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第 212 章(1 / 2)

忠勇侯一個手勢,南軍將士就應聲而出。

首當其衝被拿下的禮部尚書跟工部尚書。

兩人被一把按在地上,官帽從頭上脫落,向前滾了好幾圈。

南軍將士的力氣之大,動作之狠,將這兩個高高在上的尚書的臉一把按到了泥裡。

他們原本整齊的頭發瞬間門打亂。

兩人懵了,大叫:“冤枉!陛下!臣冤枉啊!”

這個時候,站在太後身邊的厲王轉向了文官集團,再次說了一聲“拿下”。

於是,吏部尚書崔岩跟刑部侍郎聞斌也被南軍將士從隊伍裡抓了出來。

抓完四人,這群如狼似虎的將士沒有停下,繼續撲向了其他人。

很多還沒從這場驚變中回神的官員也被揪了出來,跟負責修繕皇陵的大小官吏一起被摔到了空地上。

陵寢的大門前頓時響起了一片哭嚎。

有人沉默——比如神色灰敗的崔岩跟聞斌,是因為心裡明白事情敗露。

否則陸雲還沒指責到自己,厲王怎麼就鎖定了他們?

有人是完全不明白這災禍怎麼會降到自己頭上。

自己明明什麼也沒做,就比如現在嚎得最大聲的鴻臚寺少卿:“冤枉啊,陛下,臣與此事完全無關啊陛下!”

也有人求饒道:“陛下開恩!這是他們威脅微臣……微臣不想步了滕大人後塵,才不得已跟他們同流合汙。臣、臣是一心想要找機會告知陛下啊……”

還有不知真相的官員,看到自家上官被南軍將士押出去,那樣尊嚴全無地按在地上,連忙出來跪著求情,高聲道:

“這一定是弄錯了……一定是弄錯了!崔尚書為陛下、為朝廷儘忠之心,日月可鑒,怎麼會跟破壞皇陵的賊子扯上關係?士可殺不可辱!還請陛下明察!”

動的都是文臣,人群中的武將沒有動靜。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陸雲略過了馬元清,他留在朝中的人因此沒有動作。

他們也不知道馬元清跟崔尚書等人合作了。

這件事他隻交給了自己的義子,沒有跟他殘留的勢力通氣。

或許在馬元清看來,世家底蘊深厚,一個沂州王氏便可以讓朝堂頭疼,更無論幾大世家聯手,隻為了動一動皇陵,這件事他們做得隱蔽,又有自己幫助,是斷然不可能被發現的。

在這場鬨劇似的哭嚎中,真正主導策劃了皇陵竊運的幾人被壓在粗糲的沙地上,從淩亂的發須間門看著走過來的厲王。

景帝看著什麼都不知道,現在還處在真相驟然揭露的不敢置信跟怒火之中。

唯有厲王是如此的冷靜。

甚至看到他一動,身後那些拔高的哭聲就都小了下去。

幾人看著他,都想起了馬元清在朝堂上一手遮天,一個人便可以讓整個文官集團都噤若寒蟬的時候。

隻是那時候他們心底還有著不服,背地裡還能對這等閹黨破口大罵。

可如今,他們心裡是一點聲音都沒有。

因為厲王才是大齊最鋒利的那把劍,是比景帝一手提拔起來的宦黨更加正統的皇權守衛者。

他才是真正的帝王意誌,是

整個江山最不可動搖的基石。

……

城中,大將軍府。

晴日,陽光燦爛,大街小巷都很熱鬨,隻有這裡一如既往的冷落。

長街上響起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一群披堅執銳的軍士朝著這座府邸來。

為首的衛國公身穿甲胄,騎著戰馬,帶領軍隊將這裡包圍。

然後,這位老將下了馬,帶著人闖進了這座久未有人來的大將軍府。

演武場中,本來在這裡練劍的馬元清耳朵一動,聽到外麵傳來了熟悉的兵器甲胄摩擦的聲音。

他收住了劍勢。

抱著劍站在一旁陪伴他的陰柔青年目光看向門口,懷中利劍出鞘了兩寸。

父子二人看著一群甲士湧進來,排列在兩側,手中弓箭拉滿,箭頭對準了演武場中的人。

他的義子目光一沉,想要動手,站在場中的馬元清卻抬起了手,讓他不要衝動,雙眼看著在最後走進來的衛國公。

兩人都是在軍中打拚出來的一時名將,隻不過一個在南,一個在西。

衛國公比他年長二十歲,經曆過更多場戰役,身上應該有更多的傷。

可是現在,他身穿甲胄站在馬元清麵前,卻猶如一頭猛虎,絲毫不輸。

兩人相對而立,馬元清開口道:“我久不出府,不知衛國公到來,有失遠迎,還請國公恕罪。”

他說著,絲毫不懼地掃過這些用弓箭對準自己的甲士。

然後問道,“國公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衛國公的聲音響起:“我奉陛下之命,請馬大將軍換個地方待幾日。”

他說著,目光掃過四周,道,“這將軍府雖好,卻留不住大將軍的心,馬大將軍請。”

馬元清沒有說話。

他在猜測著景帝是要做什麼。

“義父……”他的義子手仍舊按在劍柄上,隻等他一聲令下就立刻掩護著他殺出去。

然而馬元清再次抬起了手,將他叫停。

他道:“我不懂國公大人的意思,不過既然這是陛下的命令,那我就隨衛國公走一趟好了。”

他的心思在這一瞬間門就轉明了,自己什麼也沒有做,他們沒有任何的證據。

朝堂中還有他的人。

隻要景帝找不到證據,就不能自斷臂膀,寒了這些跟隨他出生入死的武將的心。

……

東郊,相國寺。

相國寺地勢高,又是離皇陵最近的地方,皇陵的方向又無端地起了一陣狂風,所有身在這裡的人都看到了。

明遠大師走出了正殿,看著風雲消散的方向。

他道了一聲“阿彌陀佛”,然後才看向那些來寺中問藥的香客。

從兩日前開始,來相國寺拜過神木的香客身上就陸續出現了一些紅點。

這些紅點有指甲蓋大小,分布在手臂上、身上不痛不癢,也沒有傳染性。

甚至因為在冬天,如果不是富貴人家,有下人服侍著沐浴,根本不易發現。

眼下來的都是一些貴婦人,她們的聲音傳來,紛紛道:

“我們看過大夫了,大夫說看不出這是什麼病症,我們隻能來找明遠大師問

一問了。”

“是啊,讓大師來給我們看一看吧,這些東西長在身上怪嚇人的。”

她們圍在小沙彌麵前,要他去找明遠大師,這令小沙彌很是為難。

師父擅長看天象,也擅長看相,但他不會醫術啊。

而且這些貴婦因為急切,看他年紀又小,還扯高了跟她們一起來的侍女的袖子,讓小沙彌看。

小沙彌的目光觸及到那如雪中紅梅散落的肌膚,頓時嚇得轉開了視線,連忙念著“阿彌陀佛”。

儘管隻是驚鴻一瞥,明遠大師也察覺出了其中的問題。

他走上前來,打算認真查看一番。

偏殿,程三元家的剛剛把今日要供奉的佛經送進來。

遠遠看到這邊的景象,她變了變臉色,忙又匆匆離開。

等快步回到禪房門口,聽著裡麵傳出的誦經聲,她才停住腳步。

她低頭,擼起了自己的袖子,看著手上生出的同樣的紅點,零零散散四五個,分布在她的一條手臂上。

這是她兩日前洗漱的時候發現的,她一開始以為是什麼蟲子叮咬,可是塗了藥卻沒有用。

沒想到還有這麼多人跟自己一樣,身上都長出了這樣的東西。

她盯著這殷紅的血點,放下袖子看向禪房,想到那天夫人在神木底下做的事情,心中隱隱覺得這應該跟夫人所為有關。

程三元家的實在害怕,不自覺地站了很久,直到裡麵的誦經聲停下,才連忙走了進去。

禪房裡,劉氏正跪坐在佛像前,見自己進來,才開口道:“在外麵站這麼久做什麼?”

程三元家的忐忑地來到她麵前,然後說了自己剛剛去供奉佛經看到的事情,接著顫抖地擼起了衣袖,對著劉氏問道:“夫人……她們長的東西我也有,這是什麼……”

劉氏垂眸看了她手上的紅點一眼,說道:“沒事,隻是為了引那個殺了明珠的人出來,等他一來,我就會解了這咒。”

程三元家的沒敢問如果他不來怎麼樣。

她放下了手,囁嚅道:“我們隻在這裡停留三日,今日就是第三日了……”

劉氏顯然是打算在這三日內等到她要等的人的。

然而對方不知是沒發現,還是如此沉得住氣,竟然一直沒有出現。

等回了府中之後,難道還要等他來,然後在

老爺麵前暴露明珠小姐犯了事,差點殺了人,自己也在被追捕的時候不慎落水死亡嗎?

劉氏卻厲聲道:“他一定會來!”

三日,她等了三日,若是他今天再不來,那這場從神木散出去的瘟疫就會爆發。

這些在神木下被血咒感染的人,身上的血點會潰爛流血,會發癢,會忍不住抓撓,長滿全身,然後就會開始傳染。

“今日就是最後的期限,他要是敢不來,那就等著整個京城被這無解的血咒吞沒!”

到時候,就算他們把神木砍了也沒有用!

劉氏發了狠,這不光是為自己的女兒報仇,而且還是保住程家、保住剩下兩個孩子的辦法。

唯有這麼做,先祖才能到京城來……才能幫自己。

就在這時,禪房外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仿佛有很多人同時朝著這個方向過來,身上的兵器跟甲胄碰撞。

聽著那些聲音越來越近,本就是驚弓之鳥的程三元家的一下子慌亂了起來。

劉氏眼中也閃過一絲驚疑,不過心底深處覺得這不應該是來找自己的。

她訓斥道:“慌什麼,不是來找我們……”

然而,外麵卻響起一個聲音,說道:“進去!把人拿下!”

以東郊的風暴為信號,方才風一收,按照殿下的吩咐帶著數百士兵來到相國寺外的秦驍就立刻衝了進來。

儘管在濟州城外他拖後腿,而且平時日也很話嘮。

但是在這種時候,他是很嚴肅可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