話,不等許虹僵著臉開口,柳姐徑直撇過她,和衛誠說了街道辦來人找過一事。
衛誠點頭表示知道了,道上一聲謝。
柳姐趁機問:“明天就是休息日,阿喜該回來了吧,衛老先生情況怎麼樣?”
衛誠停住關門的手,回道:“她明兒個和爺爺一塊回來,爺爺很好,多謝關心。”
許虹見他們就這樣將她落到一邊,竟然自顧自說起話來,心下很是不滿,聽到衛誠爺爺貌似出了什麼事,立即插話,語氣親切道:“衛爺爺出事了?他……”
話沒講完,衛家小院的門已被衛誠啪地關上,讓她撞一鼻子灰,媚眼拋給瞎子看。
許虹瞬間變臉,氣得鼻子都快歪了。
柳姐看得心中快慰,轉眼瞧見胡同口走來兩個人,其中一個還是許虹的婆婆,另一個被她小心扶著的則是一個中等個頭的清瘦男人,差不多猜到對方可能的身份。
她看許虹還在那兒瞪著衛家小院的門,不由得提醒道:“許同誌,你……”家婆婆和男人來了。
許虹以為她又要說教她什麼保持距離的話,都沒聽她把話說完就對她撒氣大罵:“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你管我做什麼!”
柳姐本打算提醒的話語一收,笑容不變地說:“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呐,你以為我想說什麼?提醒你彆上彆惦記彆人的男人?嗬嗬,我隻是想提醒許同誌一聲,你婆婆來了。”
許虹聽著前麵那些話還滿臉不屑,等到最後一句時,臉色才霎時大變,猛地轉過頭,發現曲二嬸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到她身後,正虎視眈眈地盯著她。
她可能是聽到了柳姐最後那句話,現下雙目圓瞪,盯著許虹的眼神特彆犀利,目光如刀,刀刀刮在許虹臉皮子上。
許虹白著臉搖搖欲墜,不是被曲二嬸嚇得,而是看到了她旁邊的曲立黨。
曲立黨表現得沒有曲二嬸那麼嚇人,但他陰冷的視線掃在許虹身上,第一次令她有種好似被蛇盯上的恐懼感。
驟然安靜下來的氣氛中,許虹忍不住咕咚咽了下口水。
“立黨,不是這樣的,你、你聽我解釋。”
曲立黨陰沉著臉看她一眼,示意曲二嬸趕緊扶他進屋。
曲二嬸不高興道:“就這麼放過她了?兒子,她這次可是不守婦道,趁你住院給你戴……”
曲立黨立即咳嗽幾聲阻止她說出那個詞,“還嫌不夠丟人?回屋再說!”
曲二嬸反應過來,顧不上和柳姐打招呼,立馬扯住許虹進去,看她能解釋出什麼花兒來。
柳姐讓到一旁,對於許虹有人管是樂見其成,但是當她把目光從許虹轉到曲立黨身上時,眉頭下意識皺了皺。
這人看起來不像是什麼好人呐。
不提柳姐對曲立黨的第一印象,已經關上大門回院的衛誠對於門外發生的這一幕並不知情,他照常開始摘菜做飯,完後送去醫院,算著時間和放學後趕到那裡的樂喜碰個正著。
趁著吃飯時間,他將街道辦上門的事告訴她,“那邊也找到了合適的人選,你要看看嗎?”
石頭正小心照顧老爺子吃飯,聽到這話,耳朵頓時支棱起來。
而接下來樂喜的回答,更是讓他提起了心。
樂喜不假思索道:“看看唄。”
當啷——
石頭手裡的勺子不知怎麼掉在地上,發出當啷一聲響,引得樂喜三人紛紛看去。
然後在一家三口的注視下,小白瓷勺嘩地一下碎了。
石頭當場呆滯住,愣愣地看著碎掉的勺子,好似已經看到自己被雇主家辭退的一幕,頓時整個人開始發抖。
這下可好,不用等人家找到比他更合適的人選,他自己先犯錯要被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