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邊軍很快休整完畢。
準備跟隨厲王離去,為他們帶路的人也選了出來。
聚集地之外,一片沒有被血液沾染的草地上,六個青壯跪在這裡,接受著大巫給他們的洗禮跟賜福。
老者的手指上沾著青黑色的草汁,在他們每個人身上畫出圖案。
伴隨他手指的移動,他口中念著古老晦澀的咒語,代表神明給他們賜福。
這六人來自不同的部族,其中一個還是巫的弟子。
在最大程度上確保了之後遇到不同的部族,也能夠溝通。
蕭應離看著這一幕。
老者願意把自己的弟子放出來,一是表現了他的決心,一是因為這個部落裡也實在選無可選。
他的目光在這六個人身上掃過,當中隻有兩個稱得上青年,剩下四個甚至都還沒完全長成。
因為這段時間缺衣少食,還被苛待,所以顯得無比瘦弱。
等接受完賜福,他們穿上王庭騎兵的盔甲,這一點就更加明顯了。
本應貼合的盔甲空落落的,到處都是縫隙。
但好在不用他們去當先鋒,這一點就可以不必在意。
他們手中的武器,卻是大齊邊軍分給他們的刀劍,拿在手中,跟王庭騎兵留下來的兵器一對砍,立刻就把草原上的兵器砍成了兩截。
拿著這樣的神兵,六個被選出來的青壯臉上都露出了驚歎之色。
接下來是戰馬。
他們放牧的馬跟王庭騎兵的戰馬,都因為先前的混亂被野馬群給帶跑了,他們騎上的也是大齊邊軍用來替換的戰馬。
作為草原民族,六人都擅長騎射。
大齊的戰馬在他們看來不算太優良,可是一上馬,第一次接觸到身下的馬鞍跟腳下的馬鐙,他們臉上就立刻變了神色,忍不住在馬背上嘗試各種動作。
不管是放單手還是雙手,還是試著讓馬跑起來再拉開弓箭,都感到極其的平穩。
他們不算族中的佼佼者,但是一登上大齊的戰馬,頓時感到自己的一身本事從六分變成了十分。
如果不是大齊邊軍已經整裝待發,那位殿下已經在等著他們,這幾人會忍不住要騎著馬在草原上馳騁兩圈!
這樣的神兵,這樣的馬具——也太棒了吧!
他們的部族要是有這樣的裝備,要在馬上跟草原王庭打仗,哪裡還愁打不贏?
幾人在弓馬上迅速找到了信心,對大齊這位厲王殿下的能力也有了全新的認知。
很快,他們就揮彆了自己的親人部族,融入了隊伍中,隨著一聲令下就騎著戰馬,背著物資,馳騁向下一個部落。
草原邊緣,這群老弱婦孺留在原地,看著他們僅剩的青壯作為帶路人跟這支大齊邊軍一起離開。
因為他們當中有巫的存在,而且又是在最邊緣,所以蕭應離沒有讓人燒掉這裡的物資。
而是都留了下來,讓名為晉的老者去處置。
煙塵飛舞,馬蹄聲如雷,很快就在他們的視野中化作了黑點,消失在草原的那一邊。
等到聲音消失之後,草原上的風吹散了煙塵,老者感到身後有人靠近。
一雙粗糙的手從後麵伸過來,扶住了他。
那是他弟子的姐姐,她做著婦人的打扮,在弟弟離去之後替他服侍年邁的師父。
她朝著大齊邊軍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擔心地問道:“巫,他們……真的會成功嗎?”
自己這些人真的不用再過被奴役的生活了嗎?
巫收回目光看向了她,皺紋深刻的臉上浮現出了一個笑容,溫暖而篤定:
“會的。”
如果是旁人,他不敢說這話。
但那個年輕的王者,他在他身上看到了聖明的光輝。
他說能,那就一定能。
……
自王庭軍隊戰敗、大單於去世就恢複平靜的草原,這一日再次陷入了混亂。
戰火從草原邊緣燃起,沿著部落一路燒過去。
先是一群由馬王帶領的馬群衝進聚集地,肆意踩踏,令沿途的部落死傷無數。
然後,又讓他們的牲畜受驚,在草原上混亂地四散逃竄。
等到這些不知為何發瘋的野馬過去,後麵來的就是人。
厲王帶領的騎兵在中午抵達草原邊緣的第一個部落,下午就再次襲擊了另一個部落。
傍晚時分,正是部落裡的人準備歸來休息的時候,王庭騎兵也放鬆了警惕。
這個部落的規模比第一個要大一倍,可是管理他們的王庭騎兵卻沒有多多少人。
野馬群一來,同樣讓他們毫無招架之力。
等後麵追著馬群的足跡過來的大齊邊軍到來的時候,這裡才剛剛收拾好。
因為這支騎兵出現得毫無征兆,所以這些王庭騎兵再次被打得措手不及。
三四百人很快就在大齊邊軍的衝殺之中死傷殆儘。
這裡的青壯更多,在見到大齊的騎兵突然出現在這裡,對他們舉起刀槍,原本也想要奮起反抗。
然而,跟隨蕭應離到來的那幾個青壯卻用不同的語言大聲呼喊,吸引了他們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