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天乍涼,寒風裹著濕氣從窗戶吹進客廳,坐在沙發上的男人三十來歲,剪著平頭,滿臉焦慮,額頭布滿細汗,他正眼盯盯看向坐在另一處沙發的男人,開口時語氣非常卑微:“裴助理,再有兩天,您再給我兩天的時間,我保證貨一點不少的送到您麵前。”
裴天一身西裝革履,深藍色的領帶束在脖子口,金色扣子折射璀璨的光,落在對麵男人眼裡添了寒意,他咽口水,聽到裴天說:“王總,不是我不給您時間,隻是按照約好的今天交貨,您卻交不出,這其中損失,誰來承擔?”
“兩天的時間,也挺長了。”
王永順乾笑兩聲:“我知道,這是我的過錯,損失就由我承擔。”
裴天輕笑:“您承擔?”
“依照合同規定,逾期一天賠十分之一的損失,王總,據我們所知,您另外一批貨壓在海關,沒有十天半個月,出不來吧?”
那不僅是全額賠償,還要倒貼。
王永順想到這點就暗自咬牙,他當初就不該聽好友的話,說什麼運一批貨也是運,兩批也是運,導致那邊的貨過不來,也讓原本沒問題的這批貨遭罪。
他真的是悔不當初!
可現在後悔也沒用,他隻能硬著頭皮道:“裴助理,我知道這件事是我理虧,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我這公司才成立沒幾年,就這……”
壓根都不夠賠的!
他欲言又止的看向裴天,滿眼祈求。
裴天沒看他反而轉頭恭敬的和另一個人說道:“三小姐,您說呢?”
被他稱呼的三小姐坐在沙發上,雙手環胸,一身豔麗的紅長裙貼緊身體,微卷的墨黑秀發散在身後,有兩縷垂在胸前,被風吹,微晃。眼前的人麵容姣好,身材窈窕,是江城出了名的冷美人,但是王永順卻不敢生出任何欣賞的心情,相反,他冷汗流的更暢快了,後背幾乎被浸濕。
衛翽抬眸淡淡掃他眼,王永順隻覺有陣寒風從身刮過,冷的他打個寒顫。
“王總。”衛翽開口:“你想怎麼賠?”
王永順在她鋒利的目光下抬頭,對上那雙厲眼,他咽口水道:“三小姐,您再給我兩天時間。”
衛翽勾唇,聲音卻沒有笑意:“可以。”
她說:“兩天之後呢?”
王永順背脊上的汗漬打濕衣服,貼在後背上,黏膩的緊,他動了下身體,冷風吹進來,涼意從頭漫到腳,透心。
他不喜歡和衛翽打交道,當初簽合同也是和裴天簽訂的,因為貪圖他們出的價高,還自詡心有多大,吃得下多大。
現在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不僅沒成功送貨,還驚動了這尊菩薩。
他這是觸了什麼黴頭!
王永順咬碎牙咽下去:“兩天之後我照額賠償!”
衛翽清冷的神色沒有波瀾,聲音平靜道:“不如這樣。”
“王總,我給您七天的時間周轉。”
王永順一聽七天立刻抬頭,對上衛翽的目光還有幾分錯愕,七天?
見到他表情,衛翽繼續道:“七天後,如果貨還不到,王總也不用賠償,我聽說您在西郊盤了塊爛尾樓。”
“就用這樓賠吧。”
王永順剛剛才恢複兩分血色的臉倏地白了!
衛翽插刀:“如何?”
王永順被斷了命根子一般的表情點頭,沉聲道:“聽三小姐的。”
一旁的裴天勾了勾唇角,回去就該擬定合同了。
衛翽沒有多待,有了結果之後她就起身,裴天立刻跟上,身後的王永順還想送被裴天攔下:“王總,您還是先想想怎麼把貨周轉過來吧。”
王永順盯著已經離開的衛翽看,咬了咬牙。
出了客廳的門就是花園,挺大,要走三四條石道,衛翽徑直往門口的車走去,耳邊聽到聲響。
“還敢不敢了?你說,你還敢不敢了!”
“看我今兒不打死你!”
“你個賤人!小偷!我讓你隨便拿東西!”
稍顯尖銳的辱罵從花園不遠處傳來,衛翽側頭淡淡看眼收回目光,耳邊聽到怯生生的聲音:“我沒有,不是我……”
帶著幾分哭腔,聽起來就讓人心疼。
奈何衛翽一貫不是什麼好心腸的人,她連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施舍繼續往前走,然後她被人——撞到了。
衛翽往後退兩步,裴天眼疾手快的扶住她,低聲道:“三小姐,您沒事吧?”
“沒事。”衛翽站穩之後看到趴在自己腳下的女孩,身影單薄,正在小聲嗚咽,如受傷的野獸。女孩身後還緊跟好幾個女人,她們手上拿著鞭子和棍子,還有剛從樹上折下的枝條,枝條上泛著紅褐色,還透著血腥氣。
見紅了,這可是不好的預感。
衛翽微微攏眉,神色不悅,眾人隻覺周身的氣壓瞬間就低了幾分,她們麵麵相覷,誰都沒敢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