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替身。”
景予第365次在日記本上寫下這句話。
天快亮了,霸總也快起床晨練了。他合上日記本,塞回床邊的背包裡,下床去做早餐。
兩麵微焦的全麥麵包片,火候恰到好處的溏心蛋,還有一份嚴格按照比例毫無添加淡出鳥來的雞胸肉蔬菜沙拉。
他把溏心蛋小心地攤進盤子裡的時候,霸總正好擦著頭發進來。
景予身前的流理台落下一片陰影,擋住了陽光。他抬頭調動五官,露出驚喜而甜蜜的笑容——
“謝總,您起床啦?”
來人身形高大,梳著仔細打理的偏分頭,穿著運動背心和短褲,肌肉線條明朗的手臂上滾動著汗水。
他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把毛巾搭在椅背上,低頭戴上眼鏡。
景予看樣子就知道他是剛晨練過了,不禁低頭看了看表。今天謝知安起得格外早,往常都是他去喊他才會醒的。
他覺得謝知安有什麼心事。
但合格的替身最重要的修養就是,金主不說,他就不問。
反正他也沒什麼興趣。
景予把早餐放到餐桌上,脫下圍裙,在謝知安對麵坐下來,熟能生巧地展現出仰慕且貪戀的眼神,猶如春水一般纏繞在霸總身上。
霸總的拿刀的動作僵硬了一瞬間,微皺的眉心透露出幾不可察的排斥。
景予注意到了,沒作聲,撐著下巴,繼續天真地微笑。
謝知安太好解讀了,他這個人渾身上下就隻剩下“規律”兩個字,規律的起床時間,規律的運動,規律輪換的食譜,規律的上班路線,還有,規律地喜歡一個人。
因為喜歡那個人,所以他又多出了很多有規律的行為。
“中午有人接你去恒耀。”謝知安眉眼淡漠地吃完早餐,低著的頭都沒有抬起來,語調也沒有一點起伏,好像剛才一瞬間的排斥是幻覺,“在那裡等我。”
景予彎著笑眼,甜甜道:“好!”
這是他的規律行為之一。
——去他旗下的恒耀商場吃午餐。
因為恒耀離林承的公司很近,近到林承一有需要,謝知安就能馬上出現在他麵前。
霸總當然沒有收拾餐具的習
慣,接下來他就該起身去衣帽間,穿戴得體之後出門上班。
但今天他腳步頓了頓,在去衣帽間之前加入了一個步驟。
“你每天,都不吃早餐?”他轉頭問景予。
景予一愣,然後喏喏地低頭,雙手無措地絞在一起,“我……我們管理身材需要,不能吃太多。”
謝知安看樣子想脫口而出一句“那也不是不吃早飯,林承也不是這樣的”,但他話到嘴邊又停了停,最後咽了下去。
他知道景予愛他愛得過了頭,可他並不想在這個時候聽到“隻想給你做早飯,自己隨便應付就行”的答案,他也不想了解來自景予的半分深情。
謝知安繃緊嘴角,轉頭走了,沒有答話。
景予獨自在廚房裡安靜而溫順地洗著碗,在聽見他開門、關門的聲音之後,手裡的帕子一摔。
然後劈裡啪啦地把餐具全部塞進洗碗機裡,摘下家務手套,腳尖把凳子踢回原位,做著擴胸運動扭動著頸椎回了臥室。
今天的謝知安怪磨嘰的,為了在他麵前保持人設,害他放著洗碗機不用,多洗了幾個碗。
景予脫下嚴謹保守、符合霸總審美的老年格紋家居服,換上他最喜歡的史努比連體睡衣,把拉鏈拉到鼻子處,戴了副卡通墨鏡,雙手插兜,溜溜達達地下樓取外賣。
為了不被謝知安發現,他讓外賣小哥放在了保安處的報廢消防栓上。
保安大叔對這隻史努比很眼熟,打招呼道:“又背著家長吃外賣啊?”
景予羞赧地點頭,說:“對,老頭子管得太嚴了。”
大叔手裡端著碗小麵,好奇道:“吃的是什麼?”
景予拎起袋子笑了笑,“螺螄粉,肥腸麵,芋泥厚乳熱燕麥,山東大煎餅加雙份腸兒。”
大叔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目瞪口呆,看起來那麼瘦居然一頓吃這麼多。
年輕人真是不可限量。
景予回到房子裡,語音指揮智能家居拉開窗簾,打開投影儀,把空調降到18度。
一整麵弧形的單向玻璃窗讓明淨的陽光灑了一地,他坐在地毯上,一邊看著新出的靈異電影一邊喝奶茶嗦粉。
——這才是年輕人的生活。
他看著看著就忍不住吐槽。
“這男主演的什麼,玻尿酸擴散到
腦子裡了?這表情猙獰的,觀眾被嚇到不是見了鬼,是見了你吧?”
“這導演的運鏡是從NBA學的?唯恐觀眾不好意思為劇情嘔吐,給大家找個吐的借口是吧?”
“求求編劇了,這麼陰森、到處是血跡、怪聲和人體斷肢雕塑的房子,你們住了三天了,才突然靈光一閃發現這裡不是正常人住的地方?那你們平時住的得是什麼樣的地方啊?”
“彆彆彆,彆瞪我,男主你乾脆息影去鬼屋打工吧,為你尖叫的人一定比現在多。”
咬斷一根酸筍,景予突然察覺了男主這股莫名的熟悉感來自哪裡。
他嗦下嘴裡的一口粉,調出詳情頁,演員表第一個赫然寫著林承。
嘖。
林承啊。
景予白皙手指按了按遙控器,繼續播放這部爛到令人發指的靈異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