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葉問玥。
當年他同樣是十九歲,所測修為築基中期,上中品資質,如今二十五歲,卻已經是開光初期的修士,再加上三品丹師的身份,任由哪裡都不差那萬聆雪分毫。
可他修為再怎麼驚豔,在葉問心這裡也就是幼時帶著他挖泥巴過家家的小叔,五歲的差距,旁人總是因為他的修為而忽略了他的年齡,可是葉問心不會。
“輩分放在這裡,自然管得了你,”葉問玥在椅子上緩緩落座,抬眸道,“隻是朋友就能讓你如此煩心,可見是很重要的朋友,既是朋友,有何煩心之事與我說說,便是不能解決也能提出一兩分意見來。”
葉問心見他便覺得親近,在另外一旁坐下道:“那人是我在蒼穀城時認識的,你估計也聽過,就是今日入學的那兩個上上品資質的人,當時他們得罪了我,後來又於我有救命之恩,我本應該報答他的,但是到了這萬劍城時發生了一件事情,當時孔雀城的那個孔宿來了……”
他詳細的講述著當時的場景,顯然是已經在心裡想了很久了,此時說出來沒有絲毫的猶豫卡頓,從馬車到來始,到自己獨自離開止。
葉問心說完以後心中曾經放下的煩躁又升了起來:“我當時那般好心好意,他竟然說不認識我,抽身而退!到現在遇見了直接當作不認識,氣死我了都!你說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葉問玥看他發著脾氣,輕輕笑道:“這就是你說的朋友?”
“現在也算不上朋友了,”葉問心踹了一下桌子腿道,“我才不要跟他做朋友!”
“不愧是我們葉家寵大的,霸氣側漏啊,”葉問玥伸手撥開了他額前的一縷碎發道。
葉問心感受那玉指溫柔,情緒也有些慢慢平靜了下來,扶著桌麵道:“你彆調笑我了,趕緊給我出主意啊,難不成真是我做錯了?”
“你沒錯,”葉問玥開口笑道,“你們不是一路人罷了。”
他們葉家的小少年嫉惡如仇,性子筆直,想說就說,想做就做,從來不會顧忌旁人什麼,對於朋友被羞辱這種事情,看不過眼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朝硯此人,在此次測試之前從未聽過這人的名字,即便資質修為高深,在麵對孔宿的羞辱的之時也能夠淡定自若的應對,審時度勢,不說其他,隻說事情處理,便知是個聰明之人。
不僅摸透了那孔宿的性子,也摸透了他們家這小少爺的性子,知道不是一路人,即便那般行徑算是得罪,他家的小少年也不會真的去發難。
“怎麼不是一路人了?”葉問心叫嚷了起來,顯然對於這樣的結果是不滿的,“他可是救了我,雖說之前跑的很快,但是殺的魔修也不少,還算是個好人。”
“都二十歲了,還是這般的傻,”葉問玥不見惱怒,反而耐心道,“你是蒼穀城的少爺,他是無根無萍之人,自然處事不同,我若站在他的位置上,未必有他做的好,你不明白,也不必著急糾結,日後總有想明白的一日。”
“按照朝硯的話說,你這叫做放羊吃草,滿世界跑,”葉問心吐槽道。
葉問玥的笑容擴大:“他這話倒有意思。”
“你也覺得有意思是吧,”葉問心對上他看過來的眼神,摳了摳桌子道,“那你什麼時候把他拉攏過來呢?好歹是上上品的資質,若是拉攏過來,對我們蒼穀城可是有很大的好處的,對吧?”
他絕對隻是為了他們蒼穀城好,才不是想跟那個家夥和解。
“的確如此,若我葉家多了兩位上上品資質之人,日後必定能發展的特彆好,”葉問玥觀他期待的神色,微笑道,“隻可惜不能拉攏。”
“為何?!”葉問心本來聽他前一句還抱有期待,聽他後一句卻是不解的厲害。
“你這性子的確得改改了,如此急躁可不行,”葉問玥溫和說教,葉問心隻能按捺住自己,強行坐端正,半晌後小聲問道,“為什麼?”
任誰都能聽出葉小少爺憋的不輕。
葉問玥失笑:“你這孩子,難怪你爹說拿你一點兒辦法都沒有,朝硯的確優秀,若是往常出了上上品資質的人,一定會受到各方的拉攏,可是此次卻是不成,因為此次不是一位,而是兩位,這兩位還是息息相關在一起不可分離的,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葉問心本能的搖了搖頭:“不明白。”
“你倒乾脆,”葉問玥輕笑了一下道,“若是一位,各大仙城儘可拉攏,那是對於仙城的助益所在,可是兩位綁在一起,一座仙城若是拉攏了兩位上上品資質的人,你覺得萬劍城會怎麼看?”
萬劍城若出上上品資質之人從古到今自然並非隻有萬聆雪與萬銘城兩人,可是最新一輩當中,卻是隻有兩位。
堂堂上等仙城,人才濟濟才不過兩位之數,若是一個中等仙城自己就有兩位之數呢?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所以一位尚且能忍,兩位卻是讓各大仙城既是覬覦又是忌憚,這才是這兩位天之驕子無人拉攏的原因。
那些人個個都聰明的很。
“原來如此,”葉問心恍然大悟,卻在片刻之後懊惱,“我都沒有想到,那這樣他們豈不是要被各方排擠了?”
“自然不會,雖是不能拉攏,交好卻是可行的,”葉問玥叮囑道,“隻是此時隻能由萬家來開頭,切不可輕舉妄動。”
葉問心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知道便好,用過夜宵早些休息吧,”葉問玥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擺,竟是打算離開了。
葉問心拉住他的衣袖道:“小叔,你這就要走了。”
“不走今晚跟你一起睡?”葉問玥挑了挑彎的極是溫柔的眉毛。
“也可以啊,”葉問心臉頰有些微微的紅暈掛上,側頭道,“我都好久沒有跟你一起睡了。”
“我倒是想跟你一起住一晚,可是最近太忙了,”葉問玥抬手捋了捋他的額發道,“等此次招錄完了以後,你到時候攆我我都不走的。”
“你這麼忙,我能幫上忙麼?”葉問心開口道。
葉問玥笑道:“自然能的,不過你這幾日不急,先熟悉環境再說,好好休息吧。”
他起身告辭,便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葉問心品嘗著那細膩的夜宵,待到用完,起身將窗戶關上了。
葉家樓群以簡約大方為主,孔家卻是以奢華亮麗為底,孔宿到來,自然也不會去居住那宿舍區域,而是直接入住了孔家的樓群之中。
入目所見,皆是一片的亮麗鮮豔之色,卻不見絲毫庸俗之感,跟葉問心的熟悉環境和休息不同,孔宿剛來就被抓了壯丁,麵對著一大批學員招錄的名單,真是好險忍住了手撕親哥的衝動。
“我才來一日,你也是好意思使我,”孔宿看著那坐在高座之上的人道。
那高座並非極高,卻奢華璀璨的仿佛能閃瞎人的眼睛,寶石鑲嵌,夜明珠點綴,卻又不遮掩那高座之上人的半分顏色,反而淪為了點綴。
鳳目狹長,唇若野火,那人輕輕一個勾唇和抬眸,張揚的很,不是性格,而是容貌,代表的就是張揚,代表的就是華麗。
孔雀城孔擎,著實不負那城池的名字。
“為何不好意思?”孔擎的聲音也是絲絨之中帶著懶洋洋的意味,“這點兒小事對你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罷了。”
“再小菜堆這麼多,你真不是故意堆積成這樣等我來的?”孔宿將一本名冊隨手整理完畢,起身遞給孔擎的時候順勢坐在了他那高座之上,“然後自己好享受?”
“我怎會那麼卑鄙?”孔擎看著那名單,挑著唇角道。
孔宿撫摸著那寶座上的寶石道,“你什麼時候不卑鄙?”
“至少我沒有壓著你去給那個朝硯道歉,”孔擎嗤了一聲道,“就這點上,我覺得作為兄長而言,已經非常仁至義儘了。”
“他雖是一時得勢,可是誰知道以後怎麼樣呢,”孔宿半依靠在那椅柄之上有些不屑,“萬聆雪是上上品的資質,可是她有如此修為,少不了萬家在後麵使點勁,可是朝硯他們有什麼?資質?一個上上品還好,兩個上上品的,怕是除了萬家沒有家族敢收他們吧。”
“那若是萬家收了呢?”孔擎看著名冊低頭問道。
孔宿撫摸著寶石的手指微微用力了一下道:“他們要不怕朝硯他們真的超過他們的天才,便儘管收。”
萬聆雪與萬銘城皆是資質出眾之輩,一個十九歲,一個二十歲的年齡達到了築基後期的修為,雖然有勤學苦練的原因在,但是絕對少不了萬家這樣龐然大物的支持。
可是朝硯與朝縱卻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若真如他們所說,從哪個鄉鎮之中走出來的,那便是不需要資源傾斜也具有大氣運的天才人物。
可天才若能被統領還好,一旦超過了主人,功高蓋主,就不那麼的受歡迎了。
這也就是為何分明是兩個天才人物,卻偏偏受到如此冷遇的原因。
輝煌如萬家,也會對於這兩個人拉攏不成,又忌憚不已。
雖有愛才之心,卻也擔心忠心不夠留不住人。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聆雪不是還沒有嫁人麼,那要是做個後娘,可是兩個都收了,”孔擎抬頭笑道,眼睛裡麵全是戲謔。
孔宿笑出了聲:“後娘?那也得萬聆雪那個從頭白到腳的大小姐肯呢,一身白跟那戲台子上的白無常似的,我都看不上。”
“你也就在我跟前說了,”孔擎笑道,“你有本事真站在萬聆雪跟前說去。”
孔宿沉默半晌,一不小心摳掉了那椅子上的寶石,懶洋洋道:“我不稀罕欺負女人。”
孔擎一笑,卻是懶得理他了。
夜深已深,也就朝硯還睡的安穩,此時的萬家也同樣的燈火通明。
萬家好白色,萬聆雪更是周身潔淨,連那衣擺之上都凝結著瓣瓣霜花一般,氣質冷清,慣用的冰舞紗纏繞在纖細的腰肢之上,清塵絕世。
她此時站在一片冰霜的露台之上,周圍一片的清淨景色,隻有一道縹緲的聲音似乎從天邊傳來一般:“雪兒,你可聽說了那劍心學院雙上上品資質的事情?”
“女兒聽聞此事了,”萬聆雪的聲音清冷一片,雖是悅耳動聽,但也宛如那冰湖一般的冷淡,“父親有何吩咐?”
“如此資質,若是落入其他仙城手中,隻怕於我萬家不利,你可與之結交,”那渾厚的男聲傳來,“若能拉攏自然最好,若是不能,結交也是好的。”
“此事自有銘城上心,男女本就授受不親,”萬聆雪聲音冷淡道,“父親這是何意?”
“與青年男子結交有何不好?”那男聲緩緩說道,“女兒大了,總是要嫁人的,若是能得上上品資質者,伴隨修道長生,也不懼那萬年孤獨了。”
“嫁人……”萬聆雪的聲音不見起伏,卻是直言道,“女子斬赤龍修道,可不是為了嫁人的,萬劍城中男子數百萬,卻無一人勝我遠矣,庸才之輩,便隻憑那多出來的東西讓我屈居人下麼?”
那男聲滯了一下,教訓道:“你這怎麼口無半點遮攔,哪裡像個女孩子,彆人聽了要笑話的。”
“但憑他們笑話,女兒倒願意做個男子,”萬聆雪冷哼了一聲,轉身離開道,“若想讓我見見那等什麼上上品資質的人,隻待他入了內門再說吧。”
她行走之間裙擺宛如雲霧一般飄散著,女兒姿態浮現在一舉一動之中,卻不帶嬌怯之感,隻讓人覺得英姿颯爽,不敢冒犯。
“你這……”那聲音之中似有無奈,“這都誰教的你,唉……”
“城主,接下來怎麼辦?”一個黑衣人浮現在原地,跪了下去道。
那男聲恢複了渾厚之感,冷淡異常:“先交給銘城去做吧,儘力拉攏,待看他日後再做定論。”
“是,主人,”那黑衣人乾脆利落,答應完了以後就從原地消失不見了。
一夜熱鬨,直到天邊浮現了魚肚白,這熱鬨的一夜才算是真正過去了。
而到了日上三竿的時候,朝硯才從那錦被堆裡麵醒了過來,被子被踹下去了一條,還有一條抱在懷裡。
朝硯坐起,默默的施了個清塵訣將被子清理乾淨拉上了床。
這說來也是奇怪,他向來睡覺四仰八叉的,不是踢個被子下去就是踢個枕頭下去,這麼小的床,從頭滾到尾,倒是沒見把他自己給踢下去過。
朝硯伸了個懶腰,再看朝縱卻發現小不點已經不在原來的床位了,而是丟了枚玉簡給他。
玉簡傳音:“出去了。”
簡單明了,朝硯將自己的被褥收拾好,出去的時候就發現陳湧正在門前等待著。
“主人,小公子去了比鬥台那裡,”陳湧彙報道。
“唔,知道了,我們也去比鬥台那裡,”朝硯打了個響指,取出自己的扇子扇了扇風,晃晃悠悠的出了門。
陳湧默默跟上:“主人,您也是要挑戰魁榜中人獲取成就點麼?”
魁榜乃是劍心學院明張出來的榜單,有著魁首之意,其中又劃分數個榜單,有按照修為劃分的,煉氣修為榜單,築基修為榜單,更有那開光期的榜單。
也有按照能力劃分的,煉丹師,煉器師自己的榜單劃分。
修為上榜自然限製年齡,否則若是五十歲還在煉氣期還能參與,豈不貽笑大方,不過劍心學院數萬年來,倒是從未出過那等子事情就是了。
榜單劃分,每時變化,修士自可上前挑戰,不可拒絕。隻是獎勵的成就點卻是每周結算一次,自可上魁榜前領取,據說第一名每周就可領取一萬成就點,修士之間比鬥也可自行約定成就點,如此豐厚的獎勵,雖是每次挑戰需要支付一定的成就點,可那比鬥台之上,幾乎是時時擠滿了人。
按照陳湧所想,朝硯想去那處自是再正常不過了,憑他家主人的實力,便是跟那開光期的修士都有一爭之力,更何況區區築基修士了。
“打架多累啊,大家凡事好好說不好麼,”朝硯走出了一段距離,驀然停下腳步,一臉凝重的看著陳湧,在陳湧幾乎以為發生了什麼重要事情的時候,他開口說道,“嗯……我沒去過比鬥台,前麵帶路。”
地圖展開還得自己辨彆方向,跟對照著手機找位置似的,麻煩麻煩,導航這種事情哪兒比得上有人帶路啊。
陳湧默了一下,走到了前麵引路道:“您隨我來。”
不說彆的,就他家主人這種修煉的心境,若是魁榜有劃分,絕對能排上第一名。
比鬥區倒離桃源區不是很遠,朝硯也就走了半天,到了那禁製之處的時候,撐著陳湧的肩膀道:“你要早說這種距離,我就帶著你禦器了,你這早上到底怎麼來回那麼快的?”
“學院內有飛舟,”陳湧指了指旁邊剛剛停下的飛舟道,“一人一個成就點一次,比鬥台每次挑戰需要十個成就點,我的全劃給小公子了,沒了。”
朝硯撐著他的肩膀抬頭看他:“我們好像確實挺窮的。”
陳湧點了點頭道:“主人不必擔心,屬下自會去尋些天材地寶去換取成就點的。”
陳湧的修為在這裡著實算不上高,想要通過比鬥台來獲取成就點,隻怕勝率在五五開。
朝硯好容易喘勻了氣道:“何須如此麻煩,跟我來。”
陳湧跟在他的身後入了那禁製之中,指了指朝縱的方向道:“主人,小公子在那個方向。”
“我們不找他,讓他玩吧,”朝硯看著那諸多比鬥台旁的小桌子道,“我們玩那個。”
比鬥台範圍極廣,隻一眼望不到邊際,四周都是山壁環繞,那魁榜就占了一整座的山壁,密密麻麻的名字鐫刻於其上。劃分明確,一一排列。
而在山壁籠罩之下,各大榜單比鬥區域又是嚴格劃分,比鬥台各有大小禁製,煉氣期的比鬥台乃是鍛剛石所製,而築基期的比鬥台卻是斥靈石所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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