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原本還在人群裡吹牛吹得很開心,一見她拿著信紙來找自己,頓時道:“不說了,意姑娘有事找我。”
然後不必陳鬆意叫,他就跟著她往外走。
等來到外麵,遠離了裡頭的人聲,陳鬆意把手裡的圖紙給了他:“看看這個。”
老胡抹了一把臉,伸手接過:“這是什麼?”
陳鬆意辨彆了一下方向,朝著村裡最好的木匠家走:“是改良的農具。”
老胡看到上麵畫的圖跟密密麻麻的字,本來還頭皮一炸,可等聽到這是什麼,立刻兩眼發亮。
“咦,這是從哪裡來的?!”他說話的聲音都變了,追上陳鬆意,“好東西啊意姑娘!”
如果真照上麵說的,按照這樣改進農具可以提高效率,那麼他們屯田方法就會更省力。
省下功夫,自然可以去再開荒,種植更多的田地,從而提升糧產總量。
他抬頭看了看方向,猜到陳鬆意現在是要去哪裡,於是也跟著加快了腳步,還十分珍惜地把這些紙張收進了懷裡。
江南秋收以後還能種植小麥、油菜等作物。
這裡不像北方,不會那麼冷,冬天田地也不必空置,照屯田手冊上堆肥的方法,也不用擔心地力跟不上。
老胡彙報完收成以後就平淡下來的心情,現在又再一次盈滿了激動。
他簡直恨不得今天就把新農具打出來,明天就下地實驗。
陳鬆意一邊向前走,一邊提起了先前來家中借宿過的容鏡二人:“還記得他們嗎?這就是那個穿黑衣服的少年人給改造的。”
“是他們?”老胡哪裡會不記得,雖然那兩人第二天就走了,可他還是不放心,特意跑了一趟鎮上,向公子爺彙報。
他摸著胸口放著的紙張,再想了想那來曆不明的主從二人,還是不明白——
世上真的有人會這麼好心,隻是在這裡住了一夜,就不忘回頭給他們改造農具?
陳鬆意接下來的話解除了他的疑惑:“穿白衣的那個是我師兄容鏡,穿黑衣的那個叫相裡勤,也是門中弟子,偶然走到了這裡,想見見我師父。”
“原來如此!”這下老胡徹底不迷惑了,“我就說那位容公子看起來跟旁人不一樣,原來都是神仙中人,啊哈哈哈……”
知道他們是友非敵,老胡就安心了,然後又忍不住開始幻想少女的師父該有多厲害。
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見他老人家一麵。
村裡的老木匠在家,因為手裡有活,所以沒跟其他人一樣去陳家湊熱鬨。
見陳鬆意跟老胡一起出現在門外,在院子裡敲敲打打的老木匠還有些意外。
陳鬆意開門見山,從老胡那裡抽了一張圖紙遞給老木匠,告訴他自己想要打造這樣的犁。
她問:“不知能不能打出來。”
“我看看。”老木匠沒有把話說滿,接過之後一看圖紙,見上麵各個零件什麼尺寸、要怎麼組裝都標注得很清晰,於是點了頭,“這圖紙畫得很精細,隨便一個好木匠都能照著打出來。”
“那就好!”老胡興奮地道,“打——先來他個十個八個。”
陳鬆意卻沒他這麼急迫,而是先問:“這樣一個犁造價要多少?”
老木匠看著這張精細的圖紙,越看越從裡麵看出一些門道來,覺得裡頭的結構很是不錯,能用到好些不同的地方去。
聽到陳鬆意的問題,他想了想,道:“到鎮上去打,要九百文左右。不過我這裡木頭自己山上有,可以八百五十文打一個。要是像他說的這樣一口氣定十個八個,還可以降一降——八百二十文吧。”
這價格不算便宜,但也不算貴,因為好的農具修修補補,起碼可以傳兩三代。
“那就先打這個,打十個。”陳鬆意拍了板,把圖紙留給他,付了定金,剩下的之後再說。
老木匠聽到還有其他農具,忍不住朝老胡的胸口看了一眼。
老胡算是他這裡的常客了,常來修補農具,就是不知他從哪裡找來這麼多不一樣的圖紙。
他摸著胡子問:“這張圖很好,打完之後能留給我嗎?”
他也不占便宜,如果這張圖陳鬆意肯留給他,那一個犁的造價他隻收八百文。
老胡說:“那不成,這圖紙寶貝得很。”一邊說著還一邊護住了懷裡的圖紙,然後對著老木匠道,“這圖紙在你這裡放著,你彆躲懶,自己照著畫一張不就成了?”
說完,他看向陳鬆意,見她沒有反對,便確定這不是什麼不可外傳的機密,以後說不定還要傳到邊關去。
“好,嗬嗬嗬。”老木匠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雖然圖不能直接留下,但讓兒子孫子照著畫兩張還是可以的,於是最後收了他們每個犁八百文,過兩天可以來拿第一個成品看看。
出了老木匠家,老胡走路帶風,得意得要飛起來。
陳鬆意叫住他:“你家公子爺很快就要動身回京城,你不跟他回去,還要留在這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