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裡悉悉索索的聲音突然停止了,朝硯沒有睜開眼睛,就那麼閉著眼睛打了個哈欠道:“我跟你分析個結果啊,你想,你回到山裡呢,每天就是茹毛飲血……啊,你可能聽不懂這是個成語,就是每天吃生肉,喝生血,吃個飯還得自己褪毛,那哪有紅燒肉好吃對不對?”
“山林子裡麵還有各種各樣的野獸,說不準就把你給吃了,連骨頭都不剩,”朝硯手指點了點膝蓋道,“但是你在潮莊呢,吃香的,喝辣的,也沒有人給你什麼罪受,就算有的人不太喜歡你呢,也不會欺負你,你要是不喜歡他們呢,就來找我玩,或者你連我也不喜歡,也可以連我也避著,一個人待著也行。”
“人該知道的東西呢我會讓人教給你,等你哪一天能夠自己生活了呢你就自己選擇去哪兒,”朝硯睜開眼睛,側頭看向洞裡,勾起了唇角道,“當然,記得得把養育你的生活費雙倍還了知道……”
朝硯就著月光看著洞裡蜷縮著綿長呼吸的小孩兒,默了一下,他講話有那麼無聊麼啊?還具有催眠功能的?
不過算了,咱們做大人的不應該跟小孩子計較,認真你就輸了……所以崽兒,最後一句話你到底聽見了沒有?前麵的都是廢話,最後一句才是整場論述的核心!
朝硯小心翼翼的將手從洞口探了進去,先是在小孩兒麵前晃了一下,那平緩的呼吸沒有任何改變的跡象以後,他小心的將另外一隻手也探了進去,掐住了腰和腿部,將那一小個抱了出來。
解開了那些纏繞的藤蔓,小家夥在他的懷裡睡的有些沉,即使月光的光芒不甚明亮,那眼睛下麵似乎也有著濃濃的陰影。
在那麼小的洞裡窩了一天,還沒有吃飯,又被人圍著隨時精神緊繃,也難怪會累成這樣。
“你說要是一直這麼乖多萌是不是,”朝硯抱著人邁開腿進了房間。
好不容易把人逮回來了,第二天朝硯就下令封了潮莊所有的狗洞,然後開始躺在躺椅上思索小崽兒為什麼要跑的原因,最後得出一個結論——他沒有一個名字。
他整天小崽兒小崽兒的叫著,家仆們不知道怎麼叫,這叫著名字都要搞混了,小孩兒都不知道他們在叫誰,當然跟他們不親。
朝硯微微抬了抬眼睛,看著身旁坐在小板凳上不哭也不鬨的小孩兒,最開始皮膚的蠟黃有些退卻了,剃光了的頭皮也冒出了細細的發茬,除了那些駭人的傷痕以外,看起來總算有些健康的氣息,而且從昨晚回來以後,整個人就變得安靜了很多。
朝硯看他,他也十分警覺的看了過來,腰背挺直,小拳頭收緊,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想跑想咬又十分克製的狀態。
“你自己有名字麼?”朝硯詢問道,他已經知道小孩兒能夠聽懂一些話,但是想要講述卻有些困難,“有的話點頭,沒有的話搖頭。”
小孩兒看著朝硯的臉,最終搖了搖頭。
“那就好辦了,”朝硯重新看向了天空,“那就我給你起一個名字,這我給你起嘛,你就得跟我姓,朝空,朝雲,朝天,寓意向往天空,卓爾不群,你喜歡哪一個?”
小孩兒看向他,板著一張小臉,眼睛中閃過一抹凶狠。
“你都不喜歡啊?”朝硯看著他的神情笑了一下道,“名字嘛,隻是一個代號,雖說有什麼五行相依的理論,但人怎麼可能因為一個名字就改變整個命運呢?那些都是哄小孩兒的,你要是不喜歡,那就重起嘛,為這種小事生氣,不值得。”
庭院裡麵的花草樹木試了一圈,沒有一個是小孩兒覺得滿意的,朝硯將目光調轉到了庭院的外麵,晃悠悠的說道:“您這比我還難伺候呢,朝小少爺,朝總……哎,要不就叫朝宗吧,萬佛朝宗,一個開大,敵人全拉你身邊來了,拉仇恨的能力妥妥的,怎麼樣?”
小孩兒麵無表情的瞅著他,朝硯莫名覺得這一本正經的模樣有些萌,又手賤的伸出手想去刮刮那可愛的小鼻子,手到跟前了朝硯才想起之前手賤的後果,這一下對上小孩兒的眼神,伸也不是,收也不是。
反正已經被咬習慣了,朝硯在這一刻打算順從自己的內心,在那小鼻梁上刮了一下,趁小孩兒還沒有張嘴時飛速的收了回來道:“開個玩笑,吸引仇恨可不是什麼好事,我們崽兒要做呢,就要做那種縱橫於九霄之上的人對不對,縱橫捭闔,睥睨天下,誰都不放在眼裡,所以你覺得朝縱這個名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