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都誠心誠意的道歉了, 朝硯也上前一步將人扶起來道:“老人家, 沒關係, 不知者無罪嘛。”
“老朽實在是慚愧啊, ”鶴清滿臉的羞愧仿佛都要溢出來一樣,這也就是朝硯大度, 若是換作旁人,以如今的鶴家局勢,即便他被朝硯一掌拍死,鶴家人也難輕易報仇。
兩人一個道歉一個接受,場麵頓時變得和樂融融了起來。
一旁的鶴眉笑道:“如此賓主儘歡, 我鶴家必然能夠抵擋那劉家的進攻。”
鶴清一再道歉之後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坐下,原本測資質和修為的器物也被撤了下去, 此次會議, 朝硯乃是築基修為, 其行為對於整個鶴家的影響極其的大。
鶴淩已經不管朝縱的瞪視, 硬生生的搬了個小板凳在朝硯旁邊擠了下來,他的心思不在會議之上, 還與朝硯竊竊私語,此時卻沒有人再去指責他什麼了。
能夠拉攏到築基修士,他們鶴家的勝算把握絕對多了不止一層。
“燕巢,你到底怎麼修煉的, 一下子就這麼厲害?”鶴淩仰頭問道,“你說,你是不是原來就隱藏修為了?所以鶴眉長老都看不出來。”
朝硯看了鶴眉一眼, 鶴眉微微一笑,掩蓋修為的法寶頂多能夠掩蓋修為,並不能弄出假的修為出來,他當初看朝硯時也的的確確是煉氣三層的修為,他們家這傻小子明明被打擊的不輕,偏偏還要去問然後再打擊他自己一次。
“是呀,”朝硯一邊聽著鶴霆討論劉家與鶴家的局勢,一邊回複著鶴淩道,“當初隱藏了,要不然我哪能進步的這麼快。”
“我就說嘛,”鶴淩心裡的負擔微微放下去了一些,這三年直接從煉氣三層到築基中期也太過於打擊人了,“原來你本來就是築基修士啊,那你當初還說你不是隱世高人,謙虛低調有內涵。”
朝硯突然被誇也很開心:“過獎過獎。”
“那你是怎麼修煉的?”鶴淩開口問道,“能不能傳授我點兒經驗?”
他委實好奇的很,朝硯不管修為如何,態度也一如往昔,更是讓他心理沒有什麼負擔。
朝硯:“……”
他好像都是一路睡過來的,對於孩子的教育來說,絕對沒有任何正麵的教育意義。
“咳咳……咳咳……”鶴眉長老從朝硯開始說話時就一直在咳嗽,喝了兩次水都沒見壓下去,此時更是咳嗽的厲害。
鶴淩聞聲扭頭道:“鶴眉長老,你身體不舒服啊?不舒服快回去休息吧。”
“……劉家與我鶴家以永寧街劃分勢力,”鶴霆介紹的話語停下,看了鶴淩一眼,敲了敲他原本坐著的椅子道,“坐這裡來。”
鶴淩本要拒絕,結果想起了鶴霆昨日剛剛跟他說過的話,隻能拎著自己的小板凳坐了回去,因為不能言語,隻能瘋狂的跟朝硯擠眉弄眼。
朝硯單手撐著臉頰,一邊輕輕點頭,像是對於他的擠眉弄眼有些回應,也像是在對於鶴霆的話表示讚同。
鶴歸城的城池雖不比金琳城,可是麵積占據之廣,按照現代的計算方法,那絕對是建的起地鐵的城市才能有的規模,隻單單鶴家來說,他們家的人員組成就有成千上萬個,府邸本身就不小,更何況整個鶴歸城了,想要用步伐去丈量這座城池的大小,朝硯覺得還不如在坐在家裡睡大覺。
修士都會走到累死的好麼?
真是辛苦馬了。
鶴歸城如此之大,那劉家也同樣勢大,從前他們不過是占據鶴歸城四分之一的城池鋪麵,可是從三年前他們就一步一步的鯨吞蠶食,趁著鶴家沒有防備的時候拿下了三分之一,如今又是更近一步,直接以中街永寧街作為了劃分,拿去了鶴歸城的二分之一。
鶴家與劉家必有一戰,這已經是所有人心中的定數。
“劉家共有兩名築基高手,一位是築基中期,一位是築基初期,嶺佑城卻有三位,城主謝成毅是築基中期的高手,他的門客楊度和魏項都是築基初期的高手,而鶴家除了我還有鶴祿和鶴略長老修為乃是築基初期,”鶴霆分析情勢,臉上卻不見驚慌失落,“再加上燕兄,我們就有四位築基修士,如此對上劉家和嶺佑城,勝算也不算低。”
他們鶴家被逼的走投無路,敢於破釜沉舟,可是那劉家和嶺佑城卻不是,尤其是嶺佑城,他們絕對舍不得因為鶴歸城而將他們自己手頭上的東西讓旁人接手。
“兩位築基中期……你打算怎麼分配?”朝硯仍然帶著幾分的懶洋洋。
“嶺佑城或許會留一位築基高手坐鎮他們的城池,”鶴霆沉吟道,“這是穩妥的做法,若是全部傾覆出來,隻怕鶴歸城失利,嶺佑城也會失手,再也不是他們的囊中之物了。”
“若按最壞的打算來呢?”朝硯因為曾經鶴眉的幫忙,已經打算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了。
鶴霆想了一下道:“若是五人儘出,那麼隻能拜托燕兄對敵一位築基中期的修士,在下對陣一位築基中期的修士,其他兩位長老分彆對敵,哪怕再餘一位,鶴霆拚死也會保我鶴家人的性命。”
“大哥!”鶴淩叫了一聲,聲音之中都帶著不安。
鶴霆單手下壓,示意他稍安勿躁:“隻是最壞的打算,不要著急。”
“就是這樣?”朝硯甩開了扇給自己扇了扇風道。
鶴霆見他態度,瞳孔收縮了一下,躬身行禮道:“不知燕兄有何高見?請予鶴霆指點迷津。”
“指點不敢,”朝硯捏了捏耳朵道,“你聽說過聲東擊西麼?”
鶴霆不解:“此話何意?”
朝硯笑眯眯的,神情有些像剛剛偷到雞的狐狸一樣:“所謂聲東擊西呢,其實是兵法之中的一招,就是要讓敵人以為明麵上你要打東邊,其實打的是西邊,你可以先派人守在嶺佑城附近,若他嶺佑城敢傾巢而出,直接攻擊他老巢,這邊的危機自然可解,不用你拚死拚活的,你看讓你家小朋友多擔心。”
“誰是小朋友了?”鶴淩不滿的看了他一眼。
鶴霆卻是怔立原地,再次跟朝硯躬身行禮,帶著深深的敬意:“前輩此次甚妙,多謝前輩指點迷津。”
“我比你小,叫燕兄就可以了,我跟鶴淩稱兄道弟的,你這麼一叫,把我叫大了,”朝硯用折扇托起他的手道,“彆見外。”
“是,燕兄,”鶴霆再抬起頭,從前凝聚在眉宇之間的憂思卻是淡去不少,最壞的打算已然可以順勢而解,那麼就沒有彆的什麼能夠讓他畏懼的了。
“如此,便是劃分帶隊問題,燕兄獨自帶領鶴家最強勁的一支隊伍,誰還有異議?”鶴霆負手問道。
整個會議廳一片的寧靜,長老們本就對於鶴霆心服口服,如今又見朝硯妙計,的確是能夠解除鶴家的危機,更是沒有人想要去反對。
鶴霆見無人說話反對,很是滿意,正待宣布的時候,就聽背後傳來一聲道:“我有異議。”
鶴霆轉身,見說話的人是朝硯時愣了一下:“燕兄有何見解?”
“仙城爭奪,無非是奪最上麵的位置,與底下的百姓家族無關,鶴家與劉家拚死一戰,即便贏了,隻怕也死傷無數,需要數十年休養生息不說,親人逝去總是悲傷的,劉家同理,禍不及百姓,”朝硯用扇骨敲了敲掌心道,“不知道你們這裡有沒有那種比試法……”
鶴霆從未見過如此不按套路出牌之人,一時心底好奇心都被激發而起,詢問道:“什麼比試法?”
“雙方可各派人進行鬥法,三局兩勝製或者五局三勝製,”朝硯笑道,“誰贏了誰當鶴歸城的首領,誰輸了,就退出鶴歸城,再不許返還,即便他們違誓,到時候鶴城主的傷也該好了。”
“此計雖好,可就怕那劉家不肯,”鶴眉長老臉上有些擔心,“他們怎麼肯放棄唾手可得的利益,又怎麼肯放鶴家離去?”
“還未比,你怎麼知道就會輸呢,”朝硯輕描淡寫的瞟了鶴眉一眼,笑道,“總歸是你們的地盤,劉家絕對不希望打贏以後留給他們的是一個滿目瘡痍的鶴歸城,即便由鶴家提出,他們也隻不過會以為你們是想趁機撤出鶴歸城,離開之前賭上一把而已,談判這種事情,鶴霆公子一定能夠做的非常好的。”
“的確,若是如此,也能免我鶴家兒郎損傷了,父親知道了,也會大為開懷的,”鶴霆心中重擔似乎又放下一些,“多謝指點,我也是今日才知在下實在愚不可及。”
“彆介,鶴霆兄若是平日,這樣的法子自可以想出一大堆出來,”朝硯慢悠悠道,“之所以想不出,隻不過是當局者迷罷了,而燕某不過是占了一個旁觀者清的位置而已。”
“燕兄謬讚,”鶴霆重回主座坐下道,“那麼就有勞各位長老草擬一份比鬥的規劃與章程出來,規則不可讓,但要加上一條,若我鶴家輸了,連同那城主位和我鶴家多年的珍寶一並歸於劉家。”
“大哥,去劉家談判的時候,我也要跟著去,我不會亂說話的,”鶴淩舉手道。
鶴霆卻是輕輕一笑道:“不必,在家裡等著就可以,他們自己會來的。”
“啊?”鶴淩輕輕擰眉,卻是在思索這句話的意思。
“你若不明白,詢問燕兄即可,”鶴霆看向了朝硯。
朝硯正趁著各位長老看著鶴霆的時候悄悄伸了個懶腰,結果剛好被逮了個正著,他連忙正襟危坐。
鶴淩也看了過來,朝硯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道:“這件事說來話長,會後說。”
鶴淩總感覺自己的智商仿佛遭到了碾壓一樣。
然而事實證明,這件事情不用等到會後再說,因為會議進行到了最後的時候,侍衛來報,那劉家的人已然找上門來了。
“燕兄可要同去?”鶴霆讓侍衛退下,詢問著朝硯道。
“不用了,他們現在應該還不知道我的實力怎麼樣,”朝硯托著腮道,“到時候你們要是打不過,我再出場,一準能氣死他們。”
鶴霆一愣,鶴淩哈哈拍手道:“說的對,說的對,你看鶴清長老不就是個例子嘛,你太壞了,厲害厲害!”
朝硯:“……”
傻孩子你這話太戳心窩子了。
鶴清的臉色乍紅乍青的,很是好看,他抬袖擋了擋自己的臉道:“讓諸位見笑了。”
“對鶴清長老我可沒抱那種心思,”朝硯實話實說,築基中期的修為對上煉氣期看起來是高一點兒,但是對上開光期,仍然不夠人家一指頭按的,無甚了不起。
“老朽慚愧,”鶴清的頭都低到桌子底下去。
鶴霆站起,路過的時候很是隨意的拍了一下鶴淩的後腦勺然後走了過去道:“諸位長老便同我一起去會會那劉家人吧,鶴淩,你去招呼燕兄用膳,不可怠慢。”
“是,”鶴淩被拍了後腦勺瞬間乖了下來,也不跟著去胡鬨了,而是陪朝硯他們去了廂房。
說是廂房,卻是有著配套的院子,待遇絕對是最頂級的,而朝硯最喜歡的就是院子裡麵那把可以當秋千玩的座椅。
晃悠悠,晃悠悠,正是天涼好個秋。
朝硯在上麵晃悠著,鶴淩卻搬了個小板凳湊的很近,即使朝縱拚命的釋放眼神攻擊也沒有任何的卵用。
“話說燕兄你是怎麼到這裡來的我還不知道呢,”鶴淩詢問道。
朝硯抬頭看著頭頂的藍天白雲道:“為了給我們家崽兒找一個老師。”
“學什麼?我們家長老會的可多了,”鶴淩自薦道,“我爹也很厲害,就跟你……好吧,修為一樣的,朝縱要學什麼,你教不了麼?”
鶴淩現在完全把朝硯當成了他的偶像。
“他要學劍,你看我像會的樣子麼?”朝硯在椅子上翻了個身,惹的那椅子一陣的晃悠,並且完全沒有任何因為不會而羞愧的感覺。
“主要是朝縱挺厲害的,反正我是不知道哪裡有更好的學劍的地方,”鶴淩瞄了瞄在旁邊抱著劍靠在欄杆上的小孩兒道,“你教不了他所以給他找老師路過這裡的麼?那豈不是事成以後你們就要走了?”
朝硯眼睛微微睜開,笑了一下道:“怎麼?舍不得我們啊?舍不得就跟我們一塊兒走唄。”
“真的麼?”鶴淩十分的興致勃勃,恨不得收拾了包袱就跟上他們,隻是剛剛起身又想到了什麼,重下坐下道,“不行,我得留下來幫我大哥,不能再像之前那麼任性了,羨慕你們啊……”
朝硯答他:“反正壽命還長,等以後閒下來了,想出去還是要出去玩的。”
“說的也是,”鶴淩一想想美妙的未來,心情開始愉悅,嘴就開始發飄,從街東頭說到街西頭,從街北頭說到街南頭,連帶著哪個侍衛和某姑娘的愛情故事他都能說出個一二三來。
鶴淩說的滔滔不絕,朝硯隻是偶爾應上兩聲,倒是讓話題一直進行了下去。
直到過了兩個時辰,一個白底鶴紋的青年靠近道:“稟燕前輩,小少主,鶴霆公子那邊的事情已經談妥了。”
朝硯睜開了半眯著的眼睛,看了看來人道:“哎,這不是鶴泉麼?”
來的青年笑了一下,說話卻是沉穩:“原來燕前輩就是朝公子,許久不見,前輩一如往昔。”
“叫我燕巢就行了,”朝硯從椅子上撐了起來道,“許久不見。”
朝硯打眼看他的修為,同樣的煉氣四層,隻是當初初遇之時,鶴泉的修為似乎比鶴淩還要低上一些,可見著實是努力了。
“是,燕前輩,”鶴泉卻是沒有冒犯,而是再次說道,“前麵已經商議妥當,鶴霆公子讓我來告知前輩一聲結果,他說築基期是五局三勝製,不限輩分,而煉氣期則是七局五勝製,隻能由最新一輩參與,年齡不得超過三十。”
鶴泉稟報也算詳儘,朝硯開口問道:“若是一輸一贏如何?”
“鶴家與劉家約定,一輸則鶴家全退,不再沾染鶴歸城勢力分毫,卻違此誓,全族不得好死,”鶴泉如實彙報道,“時間定在一個月後。”
“大哥竟下如此重誓麼?”鶴淩喃喃道。
朝硯卻是一笑:“大公子果然有魄力,劉家怎麼說?”
“鶴霆公子重誓,劉家人占儘便宜,自然也發了重誓,”鶴泉恭敬沉穩道。
“那就讓你們大公子好好準備吧,”朝硯一點兒也不擔心的重新躺下,還從旁邊的樹梢上麵揪下來一個小樹枝叼在嘴裡玩,“到時候記得通知我就行了。”
鶴泉曾與他相處過一段時日,本以為他到了築基期態度總會與之前有所改變,卻沒有想到還是那麼的隨意,不過相處隨意卻是讓他的心神放鬆很多,鶴泉低頭道:“若是沒有什麼事,晚輩先告退了。”
朝硯嗯了一聲,鶴泉轉身離去。
周圍頓時安靜了下來,朝硯本來沒有睡覺的意思,感覺跟鶴淩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還挺有意思的,結果半天沒有聽到人說話,睜開眼睛看的時候,就看到了某人的滿臉幽怨,朝硯開口道:“怎麼了?說話說口渴了?”
鶴淩小聲的哼了一聲道:“你一眼就認出鶴泉了,眼力挺好的麼。”
“我也覺得我眼力挺好的,”朝硯晃悠了兩下說道,“怎麼了?這跟你口渴有什麼關係?”
鶴淩鼓著氣道:“那你怎麼沒能一眼認出我來呢?”
朝硯:“……這個。”
“為什麼要一眼認出你,”朝縱那小嗓音涼颼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