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那巫女與刺客衝到詭異活轉的狐鹿麵前,一伸手就撈起了他,青年立刻意識到他們想逃,頓時握緊了自己的刀想要攔路。
失去雙眼的巫女急聲說了一句什麼,刺客就分了兩隻手,一左一右地攔腰抱著他們,像是從來沒有受過傷、挨過針一樣,以快得驚人的速度帶著他們離開。
他一動,趴在他肩上的狐鹿就睜開了眼睛。
他精致的小臉依然蒼白,瞳孔中還殘留著被殺死的驚懼。
看著掙脫兩名手下、朝著這邊追過來的蕭應離跟陳鬆意二人,他眼中又浮現出了怨毒。
“炸死他們!”
他對著手下命令道。
巫女卻是一驚:“四王子,若是在這裡用,會損壞龍脈——”
“我不管!”狐鹿扯著剛剛複原的嗓子喊道,“他們廢了我的武功……我要炸死他們!”
追過來的兩人敏銳地捕捉到他話裡的關鍵詞,立刻停住了腳步。
見自己的親衛還擋在路上,蕭應離還未來得及出聲叫他躲開,陳鬆意就已經向著那個方向喊道:“刀!”
聽見這個聲音,青年本能地將自己手裡的刀朝那個方向擲了出去。
然後,陳鬆意甩出了一根針,繡花針的尾部拖著長長的絲線,與飛來的刀在半空中一接觸,絲線就纏上了刀身。
她猛地收手一拽,去勢不止的長刀就加速朝著這個方向飛來,落在她的手中。
有刀在手,蕭應離感到身旁的人氣勢又再次變了一變。
而這時,那巫女也終於遵從了狐鹿的命令。
她從口袋中取出了兩枚霹靂彈,運勁於掌,朝著陳鬆意跟蕭應離這個方向擲了過來。
蕭應離頓時朝著擲出了刀、還站在路中央的親衛吼了一聲“躲開”。
青年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自動遵從他的命令,往旁邊一滾,避開了朝著他衝撞過來的草原一行。
陳鬆意卻沒有躲,在狐鹿怨恨的注視中,她手握長刀,將《八門真氣》催動到了極致,然後將真氣灌注在了刀上。
林中響起一片刀鳴,接著是刀光絢爛!
曾經在紅袖招門口由小師叔所施展,兩刀就將數百人劈成兩半的鋒利刀氣在她手中重現!
那兩枚高速飛來的霹靂彈在半空中遇上這刀氣,被阻了阻就轟然炸開。
爆炸掀起的氣浪被刀氣一催,向著密林上方擴散,將枝葉交錯的參天大樹都削去了一大片。
席卷山頂的轟炸氣浪中,投出了本來不應該用在這裡的秘密武器,竟然都未見其功的狐鹿在被人抱著高速奔跑中顫抖了起來。
——是氣憤,也是恐懼。
爆炸卷起的煙塵已經掩蓋住了山上的人,被炸斷塌下的樹木也擋住了路,上麵的人不可能再追上來了,可是那樣的一刀卻留在了他的眼中。
他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放自己看到的一刀。
如果是那樣無可抵擋的狂暴一刀落在自己身上,他還能不能活下來?
要知道就在剛剛,那個瘋子殺了自己一次。
如果不是師父提前下在他身上的保護把那道致命傷轉移了出去,現在他就已經死了。
可是,厲王養的這條瘋狗毀掉他經脈的手段卻不致命。
就算活轉過來,他依舊是個廢人。
在山頂逐漸消歇的轟隆聲中,失去了雙眼的巫女安慰他:“四王子不要擔心,隻要回去見國師,國師肯定能治好你。”
是啊,有師父在,什麼傷治不好?有什麼人殺不掉?
狐鹿扭曲的臉漸漸平靜下來。
計算著自己這次的損失,他跟厲王的梁子結大了。
“總有一天,我要親手殺了你們……”
……
山上。
過了許久,煙塵才散去。
轟隆倒塌的樹木下,穿著夜行衣的青年幸運地夾在了兩根交錯倒下的大樹間門,沒有被砸傷。
隻是當他放下抱住頭的手,再爬起來看周圍一切的時候,卻為眼前所見而陷入茫然。
此刻的林子不再像先前那樣枝乾茂密,遮天蔽日。
頭頂的那個口子開得越發大了,如果說之前隻是像個井口,那現在就變成了一方水塘。
月光穿透了散落的煙塵,在彌漫不去的火藥味中灑了下來,照亮一片狼藉的山頂。
青年看了片刻,回過神來:“殿下!”
他一腳深一腳淺地朝著外麵走去,卻為環境的改變而一時迷失了方向。
幸好,他很快聽到了熟悉的哨聲,連忙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剛才的爆炸那樣恐怖,哪怕他反應快,立刻就滾到一旁趴下了,也被震得兩耳嗡鳴。
“殿下直麵爆炸,可能都沒來得及躲,會沒有事嗎?”
他胡思亂想著,等走到先前交戰的地方,終於鬆了一口氣。
隻見自家殿下還好好地站著,除了衣服上沾了些灰燼木屑,看上去毫發無損。
而剛剛讓他擲出了刀的神秘少年站在殿下身旁,手裡還握著那把刀。
見他流著血,一瘸一拐地走過來,他先是把刀遞了過來,然後用那跟他年輕的外表不相符的聲音道:“我身上有藥,先給你止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