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更(2 / 2)

她幾乎都在顫抖了,忍不住和開車的小鮮肉對視了一眼,在對方眼裡看到了同道中人的光芒。

車子路過一條街道時,景予突然一驚,喊了聲:“停一下!”

平穩停下後,他跳下車,飛奔向不遠處的自動販售機。

這手可算是鬆開了。

韋妮看了駕駛座上的人一眼,使了個眼色。

“哎呀,糟了,出門太著急了,沒帶鑰匙。”

“這麼晚出來也沒帶身份證。”小鮮肉道,並轉頭問韋妮,“你帶護照了嗎?”

韋妮利索地搖頭:“沒有!”

她立馬明白了他的招數,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李導演也沒有帶吧?唉,可真不巧了,開不了房,隻有去朋友家裡借住一下了……”

話音還沒落,李泯就頓了頓,低頭從上衣的袋子裡摸出了一張硬質卡片——

“帶了。”

“……”

“……”

小鮮肉差點沒踩住刹車。

“咳、咳咳,不愧是李導,太縝密了,這種情況都能提前做好準備……”

——怎麼會有人真的隨身攜帶身份證!?

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故作驚訝道,“哎呀,車子好像出了點問題,動不了了。這兒找不到什麼酒店,看來隻能就近找個地方休息了。”

李泯微怔,想了一想,道:“我請修車行的人過來。”

“這麼晚了,人家早就打烊了對不對呀?我看咱們自己能解決的,就不麻煩那些明天還要上班的人了……”

“不會。”李泯平靜而認真地解釋道,“他們負責管理和保養家裡所有車,明天沒有事。”

“……”

“……”

這是有錢人的世界嗎,他們不懂。

韋妮倒吸一口冷氣,拍了拍小鮮肉的肩膀,表示他不行,還得她來。

她瞄了一眼在自動販售機那邊蹲下的景予,慢慢轉回身,歎息一般道:“大半夜了。”

“要是一個人回家多不安全,還好咱們四個一塊兒。”

小鮮肉心領神會,開始捧哏:“是啊是啊。”

“剛回國時差沒倒好,可能睡不好。”

“對對對。”

“我滿世界飛的時候,就因為倒時差而失眠乏力沒胃口,暴瘦二十斤。”

“太可怕了。”

“尤其是那些新人啊,剛開始到處飛的,適應不好這樣的生活,可能會崩潰的。”

“那可是特彆累。”

“一累就容易放鬆警惕,謔,我有一年獨自回家還被一個變態跟蹤了,要不是我反應快——”

“不堪設想啊,不堪設想。”

說話間,景予從販售機處走了回來,懷裡抱著幾罐飲料和一堆零食。

他臉上笑容燦爛,神情單純,像極了韋妮口中的“會崩潰的新人”。

韋妮注意到李泯的嘴角驀地緊了緊。

她大喜,“哎呀——咱們沒有獨居的人吧?那我就不擔心了!”

李泯的臉色卻越繃越緊,甚至近乎凝重。

說話間,景予低頭上了車,把懷裡抱著的東西都鋪在座位中間,拿起幾包奶酪餅乾遞給李泯。

“這個這個!巧又脆奶酪餅!我吃過最好吃的餅乾!”

把餅乾塞過去後,景予又在那堆零食裡翻了翻,翻出旺仔牛奶和小魚乾給他。

他一抬頭,發現全車人都愣愣地盯著自己。

景予動作停滯了一瞬間。

然後緩慢、而且猶疑地拿起一包QQ糖,遞給了前座的兩人。

“你們……也吃?”

韋妮:“……”

怎麼,有李導在就要對我們如此藐視嗎!這是什麼態度?這是——這是——偏心眼啊!

好極了,她喜歡!

她接過來,恨恨地用力嚼著QQ糖,心想等小景予以後搞對象了,可彆哭著喊著來感謝我!

李泯頓了頓,低頭看了看自己膝頭被景予投喂的那一大堆零食。

也拿起了另一包QQ糖,遞給了他們。

“你們吃。”

“……”

反正,工具人是不配吃其他零食的是嗎?

韋妮和小鮮肉嫉妒地盯著後視鏡裡慢吞吞把奶酪餅乾吃得仔細的李泯。

他平時很少和他們一起吃飯。

不過也一向不講究,什麼都能吃,迅速解決生理需求,並不追求口味。

甜奶油裹著酥脆的餅乾,撒著香噴噴的果仁。並不算複雜的工藝,也不是多麼高級的食材。

這是李泯第一次吃得這樣慢。

……

可他突然覺得,好像慢一點,飽得卻更快一些。

是整個軀體都充盈起來的感覺。

……

這一路過去,離金泉花園最近。

車子在這裡停下來,景予準備下車了,把買來的零食都挑了挑,挑出自己最喜歡的給李泯。

李導沒有喜歡的口味,他不知道該帶他從哪個地方入手。但私心裡來說,他想讓李導嘗嘗他嘗過的快樂。

把東西挑出來後,他推門下車,跟他們仨說再見。

本來他是想先給李導送到住的地方去,再回自己家,但韋妮堅持要先送他回家,說順路。

到了金泉花園之後,幾乎是被趕下車的。

“快快快去去去。”韋妮道,“彆磨嘰了姐還等著乾彆的呢。”

景予剛下了車,還沒走出多遠,韋妮就喊:“李導演,後備箱是不是沒有關嚴啊,麻煩您去看看?”

李泯聞言,也沒有拒絕。等他推門下車,還沒繞到車後,車子一踩油門,飛也似地跑了。

剛剛抬起的手在風中凝滯.jpg

而還走出沒多遠的景予,聽到引擎聲後一回頭,就看見李導孤零零地站在那裡,手還僵著,挺拔得像一棵鬆似的,偏偏周圍一絲攀附掩映也沒有。

好半天,他才緩緩放下了手。

景予:“……”

韋妮姐,我真是謝謝你。

這一天真是過得異常豐富,景予隻想快點回去泡澡喝牛奶睡覺。夜也太晚了,腦子轉不動了,他那時根本也想不到彆的辦法——

或者說此情此景,但凡是一個人,都會忍不住做出這種選擇。

“——李導。”他遙遙地喊道,甚至困得捂住嘴打了個哈欠,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淚。

“上我家去吧?”

……

…………

他怎麼舍得讓李泯獨自逗留在這無人理會的海城夜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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