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第 169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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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住會館,休息了一日,趙山長便開始了一番令人眼花繚亂的操作。

他借用了江南會館的信息網,將一條條消息搜集到院中。

然後,又通過江南會館的渠道,把製定好的計劃一件件地安排下去。

江南會館提供的資源豐富,獲取信息的渠道多,辦事的人也多。

他們來到京城才兩天,趙山長就已經把這幾個月京城發生的事都摸透了。

作為離他最近的人,陳鬆意看得清楚。

科舉這場戰爭,從他們踏入京城這一刻開始就打響了。

科舉牽涉到南北之爭、門閥之爭、書院之爭、派係之爭……

每一步都可能影響會試的名次跟結果。

在春闈正式開始前,要如何操作、如何投卷、如何揚名,都是需要好好策劃的事。

這裡麵諸多門道,哪怕是活了三世,擁有前瞻性的視野、知曉許多未來的陳鬆意,也不能說自己看明白了。

對陳家村、對陳橋縣來說,陳寄羽這個解元可能很了不起,可在京城裡多得是解元。

而且再往上,還有更加耀眼的前三甲,狀元榜眼探花,儘在翰林清貴。

哪怕他們是從江南貢院裡廝殺出來,來了京城也要低頭。

“搶占先機十分重要。”趙山長一邊安排,一邊教她,“來得晚了連冷灶都燒不了。”

陳鬆意受教,她本以為他們來得算早了,可沒想到在他們抵達之前,京中就已經有許多人開始布局,四處行卷,宣揚才名,希望能在會試之前就讓自己的名字上達天聽。

在他們麵前,她所做的把兄長的名字放在錦囊中、在付大人麵前掛上號不過是小兒科。

而這些舉子為揚名所為,在趙山長眼中,也是小兒科。

等到他的布置真正開展,陳鬆意才領悟到他選擇落腳江南會館的智慧。

這樣大的攤子要鋪展開,沒有一個龐大的網係在背後是不可能的。

對從江南帶來的十一個學生,外加一個林夫子的得意門生,還有在濟州城遇到的紀東流,趙山長全都沒有厚此薄彼。

一路上,他都跟樊教習一直在討論。

依照他們各自的專長特質,量身製定了揚名之策。

“像你兄長,雖然基礎紮實,文章做得言之有物,但在才名跟詩名上卻不見長。”

於是,趙山長就從“孝”字入手,重點抓他的沉穩孝順,立他的人品。

農門貴子,書院求學,何等的辛苦。

他卻不忘家中生病的高堂,便是自己不吃不喝,也要將因學業出眾而得到的嘉獎留給母親治病。

“有了這些鋪墊之後,最後再提他的鄉試成績——”樊教習笑得狡黠,“這樣一來,我們這個解元就更顯貴重。”

大齊重孝,陳寄羽所言所行完全符合主流,而且也完全經得起檢驗。

敲定計策,趙山長就將他這些年在書院的經曆精簡成文,請會館雇人去街頭巷尾傳揚。

這也是大齊科舉前的必備項目了。

每三年一次的科舉考試之前,京城百姓期待的都不是出了什麼新話本,而是這一屆舉子中又出了傳奇人物,做過什麼事。

像昔日的禮部侍郎葉乘風,生在南越之地。

鄉試結果一出來,他便獨自一人從南越出發,走了小半年,徒步入京。

這樣的猛人,雖然已經辭官快十年,但京城坊間依舊流傳著他的傳說。

“這隻是第一步,雖然寄羽不及葉侍郎生猛,但勝在穩。”趙山長道,“等大家對他有了印象,再慢慢放出其他。”

至於其他人就簡單多了,有文名的揚文名,有詩才的揚詩才。

像紀東流這樣家學淵源的治水人才很簡單了,就揚他在水利方麵的名聲。

要是實在都不出眾,就捆綁在一起打響名聲。

比如在書院裡同住一間寢室的四個人都考上了,那也是一樁美談。

“就這樣反複刷,反複加強民眾對他們的記憶點,就不信這樣還堆不出個名來。”

趙山長不無得意地道,“這可是我這些年潛心研究總結出來的方法,若不是收了你兄長為徒,我也不會起這份心,跑京城這一趟。”

樊教習也道:“可惜我已經老了,心氣不再,不然我也很想去考一考,叫山長你為我造一回勢。”——這叫什麼科舉鬼才啊?

於是,儘管因著外麵冰天雪地,自來到京城之後就一直在會館中專心備考,一步也沒有踏出去的眾人,卻因為師長的花樣揚名,加上會館不留餘力的推波助瀾,很快都在京城小有名聲。

便是身在宮中的景帝都聽到了不少,他隨手將奏折放在了一旁,臉上露出期待之色:“這一屆倒是熱鬨得很,這些舉子裡,不知能出幾個朕期待的國之棟梁。”

錢忠立刻躬身,道:“陛下是聖明君主,尤其是江南一事之後,天下良才儘皆來投,老奴想,他們自是不會叫陛下失望的。”

雖然提到江南,帝王的臉色沉了沉,但很快還是舒展了。

他看了看天色,從桌後起身,問道:“厲王呢?今日入宮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