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一更半(2 / 2)

傷口不大,但被刺到的地方立刻就開始發麻,而且迅速向著全身蔓延。

不多時,中招的人就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隻剩下眼睛還能動。

繼在忠義廳外發揮功效之後,遊天的藥又在這裡大發神威。

裴植看著,心中感慨道:他那師弟閻修,被稱作毒計層出不窮,可是他的毒哪裡比得上遊天?

遊天這藥配來都是在山中放狼放虎的,連猛獸都扛不住,更彆說是人了。

閻修在船上看到這一幕,隻覺得很不耐煩。

漕幫這些人彆的不行,這種的手段倒是層出不窮!

不過也是螳臂當車,拖延時間罷了。

他帶來的人足夠多,雖然倒下了第一批,但第二批很快就跟了上去。

終於,登岸的士兵跟藏身船後,把臉塗得一片漆黑的漕幫青壯交上了手。

岸邊瞬間戰火紛飛,響起了砍殺聲。

登上岸的士兵拿的是兵器,漕幫子弟手裡拿的東西就多了——

有魚叉,有長棍,有鐮刀,還有斧頭。

他們平日在漕幫總舵雖然也有訓練,但絕對沒有廂軍專業。

因此一交手就很快開始見血。

而跟他們交上手的廂軍也發現,這些人實在是卑鄙得很!

不光是剛剛的漁網,他們的魚叉、斧頭跟鐮刀上也抹了藥!

自己的刀割到對麵這些人一下,他們會流血,卻不一定會倒下。

但如果自己被他們割到,人就一定會麻!

兩岸交手的動靜大起來,整個船塢的人都被驚動了。

男人們提著家夥聚集了過來。

原本他們都在家裡休息,或是在靈堂幫忙,聽到動靜一出來,就看到岸邊起了火光,而且還有人摸黑上岸,在跟他們漕幫的弟兄交戰。

“他奶奶的!有人打上門來了!”

“兄弟們抄家夥上!”

漕幫建立之初,他們的地位也是打出來的,漕幫子弟的骨子裡都還留著那種凶悍。

火光中,他們一呼百應,全都湧了過來。

一時間,上岸的士兵多,岸上聚集過來加入戰局的人也多了。

再加上籠罩在船塢上空的破陣曲催動戰鬥意誌,令他們更是氣血翻湧,恨不得把對方打出腦漿來。

陳鬆意目光在岸上混亂的戰局中掠過,看向裴植跟小師叔藏身的方向。

同是修行了《八門真氣》的人,她此刻最懂遊天的心情了。

下麵這樣打起來,簡直就不堪一擊。

這種陣勢,他們一個衝撞就能結束。

但小師叔沒有現身。

必定是因為裴植按著不讓他暴露,他才沒有下去。

“這……”

楊洪天留在船上的那些手下也懵了。

他們沒有想到,在自己看來會很輕鬆就能占領船塢的登陸戰會打成這樣。

但他們知道如果輸了,自己絕對沒有好果子吃,於是也連忙跟著下船,大聲喊道:“兄弟們!是自己人!不能打啊!”

“老幫主不行了,翁明川想要把持總舵——我們跟著楊舵主回來,還請了總督大人的兵來支援,你們這是要跟總督府作對嗎?!”

話音剛落,就有個把臉塗得漆黑的漢子罵道:“放屁!漕幫的事情漕幫解決,什麼時候輪到外人來插手?而且這裡哪有什麼兵?這他媽都是楊洪天的人吧!”

聽到這話,本來還打算收斂的漕幫子弟都覺得沒錯——

沒錯,他們漕幫的事,什麼時候輪到外人來管了?

就算要打一場來決出誰是幫主,那也是漕幫內務!

跟什麼總督府沒有關係!

船上,閻修看著岸上戰作一團,自己的人派下去竟然沒有占到優勢,不由得罵了一聲廢物。

他轉過身,再次下令:“放箭!”

傳令官愣了一下:“可是……”

他們的人還在岸上。

箭矢無眼,射下去誰都要死。

閻修眼睛冷冷朝他看來:“放。”

“……是!”

江心大船上,鼓聲再變,是射擊的命令。

靠在岸邊的幾艘船上,弓箭手聽到傳令雖然錯愕,卻不敢反抗,本能的架起了箭,指向岸上混戰的士兵跟漕幫子弟。

“不好!”

陳鬆意聽到鼓聲變化,指尖彈奏的琴聲也跟著一變,讓在岸邊纏鬥的漕幫子弟快退開。

船上指揮的人心果然夠狠,連自己的兵都不顧。

如果不避開的話,他們的傷亡定然慘重。

屋頂上,聽到琴聲一變,見船上的弓箭手又開始拉弓射箭,遊天待不住了。

他掙脫了裴植的手,道:“我不用刀,我換個彆的——你要是再按著我,可就要給他們收屍了!”

聽到這話,裴植果然沒再按著他,遊天的身影瞬間消失在他麵前。

裴植抬手兩指放在口中,用力一吹,尖銳的哨聲響起。

本來在擂鼓的鐵甲拿著鼓錘,如戰車一般衝了出來,在岸邊橫衝直撞,吸引走了大部分注意力。

裴植這才放下手,隱忍地咳嗽了兩聲,再看向船上那個身影。

幾年不見,閻修真是越來越偏激,越來越狠了。

可是遊天不用刀,他想用什麼?

從民居屋頂上下來,遊天一個起落就掠到了岸邊,提起兩個青壯上了一艘沒有被波及的小船。

兩個臉塗得漆黑的青壯還沒反應過來,手中就被塞了一把槳,聽遊神醫說道:“快,用最快的速度過去。”

“是!”

見識過神醫的手段,他們兩個對遊天的崇拜已經遠遠跟堂主平齊,立刻繃緊了肌肉開始劃船。

江麵上,閻修就見到一隻小船繞出來,飛快地來到了站滿弓箭手的大船後方。

那個立在舟上的身影單腳在船上一踏,就如月下的大鵬一樣飛了起來!

他停在半空中,兩手一撒,就有無數暗器像天女散花一般,挾著破風聲落到船上。

那些弓箭手還未反應過來,落在腳邊的火藥彈就轟然炸開!

“啊——!”

幾艘船被炸得從中間裂開。

而爆炸帶來的能量把船上的人都轟飛了出去,慘叫著落入水中!

這樣大的動靜,讓岸上交戰的雙方一時間都傻住了。

他們回頭看著燃燒起來的船跟漂浮在水上的碎片,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事。

閻修也是瞳孔收縮,猛地衝到了欄杆前,看著這個落回小舟上的道士。

隻見月光下,他轉頭看向自己這個方向,明顯還有餘力把剛才的爆炸再來一遍。

情勢不妙。

閻修握緊欄杆的手用力得指尖發白。

漕幫背後的人不按理出牌,一個兩個都瘋得很。

他這次來,原本是準備不動聲色地接收漕幫。

他本以為帶這一千人就足夠,既沒有調動戰船,也沒有裝填火藥……

“先生……”

傳令官同樣臉色發白地來到他麵前,等待閻修的下一個命令。

“撤……”

閻修雖然心有不甘,但依然吐出了這個“撤”字。

漕幫今夜有高人,憑這一千人沒有辦法把他們拿下。

傳令官鬆了一口氣,立刻轉身就跑。

岸上,聽見江心大船鳴金收兵,那些沒了戰意的士兵立刻開始後退。

他們的船被炸了,有些乾脆跳水遊回去,有些則戰戰兢兢搶了岸邊的小船,也沒有人阻止。

……

閻修帶來的這一千人,回到船上的隻剩不到一半。

他們很快就撤走了,江麵上隻剩下漂浮的殘骸跟一些斷了氣、還沒斷氣的士兵。

相比之下,漕幫的損失並不多。

岸邊眾人看著這些船狼狽離去的方向,猛地爆發出了一陣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