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因為這痛楚皺了皺眉,隨後重新抬起手,將手掌按在了樹乾上。
她的血流出來,詭異地滲透進了神木的樹乾裡,沒有往下流。
她劃破的口子並不大,但是流出的血卻源源不斷,瘋狂地朝著神木滲透。
她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了,但卻沒有把手從樹乾上收回來。
直到她因為失血而感到眩暈,搖晃了兩下,被程三元家的扶住了,她的手掌才脫離了護國神木。
“夫人……”
程三元家的見到了她這堪稱瘋狂的舉動,警惕地看了看周圍,確定沒有人在看這裡。
然後她才看向劉氏的手,卻見到她掌心裡原本應該留下傷口的地方卻一片平整,仿佛先前割破掌心放血隻是自己的錯覺。
可劉氏那失去血色的麵孔,卻證明了剛剛的一切真實發生過。
程三元家的背上漫過一陣戰栗。
劉氏自己站直了身體,看著吸了自己的血過後好似沒有什麼改變的護國神木,對自己的心腹說道:“好了,回禪房,我要回去躺一下。”
她依照先祖所言,已經用自己的血汙染了神木,如果那個跟先祖有仇、殺死了她的珠兒的人在這裡,就一定會來。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等待。
……
京城,裴雲升的宅子裡。
神木一發生異變,將氣運散入京城陣勢中、跟大陣氣機勾連的陳鬆意就感應到了。
“怎麼?”
正在聽她講推演術總篇的裴雲升見她忽然停下不講了,於是問道。
陳鬆意神情凝肅:“等等。”
她抬手掐算,遊天在旁坐直了身體,算是知道她到底有多濫用“術”。
在來的路上,她說要傳授裴雲升推演術,他也沒有說什麼。
他知道現在情況特殊,她有便宜行事的權力。
何況容鏡的態度也表明了,師兄這一支就是不用遵循天閣的規則。
但她用推演術實在是太過頻繁了。
還好,這一次她推演的事情沒有消耗太多的算力,很快就得出了結果。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在相國寺對護國神木動手的不是旁人,而是先前還在江南昏迷不醒的劉氏。
她不但醒了,還回到了京城。
看來這也是道人的其中一項安排。
陳鬆意現在已經將氣運散去,完全可以再次戴上椒圖麵具到劉氏麵前去解決了她。
但她沒有動,現在京城已經是她的主場,她不再是一個人了。
從卦中看,比起她自己去,還有更適合的人。
比起現在就動手,還有更適合的時機。
“我剛剛講到哪裡了?”
見她放下了手,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裴雲升才提了她剛剛講的上一句。
陳鬆意點了點頭,接著剛才的總篇繼續往下,開始講細則。
推演術入門並不難,隻要半個時辰就可以教會一個人。
但推演的準確程度跟所能得到的信息,就要憑個人的靈性跟悟性。
遊天也學過,不過他完全沒有天賦。
所以現在聽著她教裴雲升,他也不感興趣。
“客人,請用。”
裴雲升的老仆端了茶點進來,請他用一些,小師叔這才找到了事做。
他道了謝,然後看了老仆一眼,接著招手讓他過來,要給他把把脈。
見裴雲升目光落在小師叔身上,陳鬆意解釋了一聲:“我師叔鑽研醫道,醫術精湛。”
聽她這樣說,裴雲生才收回目光。
陳鬆意對他說道,“推演術入門篇跟日常應用我已經講完了,剩下的就是不斷練習。回頭我會默一些我算過的案例給你,還有一些訣竅,你可以對照著實踐練習。”
裴雲升忽然道:“要練多久,才能達到像你這樣的水平?”
他聽完這推演術入門,雖然神奇,但是想應用到她這個水平,幾乎不可能。
陳鬆意也沒有隱瞞,直接道:“看機緣,看契機。有可能這一輩子都達不到,也有可能某一天突然就到了。這是我師門的‘術’,我傳你就是因為你跟我之間的緣法。但凡是‘術’都有代價,人力有時儘,不是事事都能算清,希望你能用它趨吉避凶,不要濫用反噬。”
遊天給老仆把著脈,聽到她的話,隻覺得她勸告彆人就會,到自己就不會。
等完成了對裴雲升的承諾,陳鬆意才提起了自己今天的來意:“我來其實是有一件事想要委托你。”
裴雲升一臉早已經猜到的表情:“想讓我回一趟江南是嗎?”
剛剛學習推演術時的專注散去,現在的他看起來又是那個厭倦的樣子了。
陳鬆意道:“對,我想不到比你更適合的人選。你應當去一趟江南,你的機緣在江南。”
雖然代價是要他放棄參與,可能是大齊綿延四百多年最璀璨的一屆科舉,放棄跟這些名留青史的對手同台競技的機會,但他隻要去江南,就不會失望。
裴雲升看了她片刻,收起了困倦的神色,說道:“我答應了。”頓了頓,又道,“我相信你的推演術這一次也是準的,要我什麼時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