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仿佛痙攣一般的顫抖, 朝縱努力的去將自己的視線從那上麵移開, 隻是垂落的手指顫抖不已, 生生的在詮釋著不舍。
朝硯摸了摸那鱗片,在陽光下看了又看道:“這東西要怎麼用?”
“不知道,”朝縱看著水麵平靜的說道,隻是那話語之中一絲輕微的顫抖即便努力掩藏, 也泄露了一些出來。
朝硯疑惑的看了過去, 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道:“不會就麻煩了,總不能把這東西鑲嵌在法器上。”
其實看著這個鱗片, 朝硯更想把這玩意兒吃下去, 畢竟灑滿了芝士糖霜的蛋糕看起來就極其的美味,隻是那鱗片周圍鋒利,隻怕剛塞進嘴裡就得割的滿口流血不止。
朝縱不答, 朝硯隻能去自己的鑒定頁麵看, 不看不知道, 一看卻是知道了這為何物——龍鱗。
而且還是龍之逆鱗,這種東西就跟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一樣,觸之即死, 卻是誰有膽量將鱗片拔下來放在這一處。
鑒定頁麵並無給出用法,但是天舞龍神功之中有載:龍之身體任何一寸, 皆可拿來增長修為, 鍛骨生肌。
簡單的說,便是以天舞龍神功來進行煉化即可。
他與朝縱同修天舞龍神功法,這碎片對他有吸引力, 沒理由對他家崽兒沒有吸引力才對。
“想要這個麼?”朝硯將那鱗片在朝縱麵前晃了晃,看著少年抿緊的唇角心中了然。
手下的肌肉僵硬,少年顯然明顯在壓製著什麼。
朝縱側目瞪了他一眼,揮開了他的手臂背對道:“你找到的東西你自己要,我不要。”
“那我之前找到的清體珠和琉璃果你不是還吃了,”朝硯在他的背後笑著說道。
這話一說,朝縱立馬轉過了身來,瞪著他道:“要不要我吐出來給你。”
“哎,不必不必,”朝硯連忙阻止,未免真的將崽兒惹毛了,他將手中的鱗片拋給了朝縱道,“這東西乃是我二人一起找到的,無主之物可不算直接歸我的,此鱗片需以天舞龍神功來煉化,歸你了。”
他得離那鱗片遠一些,蛋糕的香味委實太好也是一種罪過啊。
不過不吃蛋糕也無甚重要,還有其他的東西可以解饞。
朝縱接過那鱗片,手指輕輕摩挲,身體的每一處都在叫囂著他渴望這份力量,看著朝硯轉身四處打量著的身影,捏緊了那鱗片開口道:“既然我們同修一種功法,一起煉化豈非更快,誰能得多少,各憑本事。”
此話戰意十足,他本性便是與人相爭,若他人之物,自然不必客氣,照單全收,可是這個人不一樣,他不想他一味的相讓。
朝硯本是檢查那陣法,推算一下以琉璃果為核心能夠支撐這陣法多久,聽到這席話,卻是有些欣喜的,老父親給了兒子一整塊蛋糕,兒子主動分給了他一塊,一人一半確實正好。
“這樣的話,可不要怪為父欺負你啊,”朝硯檢查陣法完好,走過來笑道。
“自然,”朝縱看著他道。
兩張墊子鋪在岸邊,兩人對視而坐,朝縱將那鱗片托起,靈氣運轉,那鱗片緩緩懸浮在了兩人的中央處。
朝硯掐訣,體內天舞龍神功開始運轉,光芒覆蓋在了那鱗片之上,雙目微闔,一時之間體內靈氣竟是被吸附了過去。
靈氣源源不斷,朝硯卻仿佛陷入了那一方晶瑩若白的世界之中,四處斑駁陸離,仿佛無邊無際一般,他邁步前去,不知行走了多久的距離,在觸碰到一堵紅藍交織的牆時停了下來,那紅藍看似交織,卻仿佛在不斷的相爭著,朝硯輕輕將手貼了上去,卻發覺貼上的不是牆,而是另外一個人的手。
他抬眼看去,還未看到那人的臉,眼瞼卻是已經睜開了來,那懸浮在兩人之間的鱗片已然失去了原本的模樣,此時便宛如一團流螢一般的液體在不斷的懸浮回轉。
朝縱同樣睜開了眼睛,兩人對視,皆是掐訣收回自己的力量,隨著力量的分離,那團液體也隨之分離,待完全隔離開來,便隨著靈氣回歸直接沒入了兩人的體內。
一時之間周圍靈旋轉,竟是以兩個人為中心點翻湧了過來,宛如漩渦一般瞬間抽空。
朝硯此時已然顧不得其他,因為他久久未動的修為被那般衝擊一番,竟是直接衝破了那層薄薄的壁障。
天空之中烏雲彙聚,不過片刻便濃鬱的仿佛要垂在人的麵上一般,其中金光肆虐,那雷霆之力仿佛隨時能夠脫離那雲層撲落下來一般,隻是因為開光期並不用受雷罰加身,那雷霆隻能不斷的轟鳴著,似乎在詮釋著不甘一樣。
朝硯體內靈氣翻湧,竟是再也壓製不住,開光一道,靈氣翻湧,靈台清明,那靈氣竟是直入靈台之上,上下通達。
開光初期已成,靈氣卻不見任何停滯之勢,朝硯的天舞龍神功幾乎運用到了極致,而在那靈氣之中,點點熒光就像是星河碎片一樣,隨著靈氣每一次入侵靈台,便在那靈台之地沉積下來,讓那處一片的璀璨生輝。
靈台再震,體內靈氣卻是已經突破到了開光中期。
上下靈氣渾若一體,一種玄妙的力量仿佛從雷霆之中揮灑掉落下來一般,遍布周身奇經八脈。
經脈隨著靈氣氣流壯大,便像是拓寬了的河道一般呈奔湧不息之態,□□凡胎之內殘留的濁氣被再一次擠壓出去。
朝硯內視,不僅靈台之上星河璀璨,連那經脈之上都似乎沾染了那“星辰”的力量一般,那是龍鱗的力量。
靈氣再度吸取,宛如鯨吞一般,可經脈卻無半分的膨脹之感,如此行徑,卻是讓朝硯想到了那之前碧水中心處的靈氣翻湧,這龍鱗納靈之力委實可怕,且吸納無數靈氣,此時的好處不過受了千分之一罷了。
靈氣隨著功法沉澱擠壓回丹田之中,將那處再行拓寬,若說之前隻是一片水窪之地,如今卻有了湖泊之勢。
湖泊擴大,竟如漩渦一般深不見底,朝硯再納靈氣,那原本看似停滯的靈氣卻是直直的朝著上麵的壁障又去,且無任何頹然之勢。
看來之前的確是壓的太狠了,如今這反撲的力道竟是連他這個主人都措手不及,壁障直破。
開光後期!
朝硯睜眼,並沒有阻止那靈氣繼續翻湧,而是打開了係統的頁麵,曾經完成卻沒有提交的隨機任務一一提交,數百萬經驗值一瞬間灌注全身,其中又尤以找到龍鱗的那個任務獲得最多。
一時之間靈氣呈沸騰之勢,就宛如堤壩被衝破一般洪洪遠流,勢如破竹,直接衝擊那更高一層壁障而去。
靈台宛如置於大海之中,每每被衝擊一次便是壯大一分,體內無處不通透,無處不可視。
天空之中那未散去的雲層再度凝實起來,卻是比之前還要更加低壓可怕。
“那是什麼?!”一個修士幾乎是驚恐的看著那處雲層彙聚,其中的雷霆之力便是站在數百裡以外也讓人覺得心驚不已,就似乎告訴眾人誰若是敢上前觸碰分毫,不過片刻就會被那雷霆化作齏粉一般的存在。
“之前那是突破開光期,如今這場麵卻是比開光更甚,”另外一人睜大了眼睛喃喃道,“我隻在長輩突破到旋照期之時見過。”
“怎麼可能?!此秘境之內不是隻允許旋照以下麼?”一人心中震撼,“若是突破,會不會被這秘境丟出去?”
不論結果為何,這樣的聲勢都讓人震撼,對於煉氣修士而言,旋照期乃是他們難以望其項背的存在,對於築基修士而言,旋照期乃是他們瞻仰崇拜的存在,而對於開光修士而言,那便是他們一直為之努力的方向。
之前是突破開光期的征兆,如今又是旋照期。
“會不會有人接連突破?”有人隱隱發出這樣的猜測,卻被身旁的人否定了。
“怎麼可能?開光期與旋照期怎可同日而語,哪裡是想突破就能突破的,”那人開口道,“想來是之前有人突破到了開光期,後麵又有結伴之人想要突破到那旋照期,隻是不知是否能成罷了。”
“說的也對,若有人能夠接連突破,隻怕比那萬聆雪還要厲害數萬倍了,隻是不知道是不是那萬聆雪在突破,”幾人崇拜過後商議探討道。
不管他人修為如何,如今以他們的修為也難以去匹敵,反而隻能將這樣的所見所感化為見識和談資。
“我想不會,這秘境之地可不是突破的好地方,若是被扔出去了還好,若是被這秘境的力量打回了開光期,豈非舍本逐末了,那萬家小姐向來行事穩重,想來不會。”一人侃侃而談。
“你倒是了解,不會是對神女有夢吧?”同伴調侃道。
“哼,有夢又如何,總歸不會是我的,想想還不行麼!”
“哈哈哈……”同行幾人儘皆大笑了起來,可還不待他們笑完,就聽一道極為沙啞難聽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
“呦,終於讓我找到了幾隻小耗子,”那聲音的主人從樹後走了出來,麵覆黑布,隻一雙眼睛赤紅無比,其中暴虐四溢。
“你是什麼人?”幾個修士皆是戒備,卻發現觀那人修為時看之不透。
“什麼人,好問題,殺你們的人,”那黑衣人手中匕首抽出,上麵血跡斑斑,顯然是沾染過無數次的血液。
他抽出了匕首,卻是再不廢話,而是直接上前對上,身影極快,竟是隱隱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殘影,再下一刻,那抽劍正對的修士已然倒在了地上,丹田破損,靈台被侵,竟是死不瞑目。
而那黑衣人卻是將那匕首捅入了他的心臟之中,匕首每每鼓動,竟發出飲血一般的聲音來,不過片刻,那死去的修士竟是整個乾癟了下去。
眾人皆是後退,一時之間慌亂無比,可這不能怪他們驚慌,他們甚至連那人的動作都沒有看清楚,他們的同伴就已經死了一人。
“魔修,你是魔修?!”一人反應過來驚叫道。
隻有魔修才會有如此狠辣的殺人手段,隻有魔修才會如此的嗜血。
可爆出如此的真相並沒有讓他的同伴好過很多,因為若是正道修士還可商量一二,對上魔修,若是打不過就隻能等死了。
“哎呦,沒想到還有識貨的人,”那魔修拔出匕首以後舔了舔,隨便隔著黑布,也能看出他眼睛一種的垂涎之意,“隻可惜沒有什麼用啊。”
他上前一步,幾個修士紛紛後退,卻聽隊伍的後方一聲慘叫聲起,有人轉頭看去,卻見身後也有數個黑衣人圍了上來,雖是武器不同,可是人人身上血腥味濃重無比。
又是倒地幾人,之前那人還隻是用匕首,可是後來幾人卻有人直接摘下了麵罩,露出了那遍布赤紋的臉頰,直接咬上了被殺修士的脖頸,吞咽的聲音響起,一時之間更是駭人。
“死人血可不如活人來的火熱啊,”一個魔修嘖嘖的怪笑了兩聲,似乎極為欣賞他們瀕臨死亡之前驚恐的麵容,“誰來讓爺爺咬上兩口,爺爺我或許能夠放過他的性命。”
誰都知道魔修之人的話不可信,即便被咬上四五口,也難逃一死。
恐懼積累到了極致,那幾個後退之人中一人拔出了劍道:“可笑,我們怎麼可能臣服於你們魔修,跟你們拚了!”
他呐喊前往,身後幾人也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衝了上來。
“勇氣可嘉,隻可惜……嘿嘿,”那黑衣人怪笑了兩聲,正待出手,可是身後卻是一道熟悉的光波四散了開來,宛如之前一般直接覆蓋。
那黑衣人連同修士皆是被那光波擊的倒地,一個魔修惱怒道:“這禁空到底怎麼回事?!”
為何解了又開,開了又解?堂堂開光修士被人宛如下餃子一般扔下來,委實丟他們魔修的臉。
誰也沒有注意到,那之前籠罩的烏雲正在層層散去。
靈台照耀,卻是重新歸位,那窺得一絲上境被這秘境禁製壓回,竟是生生的將那沸騰的靈氣壓的更加凝實了些,雖是開光,靈氣凝實卻比那旋照不差分毫。
收功回氣,朝硯睜開了眼睛,眼中宛如星河墜落,卻在下一個眨眼間恢複了正常。
借由這秘境的禁製壓縮靈氣,倒真讓那乍然突破的修為沒有半分不凝實之感了,隻是若想突破到旋照期,還需要等到出去以後才行。
開光期靈台清明,根據心德典籍記載,神識可蔓延數百裡,一草一木,皆是可以收歸神識之下,可是朝硯初初探出,卻是超過了那樣的範圍,想來是窺見了旋照期境界的好處。
而覆蓋之處,被魔修殺掉的正道修士竟是不計其數,男修尚且還好,有被抽乾渾身精氣,或是吸乾渾身血液而死的,便是慘烈異常,死前也算是保留了一分的尊嚴。
可是女修卻是被百般淩.辱,那些魔修哪裡講究什麼仁義道德,更不會隻是一人上去折辱,若是折辱過後留得性命便也罷了,可是有那等采陰的魔修,竟是直接讓人血枯而亡。
慘烈程度比之朝硯他們入萬劍城之前所見所感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那時他隻能取巧,如今那些魔修的新仇舊恨還記著呢,自然不能輕易放過。
敢暗算他家崽兒,他都舍不得打一下,他們竟然差點兒傷了他,此仇不報,他都不配做一個老父親。
將那琉璃果從光芒之中取出,禁空力量解開的瞬間,朝硯在此處設下數道禁製,也顧不得那係統之中新解鎖的功能,禦劍朝著那處飛了過去。
數百裡的距離對於開光修士而言不過瞬息之間,那魔修們紛紛從地上爬起,之前的玩笑之意已然不在。
“罷了,今日心情不好,便給你們一個痛快好了,”那魔修揮動著鞭子纏了過去,隻待看到頭顱升天,血灑滿天的場景讓心情舒暢一分,可誰料那鞭子席卷而去,卻是在碰觸到那些修士一時被一道藍光貿然截住,竟是將那血跡斑斑的鞭子直接打了回去。
“誰?!”那魔修驀然更怒,可是在發覺察覺不到那出手之人時心中沉了一分,隻是下一秒便又恢複了淡定。
這秘境之內最多容得下開光後期的修士,便是來人在開光後期,他們可是有數人的,哪裡需要畏懼那藏首藏尾的人。
那道藍光盈盈如同夏日灼灼下最清澈的雪水一般,強大無匹卻不見絲毫的魔氣摻雜在其中,讓那幾個正道修士簡直絕處逢生。
“前輩救命,我乃是萬劍城喬家子嗣,若能得救,喬家必然感恩戴德,”那喬姓修士從躺在地上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請前輩救命。”
其他修士皆是跪在了地上,萬劍城中家族子弟竟是不少。
之前以為無路可走,如今有人救命,即便隻有一線希望,他們也願意豁出全部來去順著那僅有的救命繩索攀爬上去,能生,沒有人會想死的。
那魔修見他們如此情態,皆是一邊戒備的看著周圍一邊哈哈大笑道:“求他,我看你們那個前輩還不知道是龜縮在哪個地方不敢出來了吧,看著你們像狗一樣的求他,說不定在哪處偷著樂呢。”
“他們像不像狗不知道,不過你們一會兒一定像狗了,”一道玉白色的身影疾行而來,在一眾魔修麵前緩緩落下,身影修長,青絲飛揚,如此氣勢與姿態,隻想讓人一窺那麵具之下的容顏幾何,隻可惜在場之人無一人能夠窺透。
朝硯站定,扶了扶自己的麵具,作為崽兒的後盾,一定要有隱藏身份的職業素養,免得像打了一隻馬蜂沒處理好,引來一窩的馬蜂。
“開光後期,一個人就敢來挑釁,爺爺我敬佩你勇氣可嘉,”那之前吸過血的魔修咧開了嘴,舔了舔嘴上的血跡道,“開光後期的血,嘗起來一定比這幾個毛崽子要好。”
“多謝誇獎,其實在下前來,也是向幾位討要屬於自己的東西的,”朝硯揮開了扇子開口道,他的冰糖豆還沒有吃幾顆呢就被灑了個精光,雖說還能去那源頭處再抓幾把,可是卻不想便宜了眼前幾個人。
“本座倒不記得拿過你什麼東西,”那為首之人開口道。
可他不記得,身旁一人看著朝硯揮開的折扇卻莫名腦海之中閃過了一道印象,湊近了道:“鬼首,這人之前我們見過。”
而且見的時候這人還是築基後期,如今卻已經是開光後期,怎麼可能?!