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第 147 章(2 / 2)

至於陳鬆意,她修習《八門真氣》。

雖然身形看著依然纖弱,但卻比其他人不知道強健多少倍,自然風邪不侵。

水土不服這一樁,他們娘親也早有預料,在收拾行李的時候就給他們裝上了一包鹽跟一包土。

水不好保存,但這二者容易。

陳寄羽剛離開江南地界沒多久,有水土不服征兆的時候,陳鬆意就按照母親的叮囑,用帶來的鹽跟土給他泡水喝,所以他水土不服的問題並不算嚴重。

而這偏方,同船上有人喝了,有人不喝,症狀便輕重不一。

至於樊教習所說的去甲板上吹風,其實他們也沒去。

隻不過是那日有人從碼頭上買來了幾尾好魚,打算烹調了做魚羹。

然後又沽了兩壺酒回來,作為難得從題海中解脫,浮生偷得半日閒的慶祝。

結果喝得多了些,酒力一散發出來,有人覺得熱就開了門窗。

引了江上的風進來,聽著外麵的雨聲,還擊箸放歌,頗有些江南狂生的做派。

趙山長不知是想給他們放假,還是想讓他們吃些苦頭,雖然聽到了動靜,卻沒有阻攔。

而陳寄羽雖然沉穩,卻不能不合群,同窗好友們既然相邀,他便去了。

作為船上廚藝最好的人,陳鬆意還肩負起了給他們烹調魚羹的任務。

結果就是這一作,這群年輕舉子就在抵達濟州的前一天倒下了。

溫暖的屋子裡,趙山長看過了這些穿著厚衣服、喝著藥,神情蔫蔫的、還在流鼻涕的學生,沒有半分同情,還沉著臉道:“看,叫你們放縱,叫你們吹風喝酒,現在知錯了吧?”

“學生知錯……”

眾人蔫蔫應是,便是症狀輕微不少的陳寄羽也沒有反駁,認下了老師的訓示。

去送大夫離開的陳鬆意跟樊教習回來,正好聽趙山長的聲音在道:“……年年上京趕考,年年在路上都有人生病,運氣好一些的去到京城再發出來,就這樣錯過科舉的數不勝數。

“錯過了科舉,又沒有盤纏回來,就隻能留在京城,想方設法地謀生。便是拖到年後再考,省去了入京的波折,心氣也已經淡了,靈氣也蹉跎光了。

“在旁人看來,這是運道不佳,可在老夫看來,就是心裡沒數!天氣變化,環境變化,都是變數,唯有周密計劃,謹慎行事,再配上強健體魄,才是成事的關鍵。

“眼下隻是上京趕考,有師長帶隊,有同窗結伴,便是被這樣的小石頭絆一下,也不用怕掉隊。可等你們中了進士,外放去做官,如果連外放之地都支撐不到,你們又怎麼去做好這個官呢?

“罷了,都好好想想,時間門還充裕,我們就在這濟州城盤桓幾日,等你們好齊了再走。吃一塹長一智,以後萬望記得不要放縱,要愛惜身體,強健體魄,這才是成事的本錢。”

裡麵又響起一聲“是”,然後,等在外麵的陳鬆意就看到趙山長沉著臉出來了。

借這次路途上的耽擱嚴肅地教育了學生,又敲打了他們,趙山長一轉頭就又露出了笑容,半點沒先前那副嚴肅的樣子。

尤其聽了樊教習轉述大夫的診斷結果,他臉上的笑容更大了。

陳鬆意從其中看出了些像軍師裴植一樣狡猾的氣息,隻聽他道:“就讓他們在這裡喝幾天苦藥,我們自己出去逛逛。”

他一邊說著一邊往外走,半點也不在意外麵還下著秋雨,從長隨手中接過傘就準備出門,“船上的魚做出再多花樣來,不也還是魚?哪裡比得上濟州城裡的羊肉湯。”

原來,就算裡頭那十幾個不生病,趙山長也是打算在濟州城停留幾日,帶他們訪友的。

他有一位同年好友正好在濟州為官,從船上一下來,他就讓人持了自己的拜帖去了。

樊教習笑嗬嗬地跟上,不忘招呼陳鬆意:“現在好了,就隻有我跟小姑娘沾光。”

趙山長撐著傘,踏入雨中,笑聲傳來:“他們每回下船,不也繞著我們兩個老頭子走?走,不帶他們,就帶你們兩個吃好吃的去。”

陳鬆意撐了把大傘,跟樊教習走在一塊兒,心道:“學兄們前麵下船繞著趙山長走,趙山長當時沒說什麼,結果都記著呢。”

看來回去以後,他少不得還會讓長隨露口風,讓這些病員知道都錯過了什麼。

聽見聲音遠去,坐在靠窗位置的陳寄羽放下喝乾的藥碗,對屋裡被藥苦得愁眉苦臉的同窗們道:“老師出去了。”

眾人這才放下藥碗,要喚自己的書童出去買些蜜餞來。

不然要喝幾天苦藥,就這麼乾喝,怎麼熬得下去?

陳寄羽沒他們病得重,但在溫暖的屋裡坐著也難免有些昏沉,便起了身,打算去外麵轉轉。

不料才剛撐了傘才走出院門,就見到在地上趴了個人。

這人穿著瀾衫,身材高大卻虛弱得撐不起身來,手裡原本撐著的傘滾到了遠處。

陳寄羽連忙向院中叫人,自己則過來扶他,入手都察覺到高熱。

院中很快跑來了兩個書童,等把人一扶起來,果然都看到此人膚色黝黑都擋不住的高熱發紅。

陳寄羽撐著他,沉聲確認他是否神誌清醒:“兄台在發熱,可要在下替你找大夫?”

“多謝兄台了……”這人抬頭看他,眼神光都燒得有些渙散了,苦笑道,“我住隔壁院子,本來要上京趕考,不料生病又丟了盤纏……老仆回家去取錢,留我在這裡……不知兄台怎麼稱呼?”

“在下陳寄羽。”

“陳兄好……在下紀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