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高個猛男的臭臉,吃瓜群眾就覺得自己看見了真相。
這下好了,居然有人認識他們,還是最近一個大火項目的負責人,以及當紅演員林承的經紀人。
這其中,必有瓜。
身經百戰的娛樂圈打工人們紛紛興奮地豎起了雷達,猛地低下頭去在屏幕上跟小姐妹劈啪打字:吃瓜了吃瓜了姐妹們!出來看我直播!!!
景予當然認識他們,就在前不久他還和這位負責人坐在一間辦公室裡相談甚歡,然後轉天就被放了鴿子
,臨簽約的角色被劈手搶走。
旁邊的那個他前兩天也在娛樂新聞上看過,是林承的經紀人。
自從在《以愛之名》這部劇的男主選角上配合林承下套之後,張力最近可以說是過得風生水起。
林承雖然口碑爛了,可是粉絲多,人氣底子還在那,他背後又有大佬捧,投資追加了一筆又一筆,整個劇的前期籌備簡直是要什麼有什麼,還沒開拍就上了好幾次熱搜。
後期評價不好的解決辦法他也想好了,再大力營銷一波林承演技,引起觀眾逆反情緒嘛,這樣觀眾的火力就會集中在男主身上,製作方承擔的壓力就要小多了。而且他買的正麵營銷,林承和他金主那邊也說不出什麼。
捧殺這招他順手得很,當時下套整景予的時候還不是這麼乾的。
所以現在撞見景予的時候,他多少有點心虛。
但轉瞬又想到景予不過是個啥也沒有的小糊逼,心虛什麼?這個圈子就是這樣,資本至上,人脈就是實力。他實力不行,隻能認輸,難道還要讓他們製作方頂著虧本的風險去賭能不能紅嗎?
再說了,現在爛劇請個人氣演員,炒幾個cp,屎糖交替,線下緋聞,編撰爆料,熱度蹭蹭就起來了。
再營銷幾個梗出來,買個好玩兒的熱搜讓觀眾笑一笑,拿出自黑的態度。觀眾一向很好滿足的,發現你們劇方都承認自己很爛,笑過了戾氣就沒那麼重了,反而還會自發剪輯、配音、吐槽,生產衍生作品,擴大知名度。
作為恒星互娛的中高層,張力對這些太精通了,什麼爛劇本爛演員不能賺錢?
隻要舍得下本宣傳,質量,重要嗎?
他又不是李泯那種怪物,既堅持做自己的內容又能有高口碑高票房的。
這麼說吧,如果說李泯那樣的人從事的是創作,張力這樣的人眼中看見的就是市場。
他們並不圖長遠的發展,也從不會為行業的未來操心,隻想撈夠眼下的每一分錢。
踩著多少人的骨頭上去都不在意。
張力假惺惺地笑道:“最近工作還順利吧?這麼晚還來公司,又簽了什麼好項目?”
雖然他清楚得很,林承是不可能會給這個眼中釘留下活路的。他也正是推動者之一。
景予嘴角輕抽了抽,本不想理他。
但他看了看林承的經紀人,腦瓜子突然一轉。
“張總監,你這話說的。”景予笑容清澈,眼神天真,十分無辜,“不是您說《以愛之名》的男主不能留給我了,特地托人情給我介紹了個好項目嗎?”
林承的經紀人臉色一變,張總監也一愣。
“忘了感謝您,托您的福,我有新工作了。”電梯走走停停終於到了一樓,他和李泯往外走,人群忍不住往兩邊擠了擠,給冷臉猛男空出一條康莊大道。
景予在門外,笑盈盈地說:“祝您長命百歲。”
“——張力!”林承的經紀人一聲低喝,然後才想起地點不對,急忙壓低聲音瞪著他,“你解釋清楚怎麼回事?”
張力一臉的汗,茫然道:“我,我哪有給他介紹什麼項目啊,我可是親手……”他猛地一咬舌頭,“哎哎哎,剛忘記下電梯了,我草快回去啊!!”
他一邊擠過去一邊在心裡暗罵景予,這不要臉的東西!怎麼什麼關係都敢蹭?
等等,萬一他……他不是想蹭關係,而是想挑撥關係呢?
張力頭上的汗頓時更多了,回頭對其他人喊道:“看什麼看?公司的事不準說出去。”
其他人立刻點頭,然後手機上迅速打字,默默達成了共識——嗯,我隻告訴我的閨蜜/老媽/好兄弟/二舅姥爺……不算告訴彆人吧?傳不出去的!
這邊張力忙著跟林承經紀人一再申明自己的清白,掏心掏肺陳述利弊,《以愛之名》這麼大的盤子,未拍先火,是公司近期的大製作,隻要摻和一腳就能賺得盆滿缽滿。何況他是總負責人,等播出之後事業就能更上一層樓,又和林承早就有了合作,不可能暗地裡給景予機會,景予根本沒有資源也沒有捧的價值,他乾嘛為了景予背叛林承?又不是和錢過不去。
林承的經紀人將信將疑。
這一招,雖簡單,卻有效。
有效就有效在雙方都拿不出證據,而娛樂圈的交易關係裡最不缺的就是互相懷疑、奇貨可居、陽奉陰違和背後捅刀子。
這足夠張力頭疼的了。
而那邊李泯則在離開人群之後,才停住腳步,差點讓景予撞在他身上。
景予一個急刹,內
心叉腰大笑的小惡魔這才吞了聲,空氣有一些些的尷尬起來。
李導會不會覺得他滿口瞎話啊……?
會覺得他不是個好人嗎?
他忐忑地低下頭,有點低落。
李泯注視著他,好像在透過他的外表凝望著他過去的人生背景。
良久,他依舊低啞的音色響起來:“有很多人欺負過你嗎?”
景予愣住:“啊?”
他抬頭,懵懵地仰望著李泯。
這是什麼問題?
李泯依舊耐心,慢慢的,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著讓他有點不明白意思的話——
“他不是第一個是嗎?”
是說張力嗎?
“也不能說是欺負……”景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發,“就是很正常的兩麵三刀見風使舵而已啦。失去那個工作也沒關係,他可是讓我遇上了李導的作品呢!李泯哎!誰會不羨慕我!!過陣子他一定後悔死了……”說著說著景予的嘴就叭叭叭停不住了,小惡魔又開始叉腰。
李泯安靜地看著他,耐心等待他把誇自己的話說完。
最後,手掌壓了壓景予的頭。
奶奶還在的時候,他去那間院子裡,也是這樣拍著那隻白貓的頭。
說來很奇怪,彆的動物都怕他,那隻貓卻不怕。
誰都接近不了發脾氣的白貓,他輕輕地拍拍它的頭,貓卻會迅速地安靜下來,溫順地蹭蹭他的掌心。
那是他唯一知道的安慰的方式。
少年的頭發細軟而密,和貓的觸感有一些相似。
卻比貓更乖巧,清澈的雙眼懵懵地看著他。
“不是第一個。”他下定論般,像有了什麼決定,“我知道了。”
景予:“……誒?”知道什麼了?他好懵。
李泯的思路很簡單。就如同他和周度說過的話一樣。
有人再欺負景予怎麼辦?
擰斷他的手。
張力那樣的人,要讓他有斷腕之痛,最殘忍的就是——項目全線崩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