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湍急。
江麵上鐵索縱橫交錯,在風的吹動下搖晃,發出碰撞的聲音。
白色的飛鳥從遠處來,在鐵索上空掠過,影子倒映在了江麵上。
它的到來沒有引起任何阻攔,直到往依照八卦陣圖建成的寨子裡飛去,飛到一處農田邊上,才從下方射來了一顆石子。
石子打在它的翅膀上,讓白鳥悲鳴一聲,失去力氣墜落下來。
可那石子卻沒有真正讓它受傷,就在它掙紮著快要落地的時候,才有一隻手伸出來接住了它。
相貌普通的瘦小老人抓住了這隻白鳥,從它腿上解下了帶有天閣印記的細小竹筒,然後把它放飛了出去。
白鳥撲棱了兩下翅膀,感到先前讓自己落下來的疼痛已經消失了,於是在禾苗已青的農田邊上飛走,重新投入了天空。
見它離開,老人才打開了竹筒中的紙條,目光落在上麵,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從天閣傳來的消息。
在看到天閣遭到了襲擊,曆代閣主居住的天之極都損壞了大半的時候,他沾著泥土的手指緊了一下。
跟沒有預料的天閣這個最大的叛徒會回來,對這裡出手的容鏡一樣,林玄也沒有預料到他會有這樣的動作。
他靠奪取王朝的氣運來修行,維持長生久視,在天閣不主動介入乾擾的情況下,他都是放任著自己曾經的宗門存在下去。
王朝的更替會給中原氣運造成一段時間的衰弱,而氣運的強盛與否,又跟他的壽命息息相關。
畢竟隻有天閣在,經曆過戰火跟權力更迭的王朝才會再次迅速興盛起來,成為他壽元的養料。
所以,他一直由著天閣存在。
也正因為如此,天閣才會派出“行走”,讓他們下山去,在不跟這個最危險的叛徒正麵對上的情況下,找出對付這個最大的叛徒,破解他的長生之術的辦法。
在林玄之前的人都失敗了,不是被劉洵的道術汙染,喪失了原本的心性,就是早早死亡。
於是,林玄才選擇了一條不同的路,準備以邊關為棋盤,阻礙他的吞噬之勢。
而劉洵這一次毀了大半的天閣,甚至令當代閣主重傷,完全沒有打算留下他的性命,就是因為被激怒了。
被在京城現身的麒麟之徒激怒。
老人想著,手中捏著的紙條邊緣因為他的力量漸漸生出了褶皺。
在接到天閣遭到重創,門中還有一群弟子被劉洵的道術汙染了心性,跟著他下了山,來到蜀中大肆行惡,令巴蜀之地混亂四起的消息後,他的第一反應也是撂下這裡的農田跟鋤頭,去出手清理門戶。
可是,想到那個令他的布局被毀,讓被奪走的氣運重新流回大氣王朝的人,老人還是令自己的心情平複下來,壓下了這個衝動。
身為閣主的容鏡既然能派遣山上的弟子下來追蹤這些被汙染的門徒,準備清理門戶,就說明他的傷勢起碼恢複了大半。
這些在蜀中為禍,明顯是送來給自己找些麻煩的叛門弟子,他們足以應付。
而對自己來說,最重要的還是等到那個人,那位可以讓劉洵吃癟的永安侯。
儘管不知她的來曆,也不知她是何人所教出來的,但老人相信,從她身上自己或許可以得出對付劉洵的真正關鍵。
……
成都府。
作為蜀中最繁華的州府之一,成都府港口的吞吐量驚人。
在青龍寨一役之後,厲王一行就動身離開,在陳鬆意定的下一個郡縣重新登上了漕幫的大船。
船上一下增加了數百人,在進入順義府的時候,薛靈音還去向擔任順義馬步兵都指揮使的舅父借來了一支精兵,再次茁壯了護衛力量。
江上航行的船也從一開始的一艘變成了幾艘。
而且有著放出了“妙音女俠”旗號的薛靈音在船上,船隊在巴蜀境內暢通無阻,前進的速度又再提升了一番。
在船上最清閒的是蕭應離,被盯得最緊的也是他。
傷筋動骨需要一段時間來恢複,他在青龍寨的密道中被砸傷的肩膀經過了大夫的診治,被叮囑他這段時間都要靜養,不能提重物,更不能跟人交手。
如果遊天在,那他恢複的速度能夠快上幾倍,但是現在隻能由陳鬆意一路加以金針輔助,儘量恢複實力了。
因為去風雷寨征召裡麵的人,規則就是先要親自闖過寨子入口的大陣。
陣中不光有陳家祖上傳下來的陣法變化,而且還有寨中的勇士入陣,配合陣法跟來闖陣的人對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