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一更(2 / 2)

他回想著那隻病狐狸的症狀,皺著鼻子道:“我當然可以。”

——但他不想。

人為什麼要給自己添堵?

這家夥病成這樣還喝酒,看上去還吃了彆的禁藥,明顯就是不想活了。

要死就讓他病死好了——

陳鬆意:“那你一定要治好他。”

“我——!”遊天一下子跳了起來,瞪著她,還帶著嬰兒肥的臉上不爽、委屈、困惑的情緒交織在一起,無能狂怒地嗷嗷叫了兩聲。

這還不是喜歡?

他這就去把這個死狐狸揍一頓!

當然,遊天沒有去成。

陳鬆意攔下了他,認真地告訴了他裴植活著的意義:

“蠻夷是化外之地,那些沒有受聖明教化的民族統稱。

“他們不是沒有自己的文明跟政權,相反,他們學習得很快,政權組建得也很快。”

“在遼闊的西北方,多是善於騎射的遊牧民族,打起來非常難纏。

“所以,雖然兩江總督桓瑾跟厲王殿下立下的同是定邊的軍功,但厲王鎮守的是西北,平定南邊的馬元清跟桓瑾加在一起都比不上他。”

所以,哪怕江南一地是桓瑾這個封疆大吏的後花園,當裴植拿出厲王的金牌時,也是無人可擋,無人敢擋。

要平西北,不僅要有像厲王這樣的元帥,要有驍勇善戰的將領,也要有像裴植這樣的軍師。

“如果光是打敗了他們,而沒有對殘餘的部族進行分化削弱,並以王道對這些蠻夷進行教化,實施一統,趁著他們失去根基將他們徹底轉化為大齊子民,那就算打敗他們再多次,他們也會卷土重來,死灰複燃。”

上一世就是這樣,裴植早死,他的後繼者卻沒有像他那樣的能力。

再加上厲王英年早逝,所以當蠻夷卷土重來的時候,邊關不僅失去了它的軍師,也失去了它的戰神,才會被瓦解。

陳鬆意自覺這兩世自己已經經曆了足夠多場戰爭,扮演過足夠多的角色。

她想過有朝一日回到邊關,要她去當先鋒可以,去屯田可以,甚至讓她帶著一支小隊去暗殺也可以。

但是,要像裴植這樣運籌帷幄、決勝千裡,要跟他一樣隻憑借一點信息就分析出完整的情報,把控局勢,走一步算十步,她做不到。

他是軍師的頂點,不可多得,無可替代,是屬於她都沒有想過能救回來的人。

畢竟她本不可能在秋天之前就跑到邊關去,可沒想到卻在江南遇見了。

“你若不救他——”

陳鬆意回想著上一世裴植是何時病逝的,語氣變得沉重了幾分,“那他活不過這個秋天了。”

遊天臉上的神色變化,明顯是在糾結當中。

陳鬆意:“我不知道小師叔你為什麼這麼不喜歡他,可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

遊天有反應了。

他抬起眼睛,出離憤怒地道:“我造那玩意兒乾嘛?我是個道士!”

……

遊天終究答應了她的請求。

他不爽地道:“看在黎民百姓的份上,我會治他的。”不過彆指望他會有什麼好臉色。

彆以為他不知道,剛剛吃飯的時候他一直在試探他們。

陳鬆意忍了一晚上,還是忍不住問道:“小師叔跟他是第一次見,怎麼會這麼不對付?”

遊天張了張嘴,想解釋卻沒有說出口,隻是悶聲道:“小孩子問那麼多做什麼?等什麼時候師兄帶你回宗門,見了山上的狐狸,你就知道了。”

第二日。

太陽剛剛升起,馮家的車隊就出了城門。

他們離漕幫總舵還有三天路程。

那對賣唱的父女昨夜是宿在客棧一樓的,今天一早就加入了隊伍。

羅管事把那少女跟兩個丫鬟安排在了一個車廂,讓她爹坐在車轅上,而排在中間的那輛馬車就是給裴植乘坐的。

有了他在,出城的路上果然是一片坦途。

他那位護衛太顯眼了,騎著馬走在車隊前方,城門的州府軍立刻放行。

之後再遇到什麼檢查或者關卡,也是他的金牌一出就輕鬆過關。

比起剛剛上路的時候,鏢師們甚至更加輕鬆。

不過有人輕鬆就有人不輕鬆。

當車隊在野外停下,遊天去附近的山林采藥打獵的時候,總會遇到些試探。

不是哪裡有陷阱,就是從意想不到的角落會飛來小石子,都在試探他會不會出手暴露武藝。

等回來之後,又要麵對裴植的言語刺探。

這家夥有一回甚至還在火堆旁問他:“你家祖上有沒有安西王朝那邊的血統?我在那邊有幾個朋友,你跟他們長得有點像,不過你妹妹就不像。”

遊天覺得自己跟他完全沒有共同話題,不想聽他說話,於是放下獵物就過去幫忙劈柴。

劈著劈著,他突然回過味來——這家夥剛剛是在暗暗嘲諷他是蠻夷!

小師叔頓時放下手裡的斧頭,轉頭朝著火堆旁正在跟陳鬆意說話的裴植瞪去。

隻見他離開了一陣的護衛也走了回來,看了自己一眼,麵無表情地移開目光,拋下了幾隻獵物。

“……”

就在不斷的言語跟陷阱試探中,在遊天忍無可忍,想不顧陳鬆意的勸阻、把人直接紮暈之前,漕幫總舵終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